http://.biquxs.info/


    </p>


    皇帝數月不在宮中,妃嬪們翹首以盼,皆瞧著敬事房,揣摩頭晚侍寢之人會是誰。吳書來伺候皇帝用了晚酒點心,換了寢衣,恭謹道:“主子趕了大半月的路程,身子乏累,可要早些預備安寢?”皇帝斜靠著朱紅大迎枕頭,隨手卷著書冊,卻道:“朕吩咐你的事,查得如何了?”他臨走時,特意命吳書來仔細篩查純妃身側之人。


    吳書來垂手低眼道:“裏裏外外的查了,連著廚房的夥婦、門房的看守太監,還有庭中負責掃灑的宮女都細細勘察了一遍。該分派的都已經重新分派了,該問話的也問了話,如今留在慶雲齋的人,都清白得很。隻是...”


    皇帝抬起頭,寒聲問:“隻是什麽?”


    吳書來道:“支使不緊要的人倒無所謂,可純主子身側的爾綺,奴才卻沒敢動。”皇帝驚異,問:“爾綺怎麽了?”吳書來略略遲疑片刻,方道:“爾綺當日是皇後娘娘親自指了遣去鍾粹宮的掌宮女,她先前曾在長春宮的司衾司當差,不知何故,竟分派到了鍾粹宮,後又隨著純主子入了慶雲齋。”


    皇帝將手中書卷一扔,沉吟道:“此事你暗地裏瞧著,可別胡亂行事,惹得純主子不高興。再有,你遣幾名親信安插到翊坤宮裏,尤其是道德堂,三阿哥擇日要搬進去,可別失了照應。”吳書來定了定神色,躬身道:“奴才遵旨。”


    外頭有人揚聲道:“恭請萬歲爺翻牌子。”


    皇帝道:“進來吧。”李玉端著朱漆大盤,入殿跪了安,高舉著綠頭牌上前。炕桌上的燭火將牌子照得汪綠通透,青橙的綠頭簽放在正中央,已然改為“純妃”二字。皇帝看著不忍,擺了擺手,道:“朕累了。”


    李玉愣了愣,吳書來伸手到背後,偷偷打了手勢。李玉會意,又高舉著盤子退下。吳書來眼珠子骨碌打了個轉,道:“主子,您還沒瞧過五阿哥呢,要不要阿哥所的嬤嬤抱過來瞧瞧?”皇帝此時才憶起這事,氣惱的拍了拍額,道:“怎麽不早些提醒?天都黑了,五阿哥幼小,在路上吹了風可生得了?”


    吳書來見皇帝動怒,忙畏縮道:“奴才思慮不周,主子息怒。”


    皇帝暗暗思忖一會,遂道:“宣愉貴人侍寢罷。”吳書來料到如此,打了個千秋,“嗻”的一聲應了,忙退下通傳敬事房。愉貴人已有小半年未見過聖駕,她早早預備著皇帝會召自己侍寢,待李玉來傳口諭,她隻補了補眉,便隨之坐轎。


    長春宮裏也預備著,雖然皇後有孕,但皇帝若有心,總該到中宮歇息。聽了敬事房傳話,善柔忙寬慰道:“愉貴人生下皇子,功德厚重,萬歲爺自是多些憐愛。況且,主子如今懷有子嗣,萬歲爺是不肯讓你操累罷。”皇後心中到底落寞,道:“以前是咱們小瞧了愉貴人,她攀附著純妃有了聖寵,又瞞著眾人,等胎脈穩固了,方讓人知曉她有孕。且以小小貴人之位誕下皇子,其心思縝密不容小窺,往後可要仔細防著她。”


    善柔應了聲“是”,又道:“天色晚了,主子喝了海棠酥酪羹便安寢罷。”皇後淡淡嗯了一聲,端過白玉蝶瓣的清透小碗,一勺一勺的舀著,心事重重。


    不過兩三日,皇帝下旨晉封愉貴人為嬪位,賜居鍾粹宮主位。


    陸貴人聽了旨意,氣得牙齒直打顫。她雖被降為貴人,卻一直沒有挪動寢屋。如今卻不得不騰讓出地方,讓曾經屈居於自己之下的低賤常在扶搖而上,實在氣悶不過。


    愉嬪自產下五阿哥,氣焰依勢而上。她等了半日,不見內務府請陸貴人移居,便率著芷煙直衝入主位寢宮,笑吟吟道:“陸姐姐,我知道你心裏不高興,但也沒得法子,誰讓我肚子爭氣呢!”


    憶香福身請了安,哀求道:“愉主子,請您寬限兩日,陸主子在這兒住得久了,要拾掇的東西實在太多,再說,內務府那兒還未安當好住處...”話還未完,被陸貴人喝道:“你多嘴什麽?我再落魄,也不必求她!”陸貴人依舊是火爆脾氣,絕不肯在人前低頭,朝愉嬪道:“你也別得意,今兒有我遷出的一日,往後你也別想住得安穩!”


    愉嬪在屋中環顧兩圈,笑道:“不愧是主殿,又亮敞,又齊整。”她俯身在陸貴人耳側,悄無聲息道:“我不僅要在這兒住得安穩,今後還要往更好的地兒去呢!”她得意的咯咯大笑,道:“你好自為之罷,眼下我可以饒了你,要是你再像此般沒尊沒卑,我可沒有純妃的好性子!”陸貴人氣得熱血上湧,連腦皮子都一陣陣的發麻。


    憶香隻道不好,連忙攙住陸貴人,暗地裏使了勁,不讓她動手,又朝愉嬪笑道:“屋子裏東翻西倒的,到處散著汙穢氣,請愉主子移步,待皇上有了旨意,內務府自會安排妥當。”


    愉嬪才晉封為嬪,不想鬧個恃寵而驕的名頭,遂道:“便如此罷。”


    宮裏最熱鬧的莫過於翊坤宮,主殿拾當了,海安、爾綺瞧著人將慶雲齋的寢居物件齊齊往外頭搬。平素青橙低調沉穩,從不在人前擺現。內務府的奴才知道她得寵,皇帝每隔幾日便有賞賜,但清點物件時,還是被生生嚇了大跳。


    康熙年間製的花梨木六扇牡丹花屏風、雍正年間的和田碧玉的勺瓷蓋碗、上等鏤雕香薰玉器、獸麵紋鼎、各色瑪瑙方杯、甚至還有皇帝珍愛的王羲之真跡帖子。內務府不敢樣樣登記,隻零散的記錄了,便一一放迴主殿擺設。


    再有配殿道德堂的物件撥配,連著痰盂掃帚,青橙都親自審過。她宣來三阿哥身邊的嬤嬤奴才,留著神問過話,稍有不如意的便送迴阿哥所,隻撿了兩名信得過的奶媽貼身伺候。正殿麵闊五間,門房為萬字錦頂。青橙特意騰出一間做書房,擺了紫檀木的大桌在窗下,置了紙墨筆硯,又命人送了許多皇帝愛看的書冊擱在架上,她打量一番,甚為滿意。


    皇帝尋著午歇至進講間的空當,往翊坤宮閑坐。四處察看了,笑道:“早叫你搬到主殿住,屋子寬敞,坐立都舒坦,多擺些東西,也不覺逼仄。”又道:“朕瞧著書架子是前朝的舊物,要不然讓內務府再做兩樣新的?”


    天氣暑熱,爾綺呈上冰凍的瓜果、茶點,青橙順手撿了塊禦貢的甜西瓜遞與皇帝,笑道:“大可不必,雖然有些掉漆,但古樸書香之味猶存。再說——”她斜睨俏眼,道:“本就大張旗鼓的搬弄拾掇,我總覺得招搖,再讓內務府撥銀子,闔宮瞧著,還不把我恨到骨頭裏去。”皇帝吃了瓜,道:“呦,你還怕這些。躲是躲不過了,你就擔著罷。”


    他起了身,沿著屋簷踱步,烈日漸漸西落,卻猶還炙熱。四處垂了湘絲竹簾,兩人走在陰涼處,隨意說話。青橙忽問:“前頭簡禦醫被遣去江浙治瘟疫,不知情形如何?”


    皇帝怔了怔,旋即麵若常色,安慰道:“你別擔心,朕晚上得閑,會親自過問,必然叫他安然無恙的迴京。”


    青橙莞爾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她伸手攢住他的掌心,仰著臉貼近他,柔聲道:“自微服迴宮,你朝政繁冗,我又忙著晉封事宜,咱們都未好好說會話。你晚上要是有空,來翊坤宮喝粥可好?上迴在壺口鎮時,你說白粥清胃,配著酸醬小菜,正好。”


    她難得婉轉懇求,皇帝心潮蕩漾,溫聲道:“待會進完講,朕若過來,就命人稟告你預備。”稍頓了頓,又叮囑道:“可別傻等,過了戌時就自己先吃。”


    青橙含笑點了點頭,道:“好,過了戌時你還不來,我就自己吃了。”


    皇帝搖了搖她的手臂,道:“外頭熱,你進屋裏歇著罷,朕走了。”青橙道:“我送你到宮街上。”皇帝道:“不必了,前頭太後還說你黑了,烈日炎炎,可別再曬了。”青橙嗯了一聲,手上卻不鬆,皇帝笑道:“你鬆手啊!”


    青橙卻拉著他往身後轉角處退了兩步,避開儀仗,雙手攀上他的肩,吻了過去。唇瓣柔軟香甜,隻一瞬,便倏然離開。隨侍的宮人提著碎步跟上,從廊柱後忽而伸出一隻手,明黃的煎袖,分明是皇帝。吳書來忙止住步,示意宮人們直往後退。


    皇帝雙手捧住她的臉,親昵的用鼻尖撥弄著她的鼻尖,兩人額抵額,唿吸攪在一處,漸漸的越靠越攏,終於相貼,盡情的、深深的接起了吻。


    這樣的午後時光,天際碧淨如一塊碩大的綢緞,白雲朵朵起伏,飛鳥展翅翱翔。夏風輕拂,簷下有海棠花枝繁茂紛飛,淡淡宜香輕繞。他們分享著彼此的情深蜜意,仿佛永遠也汲取不夠,依依不舍,難舍難分。


    皇後即將臨盆,各省各府衙的賀帖一摞一摞的往養心殿傳,嫻妃越發細致妥帖,每日早晚親自坐輿至長春宮問安,並將小皇子吃的、用的物件通通提早預備,呈皇帝過目。皇帝望著攤在炕桌上的朱紅蟒紋阿哥袍,淺笑道:“鞋襪衣冠皆可多多縫製,再從內務府撥些銀兩,將長春宮偏殿翻新修葺出一座院落,給皇子做書房用。”


    嫻妃本還備著公主穿的裙衫、珠環玉佩,可瞧著皇帝篤定的模樣,竟無法開口了。敘了一迴閑話,便跪安退下。行至宮街,刮起了夜風,夕陽垂落,緋霞映滿朱牆峭簷,嫻妃胸口發悶,扶著洛晴款款移步。


    洛晴輕聲道:“奴婢聽聞,昨兒禦醫院上了折子,說皇後此胎多半是皇子。”嫻妃怔了怔,眉梢處一勾,道:“難怪皇上喜色難忍,半點不做公主的打算。”洛晴問:“主子往後有何打算?”嫻妃冷冷一笑,似高興又似哀戚,道:“打算?容得我打算麽?”


    夏日炎熱褪去,太監們提著大桶大桶的井水往宮街上潑了水,沁出絲絲涼意。嫻妃又道:“她富察氏,奪我骨肉,此仇此恨,我永世不忘。無論她生皇子,還是生皇女,我都要奪她的中宮之位!”她撫了撫平平的肚皮,實在是不甘心,靜了片刻,朝洛晴道:“你明兒送半罐子沉水香給舒嬪,話也別說太盡,略略一提,以她的機靈,當知道其中利害。”


    洛晴警惕的望了望四下周圍,確認無人後,方低聲道:“宮裏向來忌諱用迷香,奴婢以往聽宮裏的老人說,前朝有位酈妃為了爭寵,往百合花蕊中塗了香,叫先帝爺知道了,半句話未多說,便是淩遲...”


    見嫻妃臉上露出怒色,自知失言,忙轉了話頭道:“奴婢是怕,舒嬪不敢用!”嫻妃手上湘妃色錦帕一甩,寒聲道:“她不敢?往翊坤宮潑油,有意謀害純妃流產之事,她都敢做,還有什麽不敢的?哪一件不是死罪?”


    洛晴聽嫻妃憤怒,生怕禍及自己,遂恭謹道:“主子說得是,奴婢今晚就去安排。”


    用了晚酒點心,皇帝瞧見內務府遞上來的折子,上麵寫著三阿哥從阿哥所搬到翊坤宮的良辰吉時,正是明兒午時一刻。他抬了抬臉,沉聲道:“吳書來。”


    吳書來從外頭翻身進殿,恭謹道:“主子有何吩咐?”


    皇帝道:“你去告訴純主子,說明日午時...”聽皇帝吞吞吐吐,吳書來不由抬頭望了一眼。卻見皇帝笑了,起身道:“朕親自去說。”吳書來應了,給門前侍立的小太監打了手勢,小太監又往門外打了手勢,一層一層的傳下,待皇帝掀簾子出去,肩輿已候在庭中。


    青橙用香湯沐浴後,霧氣蒙蒙裏,穿著淩霄紗的素絹寢衣,坐在鏡子前梳頭。海安擰開鑲瑪瑙銅蓋的罐子,從裏頭挑了些玫瑰膏,輕輕的揉撫在青橙滿頭烏絲上,她笑道:“到底是太後宮裏出來的東西,聞著淡香而不膩,聽說抹臉也極好。”


    爾綺正巧端了養生的參茶進屋,搭嘴笑道:“別說用的膏露,就論這參茶,主子若不天天緊著喝,庫裏存的就能吃到後年去了。”又道:“道德堂已經拾掇好了,奴婢想著,三阿哥怕是沒得兩三天就要搬過來,到時候,咱們翊坤宮就熱鬧了!”她說話清透伶俐,笑聲傳遍了屋子,叫人聽著就覺歡喜。


    青橙道:“有你就夠熱鬧了!”話音未落,殿外傳來笑意盈盈,道:“有誰就熱鬧啊?”眾人唬了一跳,連忙出去相迎,皇帝已到了花廳,他穿著冰蠶絲翼的薄紗龍袍,光溜的長辮綴著明黃長絛,麵容溫和親善,不端半點架子。青橙攏了攏肩上寢衣,福身請了安,方道:“你怎麽來了?大晚上,也不叫人通傳一聲。”


    皇帝捏了捏她的臉,道:“近來折子太多,朕原打算通宵批閱,不巧內務府遞了折子上前,他們選了良辰吉日,說三阿哥明兒午時就搬。朕想親自告訴你,就過來了。”


    青橙果然高興,唇角上揚道:“叫宮人通傳一聲便是,又不是什麽緊要事,還眼巴巴冒夜前來。”頓了頓,又低聲問:“還迴去麽?”兩人攜手往寢屋走,皇帝曖昧道:“想留著朕就直接說,哪裏學的壞習性,還拐彎抹角。”青橙道:“國事雖緊要,但龍體安康才是國之根本,你要通宵看折子,禦醫們瞧著也不管?他們要是不管,我找太後告他們去!”


    皇帝順勢往床榻上坐了,笑眯眯道:“哎呦呦,你告他們什麽?朕要處理國事,誰敢多話不成?”青橙言辭措措道:“在其位,就要謀其政。禦醫們管的就是皇上的身子,如果皇上隻顧著處置朝政,而不顧及聖體。他們連勸誡的話都不敢說,留著他們有何用?”


    吳書來在廊下躊躇不定,他猜不出聖意,不知皇帝是迴養心殿批折子,還是留在翊坤宮安寢。海安見他從東頭走到西頭,又從西頭走到東頭,滿臉抑鬱煩悶,忍不住笑道:“吳爺爺,您就安心迴去罷。”吳書來像是見了救星,苦著臉道:“哎,你是純主子跟前的人,我也隻能和你說上兩句,這禦前的差事,難辦呀!”


    海安道:“聽我一句,你就安心迴去罷,明兒戌時再來叫起!”她往屋裏橫了兩眼,笑道:“我家主子有意留著皇帝,還有辦不到的麽?”


    吳書來額上一拍,恍然道:“還是你說得有理,那我便迴去了,養心殿一堆的事情要吩咐呢。”他往台階下走了兩步,又迴身打了個千秋,道:“可就勞煩你好好顧著萬歲爺,有什麽為難之處,隻管遣人告訴我。”


    海安笑道:“放心罷。”她低了低聲音,道:“萬歲爺有咱們主子哄著,事事順意!”吳書來仰麵一笑,道:“還是純主子厲害,我先去了。”海安道:“去吧。”


    夜雖已深,但長春宮裏依舊宮燈爍爍。皇後身子一陣一陣的發緊,她心裏害怕,宣了禦醫連夜守著,生怕胎兒會有變故。善柔扶著她半倚在床榻上,輕聲問:“主子,你可有什麽東西想吃的?奴婢吩咐小廚房準備。”


    皇後滿臉疲倦的搖搖頭,道:“不吃了,禦醫說我肚子太大,到時候不易生產,該適當戒戒吃食。”她哀哀歎了口氣,道:“我就不懂了,你瞧嘉妃、純妃還有愉嬪,個個都不及我養尊處優,吃得用得都不及我,可生起兒子,卻一個比一個容易。”


    善柔寬慰道:“她們身份低賤,事事都不計較,便容易了。奴婢家鄉裏的老人,但凡手裏有些錢糧的,誰不是三五成群的孩子?可生了又怎樣?還不是吃糠種田罷,連私塾都上不起。”憶起身世,她心中酸澀,卻強笑道:“哪裏比得過娘娘的孩子,生下來就是大清的嫡子嫡孫,奴婢瞧著萬歲爺的意思,是要立小皇子為太子呢!”


    皇後有了些許笑意,道:“那是自然,先帝爺和皇上都不是嫡子,一直以此為終身最大的憾事!”忽而一轉,又問:“今兒皇上翻了誰的牌子?”


    善柔遲疑半會,方道:“倒沒有翻牌子,用了晚點心後,就去了翊坤宮。”


    皇後臉上頓時陰雲密布,道:“就是翊坤宮!事事都是翊坤宮!若純妃不是漢女,我定不能放過她!”


    她緊握著雙拳,手上青筋凸顯,將善柔嚇了大跳,忙道:“正因為她是漢女,皇上才敢肆無忌憚的寵愛她呀!反正不管她多得寵,生多少皇子,也不可能威脅嫡子的地位和尊貴。說到底,皇上還是顧著主子的,嫻妃得寵那麽些年,還不是連一兒半女都沒有!”


    善柔太急,口無遮攔的說出來,驀地心裏咣當一響,慌裏慌張跪下,道:“奴婢失言,請主子恕罪!”皇後竟笑了笑,道:“無礙,聽得我舒坦。”又道:“咱們這宮裏,什麽算計、什麽爭寵、什麽謀略,說起來,誰能是皇上的對手?他要是真寵愛誰,別說嫻妃,就算是我,也別想動那人半根毫毛。所謂意外,皆不過是皇上睜隻眼閉隻眼罷。純妃晉升,旁人皆以為是我向皇上求的旨意,其實不過是知會我一聲罷。若不然,怎會一轉頭,就有聖旨曉諭六宮?”善柔起身坐在踏板上,道:“皇上顧全主子的威儀,總是好的。”


    寢殿寬闊,窗戶皆敞開,輕紗帷幕層層低垂,皇後眯眼望著,隻覺頭上昏昏沉沉,她呆呆的想,是啊,就算他不愛自己,就算他寵愛別的女人,但他的皇位依然會傳給自己的孩子,他也依然顧全自己的臉麵。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先帝爺才下了聖旨,讓她嫁給四貝勒做福晉。她很想見他,就趁著父親會客時,急急燥燥的問他:“你就是四貝勒?”


    那時候,他深黑的雙眸裏,真的隻有她一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翊坤宮微風沉醉的春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隻小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隻小喬並收藏翊坤宮微風沉醉的春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