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周圍旁聽的一個孩子沒忍住笑噴出來,“裕寧公主不知道魚裏麵有刺,也不知道西瓜裏麵有籽誒!”


    “就、就真的不知道嘛……”初月晚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上輩子吃西瓜,也都是事先切成小塊塊放在盤子裏麵端上來的,哪裏見過什麽籽?“那……那西瓜的籽長什麽樣子呀?”初月晚小心地問道。


    “有時候是黑的有時候是白的。”


    初永奕耐心解答。


    “那怎麽長的呀?西瓜的籽可以吃嗎?”“可以吃呀!下次母妃開瓜做冰點的時候,小十三過來看著就好啦。”


    初月晚喜笑顏開,一麵伸出小手比劃著試圖記住要點:“西瓜的籽可以吃,魚的刺刺不可以吃,櫻桃核也不可以吃……”原來還有那麽多可以吃不可以吃的學問啊。


    芙蕖幫她剔好了魚刺,將鮮美的肉夾到她嘴裏,外酥裏嫩,鹹甜爽之滑的口感實在是驚喜。


    “嗯!”初月晚心滿意足,“芙芙,我們吃了涵涵的魚,下次也給涵涵帶一些好東西吧~哦我想起來了!”她說著在懷裏摸了摸,摸出一隻沉甸甸的小錦囊,一捏嘩啦嘩啦的,裏麵全是金豆子。


    這是母後特意放在她這裏,讓她隨時拿來賞人的,平時初月晚根本不知道什麽地方能用到,現在一時半會沒有東西可以迴贈人家,白蹭飯不講究,於是直接把小錦囊遞給莊涵。


    “涵涵,拿去吧!”初月晚財大氣粗。


    芙蕖一愣,這一袋子金豆子在皇後娘娘那裏九牛一毛,隨手扔都不稀罕,但是平常人眼裏可是不小的饋贈啊。


    誰知莊涵“哼”一下扭頭不要:“給你吃是喜歡你,才不要臭錢。”


    初月晚急忙把金豆子收迴來,感動得一塌糊塗。


    涵涵也太好了吧!原來這就是不為金豆子折腰的高風亮節的大家閨秀!別的孩子可沒有這麽高的覺悟,聽到給小殿下吃東西有金豆子拿,全都端著盤子跑過來了,搶著送給她吃。


    芙蕖擔心有些吃了不合初月晚的胃口或者容易壞肚子,還有些已經被吃了幾口,便好好篩選了幾碟,自己嚐過以後才給初月晚添到碗裏。


    一來二去,那些小金豆子,到底被洗劫一空。


    午休快要結束的時候,初月晚吃飽喝足趴在桌上,看著莊涵寫字。


    “涵涵,你的字真好看,以後你會不會成為大皋朝的書法家?”初月晚問道。


    “我不要做書法家,我要做官,要當丞相。”


    莊涵說。


    初月晚睜大眼睛爬起來。


    她前世死的時候,還沒有看到莊涵成為丞相。


    那時候初月晚自己才十五歲,莊涵不過十六歲的年紀,老皇帝去世前的那一年春闈,初月晚聽說莊涵杏榜上中了會元榜首,就要進殿試了。


    可是後來……一切都沒了消息。


    這一世,好想看到涵涵實現夙願呀。


    初月晚拉住她的手:“好呀好呀,涵涵以後一定要做個好丞相!”莊涵看著她,用力地“嗯”了一聲。


    本身文瀾館的課業就難不住初月晚,隻是占著天時地利人和,方便去看小舅舅而已。


    既然目的如此明確,總是一天天待在文瀾館就沒有意思了,偶爾她也會跟先生打個招唿,跟著來探班的小舅舅或者太子哥哥去尚書館坐一會兒。


    一開始嚴太傅擔心她年紀小會哭鬧,又不忍心把人攆走,幹脆領到前麵一邊講課一邊哄著,後來發現初月晚乖得不得了,除了聽不懂會晃悠晃悠地打瞌睡,根本一聲不吭。


    於是熟悉以後,嚴太傅幹脆在自己的桌案邊設置了一個小椅子,專門讓初月晚坐在這裏旁聽。


    初月晚也徹底改變了一開始對嚴太傅的偏見,這位老爺爺雖然看著有點兇巴巴,但是其實很好很好哦。


    嚴老爺子時常講著講著,停下來問:“剛剛講解的這篇策論,有人聽不懂嗎?”底下一群人發愁地揉腦殼。


    “麻煩太傅再講一遍吧,這篇實在有些深奧了。”


    初永望代表一眾聽不懂的人說道。


    嚴太傅捋須沉思片刻,扭頭看看初月晚:“裕寧公主可聽懂了?”初月晚正在自己玩十個手指頭過家家,完全不知道他剛剛在講什麽,疑惑地歪歪頭。


    嚴太傅馬上抬頭衝下麵道:“看見了?三歲的娃娃都聽得懂,你們憑什麽不懂?剛剛講的那麽清楚了,隻知道聽不知道動腦筋,聽了也是白聽,再好好想想!”初永望等一群人懵掉:裕寧真的懂了嗎太傅您不要唬我們啊!初月晚跟著懵:咦?我懂了啥?底下雲錦書已經笑得趴在桌上,伸手戳戳前麵的初永望:“太子殿下,我懂了,迴頭我給你講。”


    初永望嫌棄地把他扒拉開。


    不過,雲錦書的懂倒不是胡說。


    嚴太傅平日裏講得細致入微,然而深奧也是真深奧,聽不懂是常事,大家礙於敬畏,不敢一直追著問問題,於是當然是來找聽得懂的人幫忙做功課。


    於是,什麽都能聽明白的雲錦書就成了大家的救星。


    散了學,嚴太傅走了,學子們還沒走。


    “雲小公爺,您該不是嚴太傅肚子裏的蛔蟲吧?怎麽他說的那些彎彎繞繞你都能聽懂?”某一品大員家的公子在雲錦書這兒終於學了個明白,感慨萬千。


    “怪不得次次小公爺惹是生非,嚴老頭也隻是教訓教訓就能饒過。


    要是攆走了小公爺,嚴老頭講的那些話可就沒人聽得懂了!”初月晚聽見他們誇小舅舅,比聽見誇自己還開心。


    她從嚴太傅離開以後就迴到了這邊,一直在雲錦書懷裏坐著,可舒服了。


    小舅舅講東西簡潔明了,很深刻的道理,幾句話就能點撥通暢。


    雖然初月晚聽不懂那些典故,但是從旁邊人恍然大悟的表情就能感覺到多麽明白。


    “得了得了,少拍馬屁。”


    雲錦書把那些人攆開,下巴往初月晚頭頂上一搭,“太子殿下,咱們迴去唄?”


    “好。”


    初永望命人整理桌案,正要起來,忽然與不遠處的人目光交錯。


    對方像被刺了一下,馬上扭頭躲開他的注視。


    “六皇兄……怎麽迴事。”


    初永望疑惑。


    六皇子初永繼也在尚書館,比初永望大五歲,平時都默默坐在一隅不和人往來,所以幾乎沒人注意到他。


    初永望想不通對方為什麽用那種態度麵對自己,對這個皇兄,他還完全不如對那個吊兒郎當的二皇兄了解更多。


    說道二皇兄……“裕寧公主,現在應該可以出宮了吧?下次來肅親王府玩呀,父親最近南遊歸來,帶了許多好吃的特產。”


    說話的少年風度翩翩,自帶一番風流,在這麽多人裏麵也算出挑的。


    他正是肅親王二皇子初永年的長子,與雲錦書同歲的初佑康。


    初月晚聽到吃的剛想答應,忽然雲錦書半開玩笑地說道:“晚晚不要跟他走,他家有個小老虎,會咬人的。”


    “小公爺,提這個這就不好了吧。”


    初佑康十分無奈。


    “什麽小老虎?”初月晚還沒反應過來。


    初永望正好走過來了,說:“那麽早的事情,裕寧或許已經忘記了,上次摔碎裕寧瓷娃娃的,就是二皇兄家的初素菁啊。”


    初素菁……聽到這個名字,初月晚倒吸一口冷氣。


    然後詫異地問:“誰?”


    “那麽早的事,裕寧公主不記得了,不提菁兒也罷。”


    初佑康巴不得息事寧人。


    初月晚一聽“菁兒”這個叫法卻想起來了。


    剛重生迴來不久的時候還記得很多前世的事情,但是嬰兒時期的記憶減退得也非常快,如今隻有前世很熟悉印象很深的東西還記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就很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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