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當然是安魍夜事前布置好的內容,拿自己的婚禮來做這種事情,估計全天下就隻有安魍夜一家了。不過不得不稱讚做的恰合時宜,絲毫沒有讓人看出來他別的意圖,全當是營造氣氛了。


    在祝福和沿線的目光中,安魍夜和迎親的隊伍走進了靈妤宗,迎麵等著的是林清媛帶領的一眾弟子。


    “恭喜公子啊,新婚快樂。”,林清媛滿懷笑意地對安魍夜拱了拱手。


    安魍夜很知趣,連忙吩咐身後的弟子拿出紅包,自己一個一個遞了上去,發紅包的時候還陪著笑臉。弟子們何曾見過威風凜凜的公子這般模樣,一個個領了紅包嬌笑起來,好不熱鬧。


    如果說安魍夜和其他老一輩的人還把儀式看得很重要的話,那這些豆蔻年華的弟子們可就真的把這婚禮當成了盛宴,雖然都是發自內心的快樂和祝福,但無形之中,少了許多沉甸甸的東西。


    安魍夜自然樂於見到這光景,林清媛把守的關卡就算這麽過去了。進了熟悉的宗門,那蒼鬱的竹樓也被紅色的彩帶環繞。弟子們站得很整齊,形成了一個通道,直通向安魍月的住處。看見安魍夜過來了,有人實在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安魍夜有些納悶,就算婚禮了大家都很高興,也不至於看見自己就笑出聲吧,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弟子圍著他走向姐姐的房間,門口被一堆長老堵住了。安魍夜總算明白了為什麽笑,看來想娶到親愛的姐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長老中就數徐瑜和安魍夜最熟悉,她今天為了參加婚禮更是畫了點淡妝,將自己臉上隱約可見的皺紋全部遮掩,似乎又迴到了二三十歲的少女時代。她一副玩味的笑容對安魍夜道:“在這先恭喜安公子了,今日之後,我們喊安公子估計就要改口了,畢竟是宗主的丈夫了。不過迎娶宗主可不是那麽容易的,還需要接受我們的考驗啊。”


    安魍夜就知道不會這麽輕易的放自己進去,說不定這還是姐姐的授意呢。


    他大大方方地道:“徐長老出題吧。”


    徐瑜晃悠了一下腦袋道:“其實嘛若是以前,肯定是讓人和弟子們打一架的。現在還是算了吧,大喜的日子打打殺殺多不好。這進門的考驗可是宗主親提的哦。”


    安魍夜向身後的柳影兒兩人投去求助的目光,隻見她們搖搖頭,徐瑜也道:“安公子可得一個人完成呢。這任務應該也隻有安公子能有辦法。”


    “宗主的題是,請安公子再用葉笛為她吹奏一曲,宗主要是滿意自然就放公子進門了。”


    安魍夜一愣,沒想到會是這種題目。


    雖然是冬日,靈妤宗內卻依然生機勃發,各種陣法的加持讓宗門內煥發出有些不合時宜的生機。


    隨手取下一片合適的葉子,略微擺弄一番,葉笛就完成了。


    雖然信手拈來,到底什麽樣的曲子才能讓姐姐心甘情願地打開門,這是對他的考驗,而他未嚐不在期待著,就和那一日的月下笙歌一樣,婚禮之前的歌聲,又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眾人還在期待的時候,樂音已經從安魍夜的口中傳了出來,葉笛的聲音很細微,如同風中的火苗,輕輕一吹就要熄滅似的。


    哄鬧的人群安靜下來,讓這一縷樂音的火苗得以被聽見。大喜之日,安魍夜也沒有選擇那樣讓人一聽就極為歡暢的樂曲。他在訴說一個故事,自己和姐姐相遇的故事。


    猶如山石縫隙間的泉水般微弱的樂聲,清冽而幽靜,那是安魍月在他眼中的第一個模樣,一襲白衣、清冷孤傲地徑自流著,與世人毫無關聯。那一夜過後,兩個看似並無關係的少年少女產生了他們之間的第一縷絲,糾纏著兩人一直走到了現在,那白而無暇的絲也沾染上了各種各樣的異彩,那是屬於他們的故事。


    樂音訴說著兩人的故事,不急不徐地演奏著。不知從哪一刻起,故事走到了現在,隨之而來的,是安魍月屋裏傳出的歌聲。


    “那些兜兜轉轉的曲折與感傷,都是翅膀,都為了飛來你肩上。”,她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於是兩人的心靈先一步在此交匯。


    安魍月心裏明白,其實這樣檢測心有靈犀的“考驗”完全沒有必要,她在想什麽弟弟即使不能完全明了,也能猜得大差不差。但此時此刻,婚前的各種小糾結讓她還是忍不下女孩心思,把安魍夜攔在了外麵,直到那笛聲悠揚而來,她心中的標準答案和他給出的答案完美的契合在一起,種種小糾結也變成了一種向往日告別的甜蜜。


    雖不曾專修歌樂,但她的隨性而歌觸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弟子們不由自主地讓開了一條路。


    “你就在終點等我,笑裏有雨滴。”,是啊,即使說不上到底是誰在等誰。


    歌聲到此戛然而止。門,開了。


    安魍夜緩緩走進房間,等待他的是什麽還尚未可知。


    她就靜靜地坐在那裏,也僅僅是坐在那裏。還沒有走遍天下,安魍夜不敢斷言,但今後當他真正算得上將天下各地都走了一遍之時,也會驚歎於姐姐此刻勝過日月星辰與天下江山的傾世容顏。


    上天從來都是不公平的,隻是他沒想到有一天會偏愛成這般模樣,將世間一切美好的祝願都給予安魍月,而有幸將她攬入懷中的安魍夜,是否也是得天垂憐,還是說僅僅是上天對安魍月眷顧的一部分呢?


    安魍月穿著一身紅嫁衣,金鸞鳳加身,與安魍夜的衣服暗暗相合,她戴的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紅蓋頭,而是紅紗覆麵,前些日子她告訴他要等到洞房之前再戴上蓋頭。對別人來說在紅紗之下幾乎什麽都看不見,安魍夜的目光卻幾乎要洞穿薄紗。


    安魍月化了淡妝,紅唇加上胭脂似乎就成了血的顏色,給她帶來了幾分妖異的美感,臉色有些暈紅,不知道是婚日的羞怯還是粉黛的顏色。這樣看去,活脫脫是一個待嫁的美麗姑娘。


    鳳冠霞帔,襯得她愈加高貴,整個人絕世修為所帶來得壓迫感雖然不會讓安魍夜有什麽不自在,卻讓她從方才那個待嫁的可愛姑娘變成了一個俯瞰眾生的女帝。


    他終於走過去挽起了她的手,像是帝後並肩而行那樣,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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