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不種年年有,煩惱無根日日生。


    在林煜提及白天與立棍在一起那人,是他生死兄弟,問我要個交代的時候。


    我就覺得有些許煩悶。


    倒不是懼怕林煜,與許牧野一起淡出所有人視線之外的,還有他葉海潮。


    我沒有打聽過葉海潮如今的處境。


    但我想,單單是楊新海那群人放的一把大火,就足夠葉海潮喝一壺。


    總的來講,葉海潮算是個好人。


    以我們這群人常用的標準來衡定,他是個貴公子中的好人。


    林煜要是有生死危機,他抽得開身不會坐視不管。


    可惜他現在應該抽不出身來,完全沒有半點消息。


    之所以感到煩悶,是因為劉寶在這本地的事情還沒有理順,宋岩沒有搞定,又冒出個林煜來問我要交代。


    我拿著手機沉默了片刻,眨了眨眼,“林煜,你雖然年輕,但你不應該是個幼稚的人。”


    “交代,你指望我給你什麽交代?”


    電話那邊的林煜沒有出聲,我能聽見的隻是均勻的喘息聲。


    “你心裏應該清楚,我手下兄弟要辦的是宋岩的人,要是針對你,針對你那個生死兄弟。”


    “他就不可能單單是被撩幾刀,那麽輕鬆。”


    不是我不想給林煜麵子,覺得他年輕,拉不下自己這張老臉。


    隻是沒有這個必要。


    他林煜要是小綿羊,是個沒有手段的人,市區即便給他,他又如何能守住。


    既然守得住,證明他和我們是同樣的人。


    都是在這個暴力與利益交織的大網當中,如魚得水的人物。


    林煜手底下的人,和這個立棍混在一起,很大概率不是兩人有私交。


    而是林煜和宋岩之間有事,這兩個人才有機會混到一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沒有溫情脈脈的必要。


    本就和林煜沒有交情,難不成會因為我給他麵子。


    說話軟一點,帶著皇叔去給他那兄弟賠錢道歉。


    他就放棄利益,放棄和宋岩之間的勾搭。


    這不現實。


    所以沒有這個必要。


    我說完這幾句話後,電話那邊陷入沉默。


    我和林煜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在這種壓抑的沉默中對峙著。


    良久,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吐氣的聲音。


    “羅平,我和宋岩現在在做生意,我從滇省那邊迴來。我們本土這些個大哥,接觸過的人中,除了我以前的大哥,和林冬夏白腦殼這兩個師傅。”


    “我就對你觀感不錯,賣我一個麵子,如何。”


    這不是廢話嗎。


    許仙林隻是給了我市區一個空殼子,我動手之前都提醒他搬家。


    我給你的可不僅僅是市區,還有經營得跟鐵桶一樣的南城。


    你要是不對我觀感不錯,那還了得。


    頓了頓,林煜接著說道,“別搞宋岩了。”


    “況且,你也不一定是他對手。”


    我嗬嗬一笑,


    “嗬嗬,林煜,我謝謝你看得起我。”


    “也不覺得你這番話說得狂傲,確實你有這個讓我賣麵子的實力和資本。”


    “但我不想賣,我來這黔南州做第一樁生意,他宋岩老弟跳出來要和我打個招唿,那次我已經把麵子賣了。”


    “之後第二次,更是要直接朝我這邊的兄弟下手,奔著人命去。”


    “麵子賣一次就可以了,我們這些人出來端這個碗,吃這口飯,不就要風光,要麵子嗎。”


    “還能一直往下賣啊?”


    這個道理林煜也明白,我和宋岩之間,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沒有談和的可能。


    我不知道林煜打這個電話之前,有沒有和宋岩商量過。


    但我想,應該是沒有。


    宋岩不是人畜無害,他是個兇性悍然,外號宋老虎的人。


    林煜確實高看我兩分,在這件事出後,想要提前介入,做一個和事佬。


    與其說給他那個生死兄弟一個交代,倒不如說給宋岩一個交代。


    這種事,能給什麽交代,把動手的毛毅交出去?


    這怎麽可能。


    這麽多年來,年少出道的好友小波被我辦了,自己跟的第一個大哥,也辦了。


    結拜兄弟皇太極,亂槍打死在屋子中。


    早就人不人鬼不鬼。


    但我沒有勾二嫂,更沒有交人的習慣。


    所以林煜要我做的,注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煜這個和事佬做不成。


    林煜在電話那邊,做著最後的努力,“羅平,這件事今天宋岩跟我說了,你打斷何福源雙腿……”


    我皺了皺眉,直接打斷林煜的話。


    “林煜,你是不是覺得我得理不饒人。”


    “嗬嗬,你問宋岩,劉寶打斷何福源腿這件事,他能咽迴去,不繼續報複我?”


    “我們去菩薩麵前發誓,他有這個度量,通情達理到認為自己弟弟那兩條腿該斷,是我羅平得理不饒人,我親自跪下給他道歉。”


    “他宋岩不敢這樣說吧,難不成我是傻的,一次兩次,次次都要等他先出手我再反擊?”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


    人與人之間,比仇恨更難以化解的是彼此的立場。


    我和林煜立場不同,說不到一塊去。


    掛斷電話的最後一句,林煜是這樣說道。


    “羅平,你鐵了心要和宋岩碰一碰,我不可能坐著幹看。”


    “你好自為之。”


    最後一句話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我掛斷電話,迎上老林和小曾的目光。


    特別是小曾那眼神,大有他又要走一趟的意思。


    所以我搶在前麵開口。


    “關山如鐵,還真就是一個麻煩沒解決掉,又有一個麻煩冒出來。”


    老林揉了揉眼眶,“這林煜有些奇怪,在湘省也短短接觸過幾次。”


    “他不應該是這麽拖泥帶水的人啊,要是真高看我們一眼,能和宋岩做的生意,直接和我們做不成?”


    “非要和宋岩做?”


    老林說的是實話,他要是真看得起我們。


    安市和我們所在的黔南州,也就相距一百公裏。


    當初做交接時,都給彼此保留了體麵。


    正兒八經做生意,比起宋岩來,和我應該更好打交道才對。


    幾天之後,我才知道林煜這哪裏是要做生意啊。


    他這小王八蛋是要殺人。


    殺一個我不可能和他聯手的人。


    他要殺徐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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