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真的算不上大事。


    畢竟從頭到尾,我都在囑咐皇叔,不要弄死立棍。


    隻需要廢了這個立棍。


    這種事別說我和皇叔,就是毛毅和剛剛劃給皇叔手下的其他人,都不陌生。


    但這件事依舊有波折。


    並不是事情有波折,而是最後的結果有波折。


    那天我們蹲在小巷子口,等來的不僅僅是立棍這一個人。


    還有一個人,和立棍一同來。


    那人說話,帶著一大股菌子味,年紀與我差不多。


    並且當天的立棍很清醒,與皇叔前麵所說那種,每天晚上都去,淩晨拖著一身疲憊迴來有所不同。


    不過皇叔和我,都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除了我和皇叔坐的這輛小車外,後麵毛毅帶著一群人,坐在一輛套牌的海獅車上。


    多個人,龍精虎壯,都沒有任何影響。


    隻要不會降龍十八掌就成。


    立棍兩人的身影出現在街道上時,坐在副駕駛的皇叔,就夾著腋下的報紙下車。


    坐到後麵的海獅麵包車中去。


    我雙手搭在方向盤上,靜靜的看著還在遠處那道身影。


    兩人似乎在交談著些什麽,低頭竊竊私語,壓根沒有注意到,這清晨的巷子口外,停著一輛奔馳和海獅。


    海獅麵包車引擎聲響起,從我身旁緩緩擦過。


    副駕駛的毛毅,已經戴好毛線帽,隻留著一雙眼睛在外麵。


    從巷子巷子口駛出大道後,麵包車立馬提速。


    就在十幾個唿吸,一分鍾不到的時間,就趕到立棍兩人身側。


    最先發覺不對的是立棍身邊那人,他張嘴大喊了幾句。


    也正是因為這幾句話,我才聽出他有菌子味口音。


    大概率是滇省那邊過來的人。


    但距離太近。


    在他喊出聲的時候,海獅麵包車後麵的門已經被推開,一條長長的手臂探出。


    抓住剛剛有轉身跑這個姿勢的立棍,掀翻在地後,開始猛落刀子。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遭遇戰。


    立棍也好,他旁邊那個人也罷,他們都隻是混社會的角色。


    不是悍匪。


    身上隨時揣著槍。


    越是混社會的時間長,就越不可能身上隨時帶槍。


    頂天就是家裏有,在蠻橫一點,車裏有。


    辦事的時候拿著。


    小混混還會備一把卡簧,匕首之類刷刷威風。


    老混混在自己地頭上,唯一的鐵器估計就是關雞兒的褲襠拉鏈。


    立棍這兩人沒有刀,幾乎一個照麵間,就被皇叔等人砍翻在地。


    唯一值得說道的不是立棍,而是和立棍一起的那個滇省口音的人。


    一開始硬是頂著刀砍,赤手空拳放翻了兩個人。


    一陣亂刀落下,才讓他身形矮下。


    皇叔並沒有帶人砍多久,把這兩人放趴下後,就讓人停手。


    他把立棍拉到馬路牙子邊上,人行道與外麵走車的馬路,有將近十多公分的落差。


    立棍臉朝下,匍匐在地。


    皇叔把他腿擼直,讓膝蓋以下的小腿懸空。


    隨後整個人跳上去,狠狠一腳跺下去。


    立棍的膝蓋關節處,以一種令人看著就驚恐的姿勢,反向曲卷起來。


    隨後是第二條腿。


    毛毅拔出刀,對著已經不能亂動,膝關節被折斷雙腿的腳踝處一陣亂刀。


    砍得比當年文闖砍李林腳踝那個開口笑更加嚇人後。


    皇叔才帶著人上車走。


    從頭到尾,這件事沒有超過五分鍾。


    我收迴目光來,開始倒車出巷子口,按照原先所說好的路線,離開安市迴去。


    路過許仙林酒樓外時,發現大門緊閉,還有一張紅紙上寫著旺鋪招租。


    看樣子許仙林跑得不比我慢啊。


    這件事皇叔謀劃了很久,真到要辦的那天,用的時間很短。


    沒有任何意外,我們順利迴到黔南州。


    皇叔辦事的時候,跟毛毅他們一樣,帶著毛線帽,隻有一雙眼睛在外麵。


    但他那長長的雙臂,太有辨識度。


    即便是遮住臉,與皇叔過過手的立棍,自然也能想出來是誰做的。


    把立棍弄殘,和何福源一樣是雙腿,就是在告訴大家,這件事是我們這個團夥做的。


    遮住臉,也是為了給場麵上一個能混過去的借口。


    沒有死人,沒有露麵,這件事就有很大操作空間。


    畢竟宋岩不是陳興,陳興沒多少人在意。


    但宋岩他自身就是塊硬鐵,與場麵上不少人物,都有關係。


    雖然和徐讓成為朋友以來,謝天雲提過那嘴,黔南州場麵上的人物惦記我的事情過去了。


    但我也不想掉以輕心。


    別說徐讓那邊不是我的靠山,就算是我的靠山。


    對於場麵上的人,還是需要慎重再慎重。


    混社會的人再大,得罪也就得罪了。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很赤裸的得罪某位場麵上大人物。


    迴到黔南州後,我第一時間給所有人都通了電話,包括一直半隱身,在幫判官處理加油站的李酉。


    讓他們小心。


    宋岩很可能會對我,以及我們這群人施展報複。


    隻是沒想到,宋岩沒有最先冒頭。


    反而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人,在宋岩之前聯係到我。


    讓這件我本沒有放在心上的事情,再次生出波折來。


    那是迴來的當天晚上,老林和小曾都在住處。


    剛剛見完陳嚴觀的小曾,正一邊往嘴裏刨飯,一邊說著最近這段時間,和陳嚴觀之間的事情。


    就在小曾的述說來到尾聲,我和老林準備接話時。


    我手機的鈴聲,將我們之間的談話打斷。


    我拿起手機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猶豫一瞬後,我還是按下接聽鍵。


    “喂?”


    我帶著疑問的喂字出口後,那邊傳來重重的一聲出氣聲。


    隨後一道年輕而又陰冷的話語聲傳來。


    “羅平,是你嗎?”


    我原本因為聽小曾說話,掛在嘴角的淡笑收起來。


    身子後靠,搓動手指。


    “是我,林煜,你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聽到這陰冷的聲音,我眼前就浮現出那張滿是陰翳,年輕俊秀的臉來。


    這個某種意義上,要了我半壁江山的年輕人。


    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


    我們之間沒有撕破臉,給他生意時,我沒有動手腳。


    他也留給我最後的麵子,將物流留給了我。


    但也沒有好到,能夠打電話擺龍門陣的程度。


    “羅平,你手下人今天是不是在安市砍了兩個人。”


    “其中有個叫老沙,他是我生死兄弟,可以說無他無我。”


    “這件事,你能給我個交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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