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闖不知不覺間的一句話,點破了事情真相。


    從南城這條路開始,我們這些二流子之間的恩怨,不再單單是江湖廝殺。


    需要考慮到場麵上,自己敵人與場麵上那些人的利益往來,各種項目上的糾葛。


    這是個很蛋疼的事情,場麵上那些人發狠,真要收拾我們這些,跟爸爸打兒子一樣。


    我們倒是想做個逆子,可惜體格不夠大,打不過這個老父親啊。


    也是從望山鄉迴來後,我意識到,自己似乎該有個靠山了。


    真正的靠山。


    不是平時燒香維持關係的那群酒囊飯袋。


    趙元成之前說過,要是我願意為他做那件事,他可以做我的靠山。


    不過我拒絕了,當時出於許多方麵的原因。


    即便是放到如今,我依然會拒絕,因為他幫不了我太多。


    我不是小流氓,不是今天去偷點東西,明天打個架,三天兩頭進局子,讓他給我放出來。


    除了這個,其他方麵他還能幫到我什麽?


    給我牽頭做生意?


    他沒這個能力,這些業務落不到他身上。


    徐林倒是可以做我的靠山,黑的白的他都行,但他遠在省城。


    我在南城這個荒野角落,加上目前為止,我一件事都沒有幫他做,但他卻幫了我太多太多。


    我不可能一點雞毛蒜皮,行個方便的小事都需要找他。


    他一天二十四小時什麽都不用做,專門守在電話旁邊等我。


    我沒那麽大的臉。


    加之遠水解不了近渴,不是生死危機沒必要麻煩他。


    實際上,當時真正擁有靠山的是趙三先生一人。


    說來說去又是他媽的那條破路,讓他和縣城頭幾把交椅中的一位,關係匪淺。


    早知道會有今天這麽多事,當時趙元成找我的時候,就不該顧慮那麽多,把湘省那老板擺平再說。


    現在因為這條狗屁公路,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


    王大祥沒有靠山,是因為從這一年開始,我們和場麵上的人維持關係,不再是前麵那些年那種方式。


    王大祥那些關係,大多是送錢,以前可能還好使。


    現在光送錢不行,還需要有共同的利益捆綁。


    比如趙三先生和那位,因為南城這個項目,頗有幾分一榮俱榮的姿態。


    在他能力範圍之內,會給趙三先生行方便。


    久而久之,也就完成了深度捆綁。


    我將這個想法說給王大祥聽的時候,這個精明的老男人,臉上出現一抹錯愕。


    良久,他才歎了一口氣說道,“唉,一直說老說老,沒想到真的老了。”


    “小癲子啊,你說這些,我甚至都有點理解不了。”


    我嗬嗬一笑,隻當是趴在床上把腦袋給趴壞了,跟我在開玩笑。


    “大王,你說我們能給那些神仙菩薩,做點什麽事情,讓他們和我們捆綁在一條船上啊。”


    王大祥皺了皺眉,“他們是官,我們是賊。”


    “從古到今幾千年,哪有太平盛世官河賊在一條船上。”


    我愣了一愣,這才反應過來,王大祥好像真沒有明白我剛才說的話。


    王大祥趴在床上,我看不見他的臉色,他沒有看到我的愕然。


    “小癲,李如來這件事我來辦吧。”


    我有些煩躁,現在不是辦不辦李如來的事情。


    李如來再能打,他也打不過槍子,真正的威脅是已經有靠山的趙三先生。


    李如來什麽時候都能辦,唯獨趙三先生,再任由他這樣發展下去,估計再過一年,能扯根卵毛就把我們吊死。


    不等我開口,跟王大祥解釋其中利害。


    他又繼續說道,“其實我也看明白了,混不可能混一輩子,再過得兩三年,要是我女兒考上大學,我打算洗手。”


    我長大了嘴巴,“大學?”


    這個詞匯太陌生了,特別是從王大祥嘴裏說出來。


    實際上就跟我前麵說的一樣,一般真正混出頭的人,不會跟各種影視劇裏麵一樣。


    成立個某某幫,跟傳皇位也想要傳給自己兒子。


    大多數腦殼正常的人,都希望自己兒子走正道。


    除非是實在沒辦法,非要吃這碗飯,棍棒都打不轉來。


    才可能出現父子兩個都是黑社會的形象。


    或者晚個十幾二十年,一些出頭的黑社會成立公司集團等等,自己子女在其中任職。


    正兒八經真搞上陣父子兵,一起去砍人,去玩黑社會的除了滇省喬老爺,我還沒沒遇見過其他人。


    “大王,你不要跟我吹牛逼啊,你還能教出大學生來?”


    王大祥費勁巴力抬起頭瞪我一眼,“我怎麽了,怎麽就不能教出大學生來。”


    玩笑幾句後,王大祥沒有繼續說他家人這些私事。


    “她今年高中了,我說認真的,去年我們不是說把原本菜市場跑出去那些人,生意給掃了自己人來做嗎?”


    “他們跟我這麽多年,不是我摳門舍不得好好安頓他們,汽運站和沙場那邊,就是我舍得,他們也不一定拿得住。”


    “整點小生意挺要得,夠他們吃夠他們喝,又不至於有人惦記上。”


    “要是非覺得自己八字硬,要吃混社會這碗飯,以後他們就跟著你,要是不想混了,你就照顧他們點。”


    王大祥是個很有年代感的江湖人,他正兒八經說要洗手,那就是真不打算混了。


    不像我這個卵人,說這種話就跟放屁一樣,今天不混明天你要是信了就來辦你。


    “至於沙場跟客運站,當時候你想要,就準備一筆錢,我提前兌給你。”


    我張了張嘴,最終有氣無力的說道,“算了,不說這些,我先迴去休息。”


    “好,對了,這件事先不要跟別人說,別到時候人心散了。”


    王大祥是個很負責任的人,除了敵人,他幾乎對得起所有人。


    我和皇太極這兩個結拜兄弟,對皇太極,對我,都頗有照顧。


    李達他們那些跟著他混的人,他金盆洗手還沒個影,起碼還得兩三年,他現在就在想退路。


    是個值得交心的人。


    這麽幾年來,我和他說是風雨同舟也不為過。


    如今他突然跟我說,準備洗手,難免有幾分落寞。


    不過這落寞的心情沒有持續多久,我剛迴到重新開業的場子中。


    就發現氣氛十分不對勁。


    明明都是我手下的兄弟,卻給我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羅平,新年快樂啊?”


    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讓我微微一怔。


    隨即輕聲一笑,“許老板,好久不見,新年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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