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城,信豐縣,嘉定鎮。


    我第一次去這個地方,是在1991年夏天,第二次是2016年冬天。


    二十多年時光過去,早已經物非人非,當年還是一片荒蕪的地方開始修建碧桂園二期。


    在嘉定鎮中有許多做衣服的小廠,最靠近碧桂園的那條小道上,有一家桃源酒家還是什麽的快餐店,我還在裏麵吃了一頓飯。


    店主是夫婦兩人,男主人有些禿頭,好像也是姓羅,女主人很能幹,店裏麵全是黔州在那邊做外架的工人。


    不過在1991年時,沒有這個快餐店,也沒有在修建的碧桂園二期,好像這一塊地方也還沒有劃歸到嘉定鎮,是叫龍舌鄉還是同益鄉。


    時間太久,我停留太短,早已經記不清。


    那時候還是一片荒蕪,隻有幾乎零星的人家。


    馬三就藏身在這裏,讓我不得不感慨我國實在是太大了。


    要不是有病猴子,馬三一輩子不迴去,別說我一個流氓,就是公安也不一定能找到他。


    背著命案跑路的馬三,內心壓力應該十分大,有些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


    他和病猴子約定見麵的時間,就是在這嘉定鎮外麵的荒蕪,還是晚上,跟白天不敢出門一樣。


    沒事的時候會害怕晚上,身上有事的人,反倒又覺得晚上更加安全。


    我們提早兩個小時就來這裏等著,為了方便辦事,我還花了一筆錢,搞了兩輛嘉陵摩托車。


    要是不是來不及,我都想搞個麵包車。


    其實我內心有些茫然和慌亂,這是今日不同往日,我不敢將自己內心的情緒表達出來。


    隻能一遍遍在腦海中,將所有有可能出現問題的地方補全。


    我和文闖身上有槍,手中有羊角錘,還讓劉寶帶了繩子。


    甚至我都考慮要不要帶上塞嘴的破布,因為這附近人家雖然少,但到底還是有人家,不可能就在這裏殺人。


    我是最緊張的一個,劉寶和文闖都是一臉輕鬆,病猴子更是站在最顯眼的地方抽煙。


    從傍晚等到晚上十點多鍾,周圍一片漆黑時,文闖才突然對我說有人來。


    我眼睛並不是很好,瞪大眼睛借著夏天明朗的月亮,才勉強看清遠處有兩個人走來。


    我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也不敢再麵朝他們,而是背身裝作在抽煙,等著那兩人靠近。


    病猴子聲音洪亮,在那兩人還沒走過來時,就扯著嗓門大喊道,“老三不是。”


    那邊迴應了一聲,我聽出確實是馬三的聲音。


    手裏拿著錘子的手,不由得再次緊握幾分。


    “博文他怎麽樣,一個是殺兩個也是殺,要不我迴去……”


    馬三一邊靠近,一邊輕聲說道,隻可惜這是他最後開口的機會。


    最先動手的是文闖,他和我一樣,擔心被馬三認出來,一直蹲在病猴子旁邊埋頭抽煙。


    等到距離差不多後,文闖猛地從地上竄起身,手裏的錘子狠狠砸在開口說話的馬三臉上。


    馬三都沒來得及慘叫,又挨了一錘。


    跟著馬三來那人伸手摸向後腰,似乎要把家夥拔出來。


    劉寶和我一起上,一邊掰住他的手,一邊用錘子不停砸在這人背上,後腦,肩膀等地方。


    在動手的那一刻,我已經有了殺人的心思。


    沒有任何留手的打算。


    劉寶更是跟紅眼了一般,在這個人都快被打得趴在地上時,他還扶著這人不讓他倒下,用手撐在他胸口,繼續用錘子敲打。


    最後是文闖拉住劉寶,將他推開,不然這人得被活活打死。


    馬三已經倒在地上,臉上血肉模糊,不知道文闖是怎麽辦他的,倒在地上還有出氣,隻是沒什麽進氣的樣子。


    我和劉寶打這人則是直接昏死過去,俯麵倒在地上,唿吸間都有鮮血吐出。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劉寶,去把車開過來。”


    這時我才發現,病猴子已經遠遠向鎮那邊走去,看樣子是真不打算和我們一起迴去。


    要自己一人先離開。


    劉寶扔下錘子,跑到遠處的小路上旁,將我們提前放倒在路邊的摩托車扶起來。


    我正準備和文闖一起去架起馬三,將人帶走再找地方處理,文闖卻直接一把將我推開。


    “老癲,這件事跟你沒得關係了,你不要管。”


    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文闖什麽意思。


    “現在這時候你喊我走,不是搞笑嗎,事情都辦到這種地步,難不成以後真有上刑場那天,你是斬首我是槍斃啊?”


    “都一樣,文闖,這不是請客吃飯,你別多囉嗦,趕緊撒手把事情辦利索再扯這些。”


    文闖頂住我,一臉不容拒絕的神情。


    “老癲,你不懂,你不懂殺人是什麽感覺。我怕你以後做夢都會想起,我自己是人命過手的角色,不差這一迴了。”


    “劉寶,把這兩人放上車。”


    文闖和劉寶將人放到一輛摩托車後麵,跟疊麻袋一樣將兩個人橫搭在摩托車後麵,用黑色皮帶繞了幾轉。


    “老癲,帶著劉寶去賓館等我,莫要跟來,聽到沒有。”


    文闖說完這句話,將我們三個用過的錘子拿起,一腳油門開著摩托車離開這裏。


    劉寶看向我,“大哥,我們……”


    我看著駕車離開的文闖,輕輕搖頭,“我們迴去,等他。”


    月色皎潔,我心亂如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腦子在想些什麽,迴到了旅館。


    我和劉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等文闖。


    在動手之前,已經買好了迴去的火車票。


    文闖並沒有讓我們等太久,前後不過兩個小時的工夫,他就一臉平靜的迴到旅館中。


    他開出去的那輛摩托車沒有開迴來,我張了幾次嘴,都沒有問出半句話來。


    隻能是輕輕拍拍文闖的肩膀,和他一起在窗戶跟前抽煙到天明。


    天亮後,劉寶將剩下那輛摩托車處理好後,我們著急忙慌的往黔州趕。


    在黔州又等了六天,皇叔從東北迴來。


    文闖了卻了一樁心事,而我對他也有了一個交代,算是圓滿完成。


    農曆六月二十,我們四人迴到南城。


    兩天後,大寶和趙管來找到我,小波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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