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山市街頭某燒烤攤。


    “老板,來十串羊肉,四串雞翅,兩塊羊排,再來半箱啤酒。”


    “好嘞,你稍等,馬上就好。”


    雖然浮山是個小城市,小到不能再小的那種城市,但鄒光輝在裏麵,依舊隻能算是個平頭老百姓,從小到大,打架逃課什麽的——從來沒沾過,但學習這玩意,說真的,偏偏就是有人在行,有人不在行,而鄒光輝很不幸的就屬於後者。


    雖然不算特別乖的學生,但也絕對不屬於壞學生,當然,以成績而論,那就是十足的差生了。


    高中畢業後,當同學們去大學的去大學,去技校的去技校,去複讀的去複讀時,鄒光輝選擇了去社會上混混。


    摸爬滾打了一年多,最後擺起了一個燒烤攤,並穩定了下來。


    現代社會生活節奏快,人們生活壓力大,大家都在拚命地往前跑,往上爬,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被人超了過去。雖然浮山是個小城市,但依舊存在著這種情況。也因此,下班後約上三五好友出去聚一聚,放鬆一下便成了很多人的選擇。


    鄒光輝燒烤技術不錯,雖然每天出攤前都要花大量的時間準備食材,收攤後也要為明天做些準備,常常忙得天昏地暗,累是累了些,但賺的錢並不少,起碼很多來吃燒烤的顧客都比不上他。


    今天是2015年的最後一天,但他還是照常出攤了,因為,很多小年輕都不愛看跨年晚會,他們更願意趁著這個時間出來聚一聚,喝喝酒,吃吃東西,吹吹牛逼。


    “老板,把你那電視頻道換個唄!一群聽都沒聽說過的小明星在那蹦蹦跳跳的,有啥好看的?換到央視的跨年晚會吧。”


    “我暈,兄弟,央視的跨年晚會有啥好看的?還不如看這個呢,雖然我也不是很喜歡,但起碼氣氛比較嗨啊!”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年的央視邀請了葉予,而現在這個時間點,他差不多要出場了。”


    “我擦,葉予?我老婆可迷他了,老板,切換到央視,我倒要看看這家夥是不是有三頭六臂。”


    “好嘞。”鄒光輝應了一聲,切換了電視台,同時心裏有些不以為然——跨年晚會有啥好看的,有這功夫,還不如琢磨琢磨怎麽多賺點錢呢!


    “誒,開始了開始了。臥槽,這效果牛逼啊!”


    “這應該是3d全息投影吧?”


    “是3d全息投影,而且還是動態人物,不是背景。還有還有,這效果簡直就是小母牛開飛機——牛逼到天上去了啊!”


    “我去,央視這次是大手筆啊!他們就這麽看好葉予的節目?這應該花了不少錢吧?”


    “咦,這小孩該不會就是葉予吧?”


    “哈哈,葉予小時候好可愛啊,跟我小時候一樣可愛。”


    ……


    “門前老樹長新芽


    院裏枯木又開花


    半生存了好多話


    藏進了滿頭白發


    ……”


    隨著葉予輕柔的歌聲傳出,很多人都漸漸停止了議論,甚至停下了吃東西,隻是專注地聽著葉予的這首歌,不少人甚至聽得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時間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


    生兒養女一輩子


    滿腦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


    聽著葉予溫情得仿佛能觸動你靈魂的歌聲,看著電視上3d全息投影緩緩演繹著歌詞中的內容,一個個似真似幻的人影環繞在葉予身旁,不少人的思緒都翻滾了起來,偷偷用手擦了擦眼淚。


    “媽的!聽首歌聽哭了,真丟臉!”


    而原本忙著烤東西的鄒光輝也愣住了,停下手來,轉頭呆呆地看著電視上的直播,腦海中無數塵封已久的迴憶翻飛了起來。


    有小時候騎著爸爸脖子去看馬戲時的興奮,有小學時坐在媽媽自行車後座上放學迴家時的雀躍,有高中住校後,每次離開家時媽媽長久駐足在門口的影子……


    最後定格在腦中的,是爸媽花白的頭發……和滿是皺紋的臉龐。


    “時間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鹽半輩子


    轉眼就隻剩下滿臉的皺紋了


    ……”


    歌聲落幕,鋼琴聲也漸漸停歇。至此,好多人才漸漸迴過神來。


    “老板,打包吧,我要迴家了。”


    “我也打包,迴家陪爸媽看跨年晚會去了,現在才10點,還來得及。咦,老板你怎麽了?”


    聞言,鄒光輝忙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笑道:“沒,沒什麽。我馬上給你打包。”


    雖然老板明顯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眼睛旁因衣服不是很幹淨而擦出的幾條痕跡也顯得很是可笑,但出乎意料的,卻是沒有任何人笑話他此刻的樣子。


    “老板,來二十串羊肉,三塊羊排,十串韭菜,一箱啤酒。”


    鄒光輝抬頭看了一眼,是新來的客人。


    “不好意思,今晚收攤了。”


    ……


    這一夜,葉予的這首《時間都去哪兒了》傳遍大江南北,引發了巨大的轟動。


    某商業街中心處,無數正在逛街的行人都駐足停下了腳步,愣愣地抬起頭,看著那巨大的電子屏幕。


    “時間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


    生兒養女一輩子


    滿腦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


    意外地,原本很是喧鬧的商業街此刻卻是顯得有些安靜。很多司機都靠邊停下了車子,甚至還有不少人下了車,站在一旁。


    看著看著,很多人的眼淚卻是毫無意識地流了下來,淌過臉頰,劃過他們的唇角。


    誰沒有當過孩子呢?誰沒有父母呢?


    而此刻,自己的父母在哪呢?


    想到這點,很多人都改變了自己的計劃,準備直接迴家了。


    ……


    某工地上,破舊的電視機裏傳出葉予輕柔溫情的歌聲。


    “時間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鹽半輩子


    轉眼就隻剩下滿臉的皺紋了


    ……”


    一旁,李小虎,一個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此刻卻是雙手掩著自己的臉頰放聲大哭。


    自己來這裏打工都5年了,還沒迴過一次家。


    而在這5年裏,從小相依為命的母親在老家過得怎樣?頭上的白發,臉上的皺紋又多了多少?


    等自己春節迴家時,她,還是自己印象中的媽媽嗎?


    ……


    某火車站,遊建修正焦急地等待著晚點的高鐵。


    雖然明天就是元旦了,但由於一些生意問題,他需要去趟外省。


    火車站的大屏幕上正播放著央視的跨年晚會,但心急如焚的他自然是沒興趣看的。


    “門前老樹長新芽


    院裏枯木又開花


    半生存了好多話


    藏進了滿頭白發


    ……”


    輕柔溫情的歌聲傳出,遊建修的心情竟然莫名地平複了許多,驚訝之下,他抬頭看向了大屏幕。


    5分鍾後,遊建修抿了抿嘴,想起自己離開家時爸媽不舍的眼神,拿起電話便往家裏撥去。


    “嗯?爸嗎?哦,是這樣的,我沒趕上車,今天就不走了,改天再走。對,對,啊?不用,您和媽就先睡好了,不用等我。對了,爸,我最近廚藝見長,明天早飯就由我來做吧,你們也嚐嚐。”


    ……


    中央電視台。


    “怎麽樣?現在收視率多少了?”台長問道。


    “破5了,破5了!現在是5.02%!收視率從幾分鍾前就開始猛漲了起來!”技術人員興奮地說道。


    “芒果台呢?”


    “4.34%,被我們甩遠了!”


    “好!”台長用力一拍桌子,道,“不愧是被我們寄予厚望的節目!以現在的勢頭,過會兒收視率還能再漲,而且口碑也肯定大好,明天重播的收視率也值得期待啊!”


    一旁,林理群自信地笑道:“這是肯定的,葉予的這首歌可是原創,大家都沒聽過,而且這首歌寫得很好,樸實無華,非常容易打動人。所謂新年、新年,又何嚐不是一年又過去了的意思?‘時間都去哪兒了’這幾個字實在太契合了。最後再加上我們花了大力氣的3d全息投影,可以說,葉予這節目想不火都難!”


    正在兩人說話間,技術人員突然高聲喊道:“台長,收視率再次暴漲了,現在都5.36%了!”


    “這麽快?”台長驚訝了,又來一波暴漲?


    “嗯,葉予的節目還沒結束,據推算,等節目結束時,收視率應該能破6!”


    聞言,台長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道:“好!雖然葉予的節目結束後,收視率肯定會有所迴落,但保持在5%應該不難。有了5%的平均收視率,我也能向上麵交份滿意的答卷了。”


    林理群突然出聲道:“主持人現在應該在後台吧,給我連線他們,讓他們盡量把葉予多留在場上一會兒。他多待會兒,收視率就還能再漲點,畢竟現在很多人還不知道這件事。至於互動中多消耗的時間,則從後麵的互動中扣。”


    ……


    跨年晚會後台。


    “唉,今年的最受歡迎節目肯定花落葉家了,我們想都不用想。”


    “是啊,不但是首原創歌曲,還這麽能觸動人心。葉予的這首《時間都去哪兒了》今晚也不知道唱哭了多少人。唉,佩服,佩服啊!”


    “無神你才16歲,葉予都18了,你還是有趕超機會的。”


    “嗬嗬……但我出道3年了,他出道4個月,而他4個月達成的成就比我3年還要多。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說別的,單憑他的那些詩詞,他就足夠青史留名了,而這點卻是我們這些流行歌手根本無法企及的。”


    ……


    整個跨年晚會現場鴉雀無聲,隻有葉予溫情的歌聲和鋼琴聲在飄蕩迴旋。


    終於,歌聲停歇,鋼琴聲漸漸隱去,而舞台上的影像也緩緩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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