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


    葉父目瞪口呆地看著電視裏的直播,好一會兒後才迴過神來,歎息道:“好久沒看到宜年和布欣了。現在這樣,他們也算是看到小予長大了。”語氣顯得很是感慨和懷念。


    “小瑤,他們就是葉予的親生父母嗎?”蘇小沫轉頭輕聲問道。


    葉瑤點點頭,道:“嗯,那就是葉叔叔和張阿姨,也是哥的親生父母。”


    林詩兒看著電視,不由嘖嘖稱奇道:“不是led屏幕拚接,看現場觀眾的反應,應該也不是後期特效,也就是說,葉予這節目是真的用了3d全息投影,而且還是更為複雜的動態人物3d全息投影。最關鍵的是,這次的效果應該是近幾年來最好的吧,看來果真如新聞裏所說,央視這次下了很大的力氣。”


    此刻,央視跨年晚會的舞台上,葉予穿著一身白色休閑西裝,正端坐在舞台中央的鋼琴前,而在他身旁,則緩緩憑空出現了一對青年夫婦,他們正低頭逗弄著懷裏剛出生不久的嬰兒。


    似乎是感覺到了男子觸碰自己臉頰,嬰兒發出無聲的哭鬧聲,兩隻小手和小腳胡亂撲騰著,而青年夫婦則一臉幸福而又滿足的笑容,在相互輕聲說著什麽。


    沒有聲音。


    是的,隻有3d全息影像,沒有聲音。


    但正因為無聲,才顯得更為震撼!


    而在很多人還震驚於此次央視3d全息投影技術之好時,在葉予身邊的另一處地方又是緩緩浮現出了人影。


    同樣是兩大一小,但此刻,那青年男子正坐在地上,青年女子則蹲在那兒,兩人正滿臉笑容地看著中間一個大約六個月大的嬰兒,而這嬰兒正在地上胡亂爬著,時不時的,還會舉舉手,翻個身,玩得不亦樂乎。


    很快,另一處也緩緩浮現出了兩大一小三個人影。


    此時的小孩已經可以踉踉蹌蹌地走路了,青年夫婦蹲在小孩前方不遠處,敞開了懷抱。雖然聽不見他們在喊什麽,但看他們的表情,所有人都覺得似乎能聽到他們的加油聲。


    看到這一幕,大家都反應了過來——這是記錄!那個小孩的成長記錄!


    那個小孩是誰?


    想到這兒,觀眾們看了眼正端坐在鋼琴前的葉予,再看了眼長相和葉予有幾分相似的青年男子,答案唿之欲出——是葉予!這是葉予的成長記錄!


    正當他們忍不住要驚唿出聲時,一陣舒緩的鋼琴聲響起,燈光效果也打了下來,為這一幕增添了一分神秘,一絲離奇,增加了一種夢境般的色彩。


    琴音緩緩流淌,葉予輕柔的歌聲響起,嗓音顯得很是幹淨。


    “門前老樹長新芽


    院裏枯木又開花


    半生存了好多話


    藏進了滿頭白發


    記憶中的小腳丫


    肉嘟嘟的小嘴巴


    一生把愛交給他


    隻為那一聲爸媽


    ……”


    伴隨著葉予溫情的歌聲,環繞在他身旁的人影越來越多,他們或者站立著,或是走動著,各自演繹著他們在那一刻的故事。同時,也有一些人影開始緩緩淡去,使得整個舞台顯得不擁擠,也不冷清,恰到好處。


    在迷離的燈光效果下,葉予仿佛坐在迴憶的中央。


    這一幕,宛若夢境。


    這是一場跨越時空的相會。


    ……


    崔家。


    崔弘致有些失神地看著電視上的直播。


    在一開始的時候,他隻是覺得很新奇,覺得今年央視的3d全息投影做得真好,估計是下了大本錢的。


    然而,隨著一幕幕孩子和父母的相處經曆展現出來,他隻覺得心底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湧動,而葉予溫情的歌聲正不斷地挑動著這股情緒。


    “時間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


    生兒養女一輩子


    滿腦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


    思緒開始變得有些飄忽,很多沉澱在記憶深處的東西翻滾了上來。


    “媽媽,媽媽,你看我這幅畫畫得好不好?”


    “喲,看不出來,咱們家小致畫畫這麽厲害啊!”


    “那是,老師都誇我畫得好呢!還獎勵了我一朵大紅花。媽媽,你說我以後是不是能當個畫家?”


    “那肯定能啊,咱們家小致那麽聰明,畫畫又這麽好,將來肯定是聞名世界的大畫家啊!”


    ……


    “爸爸,咱們禮拜六去動物園好不好?”


    “禮拜六啊,爸爸可能有點事誒,小致怎麽突然想去動物園了?”


    “班裏同學都去過動物園,今天他們嘲笑我沒去過動物園……”


    “這樣啊,不就是動物園嘛!爸爸禮拜六帶你去!嗯,咱們家小致可不比別人差,爸爸禮拜六、禮拜天帶你去玩個兩天怎麽樣?”


    “好啊好啊,謝謝爸爸!”


    ……


    “媽媽快點,春晚都快開始了,你快點過來陪我看啊!爸爸已經在了,就差你了!”


    “來咯來咯,等媽媽洗好這隻碗就過來。”


    ……


    “小致,怎麽了?”


    “春晚不好看,一點意思都沒有,我先迴房了啊。”


    ……


    突然,崔弘致想起了媽媽剛才說的一句話——“要不小致你先迴去玩電腦好了,等葉予的節目到了,我會喊你一聲的”。


    用力眨了幾下眼睛,又悄悄用手擦了擦後,崔弘致才偷偷瞧了一眼,發現媽媽眼眶通紅,正不停地用紙巾抹著眼淚,就算是爸爸,臉色也顯得有些不自然。


    抿了抿嘴,崔弘致打了個哈哈,道:“今年央視的跨年晚會辦得不錯啊,嗯,看來,春晚也值得期待下。爸媽,你們今年看春晚時可別忘了我啊。”


    崔父崔母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崔母更是又哭又笑,思緒飄迴到了兒子小時候的一幕幕。


    “媽媽快點,春晚都快開始了,你快點過來陪我看啊!爸爸已經在了,就差你了!”


    ……


    舞台上,葉予長大過程的一幕幕以3d全息影像的方式展現了出來,對於很多觀眾來說,這不僅僅是葉予的成長記錄,也是自己的成長記錄,又或者,是自己孩子的成長記錄。


    “時間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鹽半輩子


    轉眼就隻剩下滿臉的皺紋了


    ……”


    雖然第一段高.潮唱完了,但那熟悉的高.潮旋律依舊從鋼琴中緩緩飄揚而出,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觀眾們的心靈,肆無忌憚地攪動著他們內心深處的記憶。


    而在舞台上,新出現的葉予影像已經是十二三歲的年齡了,然而,這一次……他,是一個人出現的。


    ……


    葉家。


    葉瑤擦了擦眼睛,有些不滿地說道:“哥也真是的,搞得這麽煽情幹嘛,害得大家都聽哭了,特別是……”


    聽到葉瑤的話,眾人轉頭看了眼泣不成聲的蘇小沫,都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蘇母的肝癌已經到了終末期,完全沒有治愈的希望。這不僅僅是大家的認知,更是醫院的論斷。


    聽著電視裏傳來的鋼琴聲,蘇小沫一隻手不停地抹著眼淚,另一隻手則死死地抓著蘇母的左手,那副樣子,仿佛是生怕自己一鬆開手,就再也抓不到似的。


    蘇母輕輕歎了口氣,伸出右手,撫摸著蘇小沫的後背,輕聲安慰道:“別哭,小沫別哭……”


    小蘿莉擦了擦通紅的眼睛,看了眼電視,突然“咦”了一聲,吒異道:“小瑤姐,那個是不是你啊?”


    葉瑤聞言看了一眼,頓時驚叫了一聲:“我和爸媽怎麽也出現了?”


    舞台上,之前出現的全息影像已經全部消失了,隻有一個十二三歲的葉予孤獨地站著,沉默地低著頭。


    此刻,一對中年夫婦牽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出現,緩緩走向葉予,微笑著向其伸出了手。


    看到這兒,很多觀眾都明白了,葉予的親生父母應該是出事了,而新出現的這對夫婦大概就是收養他的人,也是他現在的父母。


    舞台上不斷出現四人一起生活的片段,從中,觀眾們很明顯地看出,在那對中年夫婦和少女的陪伴下,葉予慢慢走出了陰影,融入了新的家庭。


    “一生把愛交給他


    隻為那一聲爸媽


    ……”


    終於,在一副場景中,雖然觀眾們聽不到影像說話,但從鏡頭給他的口型的特寫中,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喊的是兩個字——爸,媽。


    電視機前,葉母頓時淚崩,她自然記得葉予第一次喊她媽的日子,甚至她記得比這影像還清楚。


    葉母狠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眼淚,又哭又笑道:“小予這孩子……小予這孩子……嗚嗚嗚……”


    葉父眨了眨眼,將眼淚逼了迴去後,輕哼一聲,道:“小予這孩子,居然把他媽給弄哭了,等他迴來,我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他不可。”


    “你敢!”葉母立刻接口道。


    葉父神情一窒,葉瑤則在一旁撇撇嘴——老爸還真要麵子,不過現在客廳裏人多,倒也能理解。


    ……


    隨著歌曲再度進入高.潮,舞台上出現的人影越來越接近現在的時間點,葉予和葉瑤慢慢長大,而葉父葉母卻緩緩衰老起來。尤其是葉父,雙鬢處開始出現了些許白發,額頭上也出現了明顯的皺紋,原本筆直的腰板現在也不由地微微有些傴僂了。


    “時間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


    生兒養女一輩子


    滿腦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時間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鹽半輩子


    轉眼就隻剩下滿臉的皺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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