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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濃,玉盤一般的圓月高掛在半空,在河麵上撒下一層銀暉,水麵波光粼粼的。絢麗的燈火下船隻的影子穿梭其間,鶯歌燕舞,一片繁榮。


    琴子揚靜靜地望著對麵的夏金妍,淺色茶眸在燭火的照耀下添了幾分異色,“夫人有話直說便是,在下洗耳恭聽。”


    夏金妍輕笑出聲,頭頂的珠玉隨之擺動,放出叮鈴聲,淹沒在畫舫的嘈雜聲裏,“其實妾身一直對琴家占卜心存敬意,不知妾身可有幸請琴國師做一次占卜?”


    琴子揚隻默默注視了夏金妍良久,半晌後,他才徐徐開口,似有遺憾道:“夫人所想,恐難如願了。”


    “為何?”


    “在下隻占天下事,亦隻能占天下事,還望夫人見諒。”琴子揚幽幽地解釋道,隻是這話裏有多少實言,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原是如此。”夏金妍低首輕聲地呢喃著,她看著對麵神色自若的男子,眸底閃過一抹深思,又開口道:“遙記當年,古人以物易物,如今不知妾身是否有幸與國師大人易物呢?”


    “夫人想知道些什麽?”琴子揚好似不在意地隨口問道。


    “國師大人應該為大越做過一次占卜吧。”夏金妍說得很確定,若琴子揚沒有展現自己的實力,越君是不可能讓他做大越的國師的,“妾身想知道國師大人的占卜結果。”


    聽見夏金妍的話,琴子揚微微側目,果然秦城中人,無一人簡單,“天機不可泄露,想來夫人應是知道的。”


    夏金妍卻是不以為意,她再次讓歡語為琴子揚添上茶,巧笑妍妍道:“越君能知,妾身亦能知,大人說這話對否?”


    夏金妍將檀木盒緩緩闔上,纖纖玉手慢慢將盒子從琴子揚麵前挪開,收迴自己身前,輕輕撫摸著盒麵上的花紋,“哢嚓”一聲,將盒子完全扣上。


    琴子揚看著夏金妍的一係列動作,眸色一暗,陰柔的麵色更加深沉,燭光的殘影襯得他的臉色陰晴難定。房間裏再無人說話,與外麵的喧嘩顯得格格不入。


    良久,琴子揚整理著自己的衣衫,身子前傾,聲音低沉,很快便被船舫外的喧鬧蓋住,隻夏金妍可以依稀聽見,“天下已經安定夠久了。”


    說完,琴子揚便又坐迴原處,好似什麽都未做一般,目光淡淡地注視著夏金妍,等待著她的反應。


    夏金妍蹙著眉頭,似在思考琴子揚剛才的話。她埋著頭,眼眸迷離恍惚,天下將亂嗎?秦城又會如何呢?


    她抬首,欲再問些問題,可是看見琴子揚合衣而坐的樣子,她知道,琴子揚不會再說什麽了。但她還是嚐試著詢問了一下,“可否具體?”


    琴子揚擺首,沒有言語。夏金妍隻能遺憾地垂首,將手裏的木盒交到歡語手中,“那位姑娘是坐著妾身的馬車進秦城的,國師可在落塵樓尋到些許消息。”


    夏金妍亦沒有矯情,將自己知道的,一下說了出來。


    “多謝夫人告知,在下便先告辭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琴子揚抬手作揖,立刻起了身。


    見琴子揚的動作,夏金妍連忙說道:“現下正在秦河之上,國師大人還是待靠岸再走吧。”


    卻見琴子揚仍沒有一絲猶豫,已經提步走到了門前,迴首淺笑道:“外麵已經有人來接在下了。”


    話音剛落,房門便被從外麵打開,一位小廝低首頷眉,急匆匆地開口道:“夫人,大越來人,說是要將大越國師接迴。”


    他的話剛說完,抬首便看見眼前一道清瘦的身影,青衫罩身,墨發高束,麵色白如初雪,盈盈燭火之下,亦未添顏色。他忙俯身行禮,“國師大人。”


    夏金妍驚訝地看著琴子揚,對他剛才的話很是震驚。她揮揮手,讓小廝先行退下,起身道:“如此,妾身送送國師大人吧。”


    “多謝夫人好意。”琴子揚拒絕了夏金妍的相送,一步步走出了房間,“在下便不打擾了。”


    夏金妍看著琴子揚離開的背影,心裏的震驚仍沒有散去,他是已經算到了大越來尋他的時間才與她說了這麽多話嗎?她不敢去細想,越想心裏越是發怵,這樣的人真的太恐怖,好像所以事情都在他的計算之間一樣。


    夏金妍立刻讓歡語倒了一杯茶,也沒有細品,直接飲下,馬上又被燙到,吐在了一旁的缽盂之中。她用手輕輕扇了扇自己被燙得有些發紅的雙唇道:“好燙!”


    歡語立刻尋來一麵方巾,拭去夏金妍嘴角的茶漬,又換了一盞溫熱的茶水,倒上,交到夏金妍的手中,“這是剛換上的茶盅,奴婢忘記提醒夫人了,請夫人恕罪。”


    “無礙,是我太急了。”夏金妍接過茶杯,心裏因琴子揚生起的陰影倒也散了去。她走至窗邊,看著靠在畫舫一側的船舫,琴子揚正踩上踏板,彎身走進船舫之中。


    王曉站在船頭,目光緊盯著琴子揚清瘦的身姿,雙唇張合著想要問些什麽,可是在觸及琴子揚陰冷的雙眸時,話又收迴了心底。


    琴子揚走進船艙,便看見林琛一人下著棋。他走近,看著林琛下出的棋盤,黑白雙子爭鋒相對,寸步不讓。


    他沒有說話,隻在一旁尋了一張椅子坐下,而下著棋的林琛卻抬起了頭,溫潤如玉的聲音在安靜的船舫中響起,“國師來了。”


    簡單的一句話,剛進船艙的王曉卻隱隱看見了裏麵的刀光劍影,他微微縮了縮身,他現在退出去是不是更好?


    隻是,想到越君的吩咐,他又硬著頭皮走進船艙,在一旁站著,眼神不時掃過琴子揚,時刻注意著琴子揚。


    琴子揚沒有迴應林琛,陰冷的茶眸淡淡凝望著他,不知所想。


    林琛也沒有去在意琴子揚的態度,舉起手中的黑子,繼續說道:“今日國師真讓林琛大開眼界,不知國師可有興趣與林琛下一局。”


    “我不下別人的棋盤。”琴子揚聲音亦如之前的輕柔陰冷。


    “那便重下一局,國師大人可有興致?”林琛依舊儒雅隨和地說著,王曉看著林琛的樣子,不免心生欽佩,對林琛又多了些敬意。


    琴子揚起身,腳步無聲地走到林琛的棋盤前,幽深的眸子凝望著下首跪坐著的林琛,林琛迴望,身居下位,氣勢卻半點不輸。


    半晌,琴子揚才開口道:“將棋盤收拾一下,我持黑子。”


    聞言,王曉立刻上前,將棋盤上錯綜複雜的棋子收入棋罐中。瞬間,棋盤便清晰得隻剩下交錯的墨線。收拾好後,王曉又立刻退在一旁。


    琴子揚合身跪坐在林琛對麵,兩人輕俯,微微施禮後,林琛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琴子揚下棋。


    秦城的河神祭一下讓秦河湧入了一波人,可是仍有人心不在此。夜色深深,路人行色匆匆,不知歸處,清冷的銀輝照亮著地麵,可黑暗仍然存在著。


    塵封已久的木門早已沒有了腐朽的樣子,簡單大方的梨花木塗上淺色木漆,遠遠也能聞見梨花香。連玦站在門前,影子拉得纖長,他吐出一口濁氣,敲響了沉重的大門。


    少頃,門便被打開,開門的是一位少年郎,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朦朧的月色裏,他的麵容有些識不清,但應該是位俊朗的少年郎。連玦還未開口,那人便開口道:“恭候良久,公子裏麵請。”


    連玦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迴首看向深不見人的來處,又看了眼身邊的陳叔,終是提步踏進了門中。門中亦是幹淨整潔的一片,樹影闌珊,花枝滿院,是被人精心整理過的樣子。


    連玦跟著小流兒走了許久,繞過了好幾個院落,停在一處院子前。這府邸比連玦想象中的要大上許多,不過,他不明白為何不在主院中談,而是在這處小院。


    陳叔卻是滿眼震驚,這院子的布置,似曾相識,他在連國時,應該見過一處更加複雜精致的府邸,隻是現在都化作了塵土斷垣。


    連玦帶著疑問踏進了院中,踩在石徑之上,他看見了前方閃爍的燈火。小流兒輕輕推開房門,“主人在裏麵等待二位高駕,小人先退下了。”


    連玦和陳叔對視一眼,在陳叔催促的眼神中走進了房中。他隻看見一人一襲黑衣裹身,黑蓮遮麵,安靜地坐在堂中,正是將他救起的那位英雄。


    他抱拳俯身,道:“不知英雄深夜尋在下前來,是為何意?”


    陳叔看著漠離的身影,心裏隱隱有一種預感,眼前之人將會是他們複國的關鍵人物。越想他越激動,神色幾乎掩藏不住。


    漠離示意二人坐下,可陳叔卻依舊直直地站著,不敢坐下,漠離也沒有強求,而是轉向連玦,冰冷的聲音吐出來的話讓連玦瞳孔張大,“連國五皇子,連玦。”


    連玦立刻起身,手伸向腰間,飛快拔出寶劍,還未架在漠離的頸間,便被陳叔先攔下了,“殿下請冷靜,且聽這位英雄說完。”


    連玦目光灼灼地盯了陳叔許久,最終被陳叔說服,放下了手中的劍,神色警惕地望著漠離,道:“是在下冒昧了,英雄繼續。”


    漠離輕輕頷首,淡漠的眸子意味深長地掃了陳叔一眼,又轉頭繼續朝著連玦說道:“我可以助殿下一臂之力。”


    連玦將劍又放在桌上,眼裏的警惕從未落下過,閃爍的燭火忽明忽暗,他的緊張一眼便能望見。過了許久,他才開口道:“閣下的條件。”


    自幼,他便清楚一個道理,從沒有人可以無條件地幫一個人。自麵前的人將他救起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在此人的算計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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