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城主門外——”


    仆人跌跌撞撞地衝進屋子。


    “何事如此驚慌?”


    “門外,門外有個人——”


    仆人嚇得說不清話。


    “門外人怎麽了?”


    弄的豪向都好奇起來,連忙跳下椅子,欲跟文蘭前不忘叫上艾巒,“大哥,一起啊!去吃瓜!”


    大笨狗,還吃瓜呢,這顯然是衝你大哥來的。


    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打多少頓都是那個積極的小太陽。


    艾巒長歎一口氣。


    還以為可以苟滿百日,這麽快就上門了。


    既然來了,就去迎一下。


    反正也躲不掉。


    “城主,他……他說……他說他是……”


    仆人嚇得麵色煞白,原來門口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皮膚潰敗,甚至連半張臉都露著白骨的少年。


    艾巒見了都皺眉。


    豪向看了打冷戰。


    隻有文蘭喜出望外,她激動地撲向少年,她哭喊著少年的名字。


    “貟裏!”


    艾巒的心髒“咯噔”了一下,驚訝的不是少年是誰,而是遠處的什勒。


    什勒呆愣在街上。


    他手裏還拿著怪的肝髒,顯然是來找艾巒的。


    卻不曾料到,撞見這一幕。


    看什勒的表情,文蘭應該沒有認錯,這少年可能真是當年摔下懸崖的伐甾長子貟裏。


    既然沒死又尋來了,怎麽不去找母親,或者其他姐姐,偏偏是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六姐,而且是這個時候。


    顯而易見,衝她艾巒來的。


    就是什勒,讓艾巒有些擔心,但迴眸再尋,什勒已消失。


    這麽看得起她艾巒,王牌都拿出來了。


    嗯?


    什麽死動靜?


    艾巒轉頭一看,好家夥,豪向在嗚咽,被這姐弟重逢的場景感動哭了。


    艾巒沒入人群。


    好在有繭,艾巒很快找到了坐在巷子裏的鬥篷少年。


    “我可是為你冒險了,來這麽危險的地方,你若再不理我,那你真的說不過去了。”


    艾巒說笑也不是笑,她確實警惕巷子,尤其是這種深巷子。


    他豈會不理她,他隻是經曆了太多事,變得不善表達了而已。


    就像此刻,無數感觸湧上心頭,但他不知道如何表達。


    他看向她,又迅速低頭。


    那雙金紅色的豎瞳,即便沒入黑暗,依舊熠熠生輝。


    無論外人怎麽看他,說他充滿邪氣,在艾巒看來,這具身體裏裝的少年才是伐甾最純粹的靈魂。


    “他迴來不是很好嗎,這說明你確實沒有傷害他,你不是她們口中的罪人。”


    艾巒安慰道。


    什勒的喉結動了動,但還是沒有說話。


    “你覺得他現在這個樣子是你害的?”


    什勒沉默。


    但捏緊的手指足以證明,艾巒說對了。


    艾巒輕歎一口氣,她知道他心事重,但不曾料到他還心軟。


    可他吃過的苦,又有誰心疼。


    不過站在什勒的角度也不難理解,芣苢是芣苢,伐甾是伐甾,不管她們如何傷害他,貟裏還是貟裏。


    不管隔多少年,那個人依然是他年少時最親近的玩伴,是不嫌棄他是庶出的哥哥。


    如果那個時候他力氣大一點,可以抓住他的手,不讓他摔下去,那後來所有的痛苦,都不會發生。


    “我幫你治好他。”


    什勒聞聲抬起頭,金紅色的豎瞳裏亮起暖光,仿佛連幽暗的巷子都被他照亮了。


    可艾巒該怎麽告訴他實情,那個少年是有問題的。


    是啊,他怎麽可能還是原來的貟裏呢。


    伐甾的長子都更換了,原來那個自然有不是的理由。


    而如此重要,且與他密切相關的事,什勒卻一點都沒想到,他是真不在乎伐甾長子的這個身份。


    不過板上釘釘的事也確實沒什麽好擔憂的,任誰都改變不了。


    無非是鬧騰一下。


    “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艾巒話鋒一轉。


    她的嚴肅,讓什勒微微一怔。


    不過很快,什勒又恢複了常態。


    “嗯。”


    不管她說什麽,他都會先答應。


    “無論他將來對你說什麽,做什麽,你都不要理會,你們的關係,隻存在在過去,別讓他影響現在的你,你能答應我嗎?”


    她再心軟,還是那個理性占據主導位置的人。


    艾巒眼裏更多的是實事。


    這個少年身份特殊,關係複雜,他可以影響很多人,包括什勒。


    他在這個時候主動登門,自然目的明確,是衝她來的,必將限製她及她相關的人,毫無疑問什勒就是其中之一。


    “好。”


    什勒一如既往地答應。


    隻要她說,他都聽。


    就像當初在她空間裏一樣,即便不知道她想做什麽,他依然答應的毫不猶豫。


    “給我吧。”


    艾巒笑著伸手。


    說完別人的事,也不能忘了她的事。


    什勒這才想起來,他是來送東西的。


    能喜歡這種東西的雌性可不多,大概也隻有艾巒歡喜,她捧在手裏,還左看看右看看,就跟驗貨的一樣。


    “這怪肝硬化有些嚴重呢。”


    艾巒嘟囔道。


    “沒用嗎?”


    他隻知道她喜歡這些,但沒有具體的標準。


    “有用啊,病變的也有病變的用處,你盡管拿來,我統統收。”


    艾巒欣然收下。


    隨即又拿出藥丸,遞還給什勒。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在深巷子裏做秘密交易的特務。


    艾巒迴到文蘭府,那少年已被安頓。


    文蘭也請了很多藥師給少年治療,藥師們連連搖頭,表示從未見過傷成這樣的患者。


    “還是趕緊通報你母親吧,召集眾姊妹,將她們的藥師一並召來,你弟弟傷的這麽重,也不便趕路。”


    艾巒提醒道。


    “是!”


    文蘭這才意識過來,連忙派人。


    “大哥,還是你想的周到!”


    豪向跟在艾巒身後,拍起了彩虹屁,“那文蘭急得焦頭爛額,話都說不清,虧她是城主,做事沒點頭緒,我看著都著急。”


    “你吃人家喝人家,還住人家的,你怎麽這麽不識好,背後還說人家壞話。”


    “我沒說她壞話,我實話實說,她人是很好,就是不太稱職,我姐都比她會來事。”


    “你可閉嘴吧。”


    艾巒才不是什麽體貼的人。


    她自有想法。


    既然有人在池子裏放了一條食人魚,想要咬她,那她索性把水攪渾,如此一來,咬到誰,就看誰運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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