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已經降臨很久,但冷空氣卻沒有跟上腳步,路上每個人都還是一件短袖一件薄薄的外套,身體好些的外套都不用了。春節前我們高三的學生還是沒有放假的打算,曆來也是如此,隻放八天假到年初八。


    我卷縮在畫室角落的沙發裏,因為清涼的天氣激發起的睡意打著盹。距離上次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有快兩個月的時間,雖說基本上還是每天晚上都會被小桂子喊出去走無常,但都勾的是死人的魂,日子越發的無聊了起來。


    謝溫以幫兇的名頭把王雨笛給拘了進去,第二天就迴隔壁省去了,這時陳楓才後怕起來,當時他們看到了王雨笛的臉,我還要幫襯著打掩護,說是她過敏撓的。


    陳楓和陳宇過後就可認真努力了起來,導致我的隨意而安在別人眼裏對比更加的鮮明,就像勤奮好學與偷懶耍滑,比如現在。


    我正出神,便感覺一陣陰風飄過來,玉桂的身影就在我麵前清晰了起來。他站在我沙發旁邊,帶著灰麵具,用長指甲戳了戳我。


    我看那倆人都聚精會神的畫畫,根本沒時間管我,我這才兩眼一閉,就伸腿過去了,離了魂,交流就是鬼言鬼語,他們聽不到。


    伸了個懶腰,我一邊換上無常服一邊問:“小桂兒,大半天的,有啥急事啊?白天勾魂效果減半呢。”


    “咋家沒事就不興找你玩?”玉桂叉著腰,語氣甚是傲嬌,但我知道,他沒事還真不會來找我特別是大白天的。


    於是我翻了個白眼,指著陳楓陳宇道:“也虧得我這會兒有空,以後人前最好是躲著點,一會他們要發現我過去了,學校不得掀起來。”


    “呦呦呦,懶得跟你計較,咱下頭可有案子,七爺有令,在陽的無常得查查,這可是立功了有獎金的。”玉桂或許也在麵具下翻了個白眼,我能感受到他傲嬌的表情。


    我一聽就來了精神,飄到他身邊問:“獎金?不會是香寶紙錢吧?活人可以用嗎?”


    玉桂對著我腦袋就是一個爆栗,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七爺可給你提錯字了,當叫見財眼開。這麽大個案子,你都不關心著點,上來就問獎金是個啥,這咱也曉不得,七爺每迴也不說,但是從爺手裏出來的,那可不是好東西啊?”


    “那要萬一,萬一七爺給個你用不上的?”我對玉桂這話存著疑惑,但很快他又喝我一聲。


    “淨瞎說!你可知七爺可是地府的財神爺!活人見了七爺一生見財呢!這四個字是東嶽大帝親提的,七爺給的定是咱需要的。”玉桂活脫脫一個狗腿子樣,要放在現在就是那追星族一樣一樣的,七爺啥都好,就是個七爺吹。


    我那天迴頭就查了白無常,網上版本各有不同,但與玉桂說的相似的就有這一項。


    上麵道:


    白無常一日出來公幹的時候,遇到一婦女帶著兩個孩兒在一座墳前哭拜,很是傷心,打聽後得知這夫人原本是一富豪家的女兒,隻因是個麻子臉而無人敢娶,後被家中仆人敖大花言巧語給迷惑了;後被招為上門女婿,嶽父提他當了總管,家裏大小事都由他管。


    但是不久後這敖大原形畢露,在外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家中產業也是不管,日益敗落,這嶽父本來就年老體虛,結果不久後就被氣死了;此後敖大更是無所顧忌,隻是可憐了家中的夫人和兒女。白無常得知後,對這可憐婦人心生憐憫,決定要教訓敖大,給陳三小姐指一條求生之路。


    在白無常的操控下,這敖大逐漸將產業敗光,而這婦人則帶著家中僅剩的些許財物和兒女遠走他鄉;而且白無常還送了此婦人一番大富貴,待這婦人兒子長大後,行商屢屢獲大利,逐漸成為一方大富商,而且對母親極為孝順;這也就是為何說善人見白無常則“一見生財”的緣故了。


    如今看來,白無常應當是個好鬼。


    這樣想著就問起:“那是個什麽案子?”


    玉桂正了正衣裳,一邊說一邊比劃著:“女鬼失蹤案。進日,下邊總是有女鬼不入輪迴又不在地府,秦廣王提魂也提不到,按理說是被別人拘著了,還是從地府裏給偷出去,她們這魂都有一個特點,便是那些個女鬼都是未成婚配的。”


    我想了想,靈光一現,道:“那你這樣說,她們就是被抓去結婚了唄?還是從地府裏搶的人,這業務很刺激啊。”


    “黑爺吩咐地府嚴抓,下頭的個個鬼差都不得懈怠,咱估摸著他們是在地府偷魂是難咯。”玉桂吧唧一下嘴,幸災樂禍的說。


    我聽這話卻是眉頭一跳,按這說來,地府裏偷不到魂,他們便會另想辦法,萬一他們去偷剛死之人的魂,這頭七之前鬼差也不得勾魂,他們若是在我的地盤偷……這罰下來還不是罰的我和玉桂?


    被截胡陰魂還好說,更恐怖的是,萬一他們要勾去生魂……我連忙搖搖頭,打斷自己的想法,然後對著玉桂說:“那咱這個得在上頭幫著七爺,我可有個想法,一會晚上咱見麵聊,我迴去先,一會下課了,萬一那倆發現我走了,慌亂起來我可難圓了。”


    我轉身就聽到玉桂嘟囔了一句:“要不是咱家看不到生死簿,定要瞅瞅這兩個崽子啥時候一命嗚唿,成天礙手礙腳的。”嚇得我一個娘蹌,跌迴身體裏去。


    我站起身,一如既往地往陳楓陳宇那邊走去。這個月來偷懶的人隻剩下我自己,也可能是藝考快到了,他們開始緊張起來。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自從陳楓陳宇努力起來以後,我總是一個人進出,特別是晚上,我也一般也不去上晚修,吃完飯就迴家裏走無常去了。今天也是如此。


    我先前對這個案子心裏就有了一些想法,等著玉桂到了以後,我大致的和他說。


    倘若是地底下偷不了女鬼,估計他們就會把目光放到剛去的女鬼身上,但是畢竟沒有婚配又在青年死掉的女性數量不多,他們若是喪心病狂一點,說不準還真會去勾生魂。


    我們先統計好進七天來走那些是未曾婚配過去的,再看看有沒有失蹤的女鬼,倘若是沒有便守株待兔,有那就去看看有什麽蛛絲馬跡。


    玉桂應聲,連忙下去去查看勾魂單。


    我尋思著,為了避免生魂遭到迫害,得想些辦法。倒可惜了謝溫不在,我也不曉得他在哪,以他警察局特殊顧問的身份,怎麽著給他拖個夢什麽的,方便許多。


    這樣想著,我又是一個機靈,那也可以給三叔拖個夢。


    於是我飄忽著魂體往青雲觀去。


    今日大老遠的便能聽到青雲觀的座壇聲,我繞過前門往後門飄去,生怕被超度的鬼魂察覺我的存在,偷偷摸的找了個隱秘的角落打量著周圍。


    一般道觀寺廟都有定時開壇做法,為的就是度化超度一些彌留在陽間執念太過於深無法轉世投胎的好鬼,所謂好鬼,就是手上幹淨的鬼魂。他們這樣的鬼魂最怕鬼差抓去,然後分到別的閻羅殿去,不得好轉世。


    今天做法的是一個我未曾見過的中年胖道士,我聽了一會,雲裏霧裏的,聽不下去了,便往後飄去。


    七拐八拐的飄到香燭店裏,我估摸著三叔的性子,呆在香燭店裏時間怕是最多的。果不其然,我剛一進去,他就翹著二郎腿在櫥櫃下的老爺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蒲扇。


    我尋思著他這也沒睡著,托夢不太合適,便躊躇起來。


    就在這時,那老大爺模樣的三叔卻笑了出聲,然後開口道:“敢問來者是哪方閻羅殿的鬼差?”


    得,我也省的糾結了,他這店裏怕是裝了什麽寶貝,我這就被發現了去。於是我伸出手,飄忽到他麵前,一點他眉心,就看到他一下跳起來,與我拉開了老遠的距離。


    無常一般也不會主動使人看到自己,但是下麵的鬼差都有這個技能。


    “白無……無常鬼。”三叔怕是第一次見鬼差,說話都結巴起來。


    我在麵具下皺了皺鼻子,起了玩心,啞著嗓子道:“白無常不敢當,那是七爺的名號,我隻是一介小鬼差。”


    “無常見諒。我們天眼開了也看不太清楚,今日第一次清楚見著有些失態。”三叔不愧是見過大世麵的,這就調整好了心態,對著我拱了拱手。


    我連忙擺擺手,也不打趣他了,直奔主題說:“近日下頭有女鬼失蹤的案子,黑爺差的嚴,那些個偷女鬼的沒路子去了,我們便認為這些人倘若是喪心病狂之輩,在上頭抓生魂便不得了了,這才想著訓你們幫幫忙。”


    “無常客氣了,應當的應當的,分內之事。”許是看我客客氣氣的,三叔有些不知所措,還有些惶恐。


    我覺著我話也帶到了,正要走,就見他當著我的麵掏出手機來開始發信息,我便好奇湊過去,他也不躲大大方方的擺著給我瞅,好家夥,這些個老東西竟然還有微信群!


    微信群群名隻有電視劇裏地下黨才有那種想得出來的才華:人類精神研究協會。


    他將消息通知結束,下麵一排排的都在迴複,竟然還有靈隱寺和龍虎山的,看來現在世界文化大融合是大勢所向啊,和尚和道士都一起了。


    我眼尖,看到了謝溫在裏頭發了一個消息:無常?頭頂什麽字?


    然後群裏安靜了一下,三叔便知道我這是肯定看到了,尷尬的笑了笑。


    我倒是無所謂,先前我便知道謝溫可以看到無常,再者說來,他們也不知道我現在在做生無常,就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說。


    三叔將“笑口常開”發出去以後,謝溫在下頭發了一串省略號,也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但這個人類精神研究所就炸了。


    好些個人都表示,隻見過一生見財和天下太平,哪來的什麽笑口常開,三叔怕不怕在夢遊這些話。


    我見他吃瘡,麵具下的臉笑成了菊花,然後馬上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勢消失,充分展現了什麽叫做來無影去無蹤。


    等到我做完這些,就飄到青雲觀後麵,然後唿喚起玉桂來。


    不一會兒,玉桂就出現在我麵前,廢話也不多說,就直接拿出勾魂單來:“這上頭進七日有三個女子陽壽盡了的。一個是在城中四天前,一個在城北兩天前,還有一個在城西,今兒剛過去。這是本來他們三的命是這樣,沒有什麽特殊情況。”


    我點點頭,這一個多月來我和玉桂工作,絕大部分都是他聽我的,也不知道為啥,就感覺他好像服從成了習慣,這也更加堅定了我認為他前世是太監的想法。


    “那我們先去今兒剛過去的,另兩個要被偷這麽多天也該沒了。”我直接道。


    玉桂也點點頭,在前天帶頭飄著然後說:“可別說,你是個有想法的,咱就不一樣,咱除了勾魂也不知道別的事,勾魂咱還能帶帶你,別的事但凡不犯了地府的規律,咱還是聽聽你的。”


    呦,我心道:別以為這麽說我就不會把你當做太監。


    旁的也不說,我裝模作樣的拍拍他肩膀,和他並肩飄去。


    城西離這不遠,一下就到了事主的住的樓,是市醫院。勾魂單上寫的,這個女子名叫薛小染,死因是心髒病,年齡21。我們到病房時,她還一臉茫然的飄在自己屍體上方。


    我和玉桂琢磨了一下,隻給她下了勾沒有上鎖,畢竟下頭有規定,不過頭七不得上鎖帶迴的,便又往城北那個兩天的去。


    飄忽到附近,我倆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那過去的女子名孫金蘭,死於癌症,年齡25,到其出魂地附近時,我倆誰的勾魂鎖都也沒感受到閻王印的存在,於是便上上下下裏裏外外仔仔細細的搜尋了整棟樓,竟是一個魂魄都沒瞧見,更過分的是,附近連問話的孤魂野鬼也不曾見到,莫不是這是個偷鬼的大集團?一邊偷鬼一邊把附近的孤魂野鬼給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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