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鄙夷地一嗤:“沒用的家夥!”


    “這笛子上施了法咒,所以查不出來。”


    “法咒?”千帆看向已經驚得找不到語言的素凝,他問道:“素凝,你的笛子上有什麽法咒?”


    素凝低頭看了看,她疑惑地搖頭:“弟子也不知道……”


    “這是你的法器,你怎會不知道?”千帆反問。


    素凝誠懇地迴答:“不瞞師傅,該笛子是弟子的奶奶傳交於我的,弟子一直戴在身上,並不清楚上頭有何法咒……”


    千帆見她眼神真摯,知曉她並非欺誑他,那鏡子又道:


    “主人,不然你用‘窺靈鏡’看看。”


    千帆對素凝道:


    “也罷,那你能否把笛子借與我,我好查勘查勘。”


    他手裏還拿著虎牙匕首舍不得放,素凝一聽,隨即麵露難色。千帆看出來了,他的聲音沉了一沉:


    “怎麽?你不樂意?”


    素凝不得不向他坦白:“請師父贖罪……因為該笛子乃弟子的信物,弟子從小被親人遺棄,奶奶撿到我的時候,我的身上就戴著該笛子……所以不便借給您……”


    千帆聽完,反倒自己難為情起來了:“啊……原來如此,是我莽撞了,還望見諒……”


    素凝忙道:“師父您言重了。”


    千帆拿不到笛子,隻好退而求其次,他問道:“那這柄虎牙匕首呢?能否借給我?”


    這迴素凝倒爽快多了,答道:“可以的。”


    “那好。”千帆隨即眉開眼笑,像孩童拿到糖一般,他道:“你放心,我會盡快還給你的,絕對童叟無欺。”


    “是。”素凝不疑有他,千帆一手暗自撚訣,另一手親熱地搭在她肩上,說道:


    “那我們迴去吧。”


    “是……”素凝話音還沒落地,隻覺眼前白光一閃,身子一輕。


    待她再次迴過神後,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院子內,素凝環顧四周,發現此處並非她居住的硨磲宮。


    千帆還在她的身畔,他放開素凝,衝她擺手:“你先迴去唄。出門後一直往左拐就能出去了。”


    “是的,弟子告退……”素凝忙行禮退下。她步履匆匆地走開,這才又猛然想起自己還沒摘白酥鬆茸呢,素凝迴頭一看。


    自己背上的背簍不知何時起,已經裝滿了白酥鬆茸。她錯愕了好一陣子,才想到一定是千帆施法幫她的。


    方才兵荒馬亂,她也沒想起要看千帆的靈力,不過,對方既然是玉鎮子的入室弟子,靈力修為必定不會低。


    此次遭遇,素凝也不知是禍是福,她百感交集地迴到硨磲宮的膳房。嶽嬤嬤見她滿載而歸,喜上眉梢地接過背簍,讓素凝先去休息了。


    而今膳房內隻剩素凝一名弟子,張通已於前日離開了瓊珂城。


    素凝坐在簷廊底下的漢白玉欄杆上,她此時才細細品味起千帆和那鏡子說過的話。她取出自己的口笛,置於掌心之上,口笛色澤瑩潤,在日光之下盈盈生輝。


    自己這笛子,真的被施法咒了嗎?如果真有其事,那是何人所施?又是何種法咒呢?素凝納悶起來,她拿起笛子吹了吹,依舊吹不出響聲來。


    素凝又憶起,自己那肚兜上的奇異圖文,笛子與肚兜皆是她的信物。既然肚兜如此這般異於尋常,這笛子必然並非凡物。


    素凝越發覺得,鏡子說的話是真的,因為千帆沒必要騙她,他是玉鎮子的弟子,什麽千奇百怪的法器仙物沒見過?他能一眼看出虎牙匕首的奧妙,卻瞧不出這靈霄碧玉笛的底細。


    如果這笛子上真有玄妙,自己改如何處置呢?總不能將它丟棄吧……這可是與她身世秘密有關的重要信物。素凝思忖良久,也沒想到好的法子,為今之計也隻能見一步走一步了。她不好再偷懶下去,將口笛收好後,便迴去膳房幹活兒了。


    素凝剛來到膳房,嶽嬤嬤便吩咐她:


    “丫頭,你把這盅燉品給千惠師傅送過去。”


    嶽嬤嬤從鍋裏端出一隻淺絳彩人物白瓷燉盅,放在一隻朱漆五福捧壽托盤上。


    “是。”素凝乖乖應允著,嶽嬤嬤又將碗勺準備好,便讓素凝去了。


    素凝端著燉品,來到千惠所住的“螺鈿齋”,道童讓她親自將燉湯送到內室去。素凝越過穿堂,轉過一扇紫檀木大理石插屏。


    臨窗的一張紅木花鳥羅漢床上,千惠正盤膝坐在芙蓉簟上,兩旁的綠釉狻猊香爐裏焚著迦南香。一名梳雙丫髻的道童侍立一側。


    素凝向千惠行了禮,輕道:“師父,燉品送來了。”


    千惠頷首道:“放在桌上。”


    “是。”素凝放下托盤。


    千惠對素凝說:“素凝,為師有事問你。”


    道童立即搬來秀墩,素凝道謝著拘謹地坐下了。千惠神色和悅,開口道:


    “素凝,張通的事,你也知曉了,你是否有別的打算?”


    素凝眼底一黯,她明白千惠所指。而今壬申級的弟子隻剩餘她一人,她處境尷尬,同門裏也不乏在背後閑言閑語者。上迴她被銀茹羞辱,盡管對方太過不留情麵,可素凝很清楚,銀茹隻是說出了大夥兒的心聲。


    盡管大部分人表麵不說什麽,可當初她以初層一等的靈力進入瓊珂洞,便引來許多非議,皆認為她名過其實。許多同門都等著看她有何能耐,而她卻隻能以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來麵對眾人,拿不出任何說服別人的成果來。


    素凝心想,千惠恐怕也希望她如張通那般吧,讓她知情識趣地離開瓊珂城。


    素凝羞愧輕道:“迴師父,弟子自知靈根薄弱,資質平庸,隻是……弟子一心求道,而今學無所成,弟子有負親友所望,無顏下山……”


    千惠捋著長髯笑道:“素凝無需灰心喪氣,這六十年內你裹足不前,未必是因你靈根薄弱,怕是眼下的修煉之法於你無效。所謂窮則變,變則通,既然如此,你何不另擇他徑,再作修行?”


    他這般安慰自己,素凝很是感激,她恭順地說道:“謝師父開示。”


    千惠又問道:“素凝,不知你是否願意調任至他職?”


    調任他職?意思是不當弟子嗎?素凝茫然地問:“請師父恕罪,弟子愚鈍,不解師父所意,還望師父明示……”


    千惠笑道:“事情是這樣的,千帆師兄向尊上(玉陽子)提出,想將你調至他所掌管的‘翡翠宮’當侍女,尊上表示翡翠宮侍女眾多,並未應允,不過,倒是可以調至‘琉璃宮’。尊上適才派人來詢問為師,為師認為,此事應當先征得你的應允,因而有此一問。”


    素凝懵了,千帆為何有此一舉?


    千惠見她傻住了,又道:“你無須擔心,你去了琉璃宮,不代表會將你從弟子中除名,你可繼續修煉,也可參與弟子的一切修行,隻是平日裏多了一些瑣碎的要務而已。”


    說實話,素凝並不喜歡去當侍女,她而今在膳房做事,雖是一些粗苯的功夫,卻也怡然自得。不過,若是她不答應,恐怕會讓千惠不好交差,並且也會叫千帆失望。自己而今雖掛著弟子的頭銜,卻因品階過低,不能像其他同門那般修習,就如千惠所言,她確實應當另擇他徑了。


    素凝並未躑躅太久,便對千惠道:


    “弟子聽從師父的安排。”


    “這麽說,你願意去嗎?”


    “是,師父。”素凝有點言不由衷,不過而今也唯有如此了。


    “那好,為師這就派人去向尊上複命。”千惠向道童示意,後者立即領命離開,千惠又交代素凝:“素凝,你且迴去收拾收拾,明日即有內侍領你至琉璃宮當差。”


    “是,師父。”


    千惠又叮囑她幾句:“你與旁的侍女畢竟不一樣,就算去了琉璃宮,也不可怠慢修行,為師相信你,眼下的挫敗隻是對你的磨練,你一定會有吐氣揚眉的一日的。”


    “是,謝師傅!”素凝感覺心靈被他撫慰了,她跪下向千惠磕了幾個頭,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素凝迴到房間內,她要收拾的物品也沒多少,一個小包袱足以裝滿,道袍與道簪暫且還不用上交,因為保不準什麽時候她還會恢複弟子的身份。


    蘇瑛得知她要去琉璃宮當差,又是羨慕又是惋惜。羨慕是因為琉璃宮乃玉鎮子的大弟子“千奕”所掌管,這千奕據說也是一位世間難尋的美男子;惋惜是因為畢竟他們是為求學問道而來的,從弟子變為侍女,怎麽瞧都是一種貶降。


    晚上蘇瑛與素凝說了好多話,她很好奇為何會選上素凝當侍女,後想到可能是因為素凝的靈力一直不提高,素凝被銀茹當眾羞辱的事她也聽聞了。師父們可能也是不想白養閑人,才讓她幹別的差事吧……為免惹素凝難過,蘇瑛還是忍住了沒問她其中的緣由。


    蘇瑛也開導素凝道:“聽聞掌門人的兩位弟子.宮中皆有無數奇珍異寶,千奕師父酷愛花草,院中靈木仙草無數,而千帆師父則喜好兵器,宮內神兵利器滿布。兩位師父交好,常常有來往,你在琉璃宮當差也能開開眼界,說不定還可尋到治療眼疾的靈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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