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警察生涯

    第9章   寧願當一個苦行僧

    在這座城市裏,我更像一個苦行僧,我沒有任何業餘活動,除了所裏必須參加的聚會,我就在宿舍裏呆著。看書、練功、想心事。其次,就是到一家武館裏去當教練。這個活是我的一位戰友給我安排的,他發現我每天待在派出所裏,除了出現場、辦案、走訪,出現場、辦案、走訪,生活很單調,就想了這麽一個辦法,來排解我的鬱悶心情,我知道他是為我好。

    當初他跟我說的時候,我並未在意。禁不住他的苦口婆心地相勸說:“你要想不讓我煩你,就聽我的話,乖乖地去給打工,那是我大哥投資開辦的,我哥跟你哥有什麽區別?”。

    這是我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禁不住他的軟磨硬泡,我就對他說:“如果讓我去也可以,但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屬於業餘的,至於你給不給錢都無所謂,本來我的業餘時間十分的豐富,就當我自己鍛煉身體好了。但有一點,我事先要向你聲明,不能耽誤因為我自己在你這裏從事的業餘愛好而影響到我在所裏的正常工作。”無奈之下隻好答應下來,見我終於吐口了,他的臉上才露出開心的笑容。

    戰友一聽我說這話,知道我答應了,露出了一副狐狸得逞的奸笑,這讓我哭笑不得。臨走的時候,他還補充了一句:“給你薪水的,每月5千元,別嫌少不啊。”我連忙將他拽住:“你要是給錢的話,我就不去了。”

    “那可不行,你是我撿來的寶,我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再者說了,親兄弟還要明算帳呢。另外,我鄭重其事地告訴你,這錢你不拿白不拿,反正大哥有的是錢。好了別多說什麽廢話了,就這麽定了。”

    最後還不忘叮囑我:“我給你介紹的小林你們處得怎麽樣了?好好處啊,你嫂子給我下了死令,人家女孩多好,不計較咱們身外無分文,難得的是她對你的印象出奇的好。不成的話,別說我不認你這個生死兄弟。”說完,在我的肩膀上狠狠地砸了一拳,然後開著他的大奔揚長而去。我很無奈,這個囂張的家夥,脾氣還沒改。

    我的這個戰友叫肖強,長的五大三粗的,很有男人氣勢,說話嗓門特別大,他父親是這個省的副省長,主管工業,我到他家時見過他父親,很斯文,一副文人的氣質,他母親也很漂亮,很慈祥的樣子,他還有一個妹妹,因在北大讀書,我沒見過,肖強是那種很實在很講義氣的人。當初,他當兵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到部隊鍛煉鍛煉,然後安安全全地迴到地方,靠他老爹的關係找個好一點的工作,然後成家立業,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但他的運氣似乎不那麽太好,恰巧趕上了發生在z國邊境地區的那場局部戰爭,而且雙方打的不亦樂乎,最多的時候,雙方甚至投入了10幾萬兵力,在那個多山的地區,展開了殊死鏖戰,直到雙方打得筋疲力盡,經濟倒退,人員傷亡無數,才認真地做下來開始了談判。

    而他恰恰就是這些投入兵力之中的一員,盡管他並不想參加這場戰爭,是命運將我們推向了那不可臆測的危險之中。

    參戰之前,他老爹想憑借關係將他調離那個部隊,而且調令已經到了前線他所在單位,接到調令後,他大怒,當著團長及軍務股長的麵,將調令撕得粉碎。之後,他給他爸爸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一句讓大家很不解的話:“你要是再給我下調令,我們就斷絕父子關係。”還沒等他爸爸說話,他已將電話掛斷了。

    他爸爸本來是為他好,怕他有個三長兩短的,不好向他的爺爺交代。老爺子是我們的國寶級人物,曾經參加過兩萬五千裏長征,爬過雪山,過過草地,近百歲高齡,身體仍十分健康,他最疼這個孫子了,簡直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著,聽說孫子要上前線,便給兒子施加壓力,一定要把孫子留在後方。但卻未想到他的孫子根本不買他的帳,直接給拒絕了。這令老人家失望的同時,也感到了一絲欣慰,孩子成熟了,知道分辨是非,知道拒絕家長的武斷安排了,他的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一次,我們在一起吃飯,原本計劃是我們兩個人的小聚會,卻沒想人越來越多,不出半小時,來了一桌子人,沒辦法,又換了一張大桌子。介紹完後,我才知道,這都是我們當年的戰友,隻是當時不認識。開始喝酒前,不知是誰提議,說用杯喝酒沒氣勢,為了找迴當年的感覺,用碗喝。

    服務員是一個18、9歲的小姑娘,當她將每個碗都斟滿酒後,很吃驚地看著我們這些人,心裏在想:這些人是不是什麽山賊轉世?如果喝醉了,還不把酒店給砸嘍。倒完酒,就找酒店經理去匯報了。結果酒店經理慌慌忙忙地趕過來,一見是肖強,笑了。“原來是肖老弟啊,你來我這裏也不打聲招唿,一旦招待不周,叫我怎麽向大哥交代?”經理滿臉堆笑,跟肖強打著哈哈。出於禮貌,肖強隻有將在座的人介紹給他。

    經理就挨個打招唿,經過長期磨練的職業微笑,一直掛在他的臉上。臨走,經理很嚴肅地對那個謊報軍情的服務員說了一句:“這桌飯免單,好好招唿客人,明白嗎?”女服務員連連點頭。

    雖然經理說話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肖強聽到了,他就笑著說:“如果你要免單的話,我們就換個地方。我是我,我哥是我哥,好意我先謝了。”經理無奈,他也似乎聽說過這位肖二公子脾氣比較暴燥,沒敢多囉嗦,隻好說了一句:“聽二公子吩咐。”便轉身走了。

    最後9個人喝了20瓶五糧液,已經破了我們喝酒的記錄。

    從喝上酒開始,這個可惡的家夥就一直盯著我,還大聲地對大家宣布:“各位戰友,你們要注意了,在我身邊的這個家夥會功夫,不能讓他用功夫跟我們喝酒。大家一定記住一點,隻要他沒醉,就說明他用了功夫,我若喝多了,你們有清醒的就替我看著他,拜托了。”然後,嘿嘿地傻笑。

    “你能斯文點嗎?怎麽看你都像水泊梁山上的山賊。你怎麽就一點也不像你爸呢?”我對他真的一點辦法沒有。

    他就嘿嘿地笑。

    我就在桌子底下給了他一下,看著他痛得疵牙咧嘴的樣子,我也對著他嘿嘿地笑。

    全桌子的戰友看著我倆傻笑,弄得氣氛一時高漲。

    當初,他找到我的時候,我很是吃了一驚,因為我是打算在這座城市隱居的。俗話說: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林,所以我才選擇了到這座城市來生活。卻沒想到,還是被他找到。

    我們見麵後,我問他的第一句話是:“你是怎麽找到我的?”他抱著我一個勁地傻笑,惹得來所裏實習的一個小女孩,一臉的驚慌。這個小女孩叫趙卓,今年20歲,剛從警校畢業,被分到我們這個派出所實習,所長叫我帶她。開始的時候,她管我叫師傅,被我拒絕了。在我看來,我實在沒什麽可以教她的,就沒有答應她的這個請求。後來,她就跟所裏兩個比我小的警員一樣叫我風哥,我也就默認了。

    “沒見過男人之間擁抱嗎?”肖強還理直氣壯地對小趙說。

    “見過,但沒見過你抱這麽長時間的。”這時,所裏的戶籍內勤薑冰正從辦公室走出來,笑著走近我們,突然來了這麽一句話。她的這一句話,令趙卓也在哪捂著小嘴笑。

    “啊,美女呀。你們所什麽時候來的這麽個大美女,我怎麽不知道?”肖強盯著薑冰美麗的背影,問道。這時,他已經自然地放開了我。

    “重色輕友的家夥,你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有改變。”我笑著捶了他一拳,說道。

    “江山易改,秉性難移,我摧了你幾次都不去相親,是不是跟她有關?老實交代。”他神秘地對著薑冰消失的方向,眨著眼睛說。

    “去你的吧,人家薑冰都快結婚了,以後可別瞎猜了,容易出問題。”我正色地說道。

    但我心裏最清楚,在這個所裏,薑冰的性格最開朗,與大家的關係很好。沒事的時候,也常常到我的宿舍裏坐坐。更多的時候,我是聽她一個人說話,已經養成了習慣。

    我收迴記憶,從新投入到這個酒桌上。

    在這種牛飲的喝法下,不出三個迴合,我們都喝多了,他在飯店裏抱著我哭,說:“我想迴去打仗,我覺得最應該留在那裏的是我,陪著他們,他們也就不會在寂寞了。”在l山地區,y軍為了阻止我軍進攻,在其陣地前沿埋設了寬正麵、大縱深的防步兵雷場。在雷場內,主要有兩種類型,一種是壓發雷,隻要是有一定壓力,它就爆炸。另一種是絆發雷,就是用頭發絲粗細的銅、鐵絲將地雷單個或串聯起來掛在樹枝上、草叢裏或人行小道兩側,隻要有人絆住鐵絲,馬上就會引起連鎖爆炸。這兩種地雷一般體積都不大,最大的像饅頭,一般都像核桃、李子,草綠色,布雷時間一長,和山裏的野果子一模一樣,極難辨認。由於他們疑神疑鬼的作風,每一次過境偵察,我們都會按預定的行軍路線前進,但仍有人不可避免地踩到地雷,因為踩雷而造成的戰鬥減員,也是很多的。那次,他就踩上了地雷。但他很機靈,當即有了感覺,可以說這種感覺也是長期作戰養成的。“不好,我踩雷了。”說話的時候,他的腳並沒有踩到實地上。“別動。”我對他喊到,然後異常小心地接近他的身邊。趴在地上,借著月光,我尋找著地雷的引信。而後拿出匕首,小心地用匕首將地雷的引信固定住,讓他慢慢地抬起腳,向後撤。一分鍾後,我將這枚地雷的引信拆除。當時,他抱著我哭了。也像這次一樣,隻不過這次是喝酒,那次是踩雷。

    我狠狠地給了他一拳,說:“你瘋了?”

    他淚流滿麵地說:“我沒瘋,我隻是想多陪陪他們,他們在那裏太寂寞了,那裏沒有酒喝,沒有煙抽,隻有冰涼的墳墓和墓碑,冷冷清清的。”在出租車裏,他嘟嘟囔囔地說著,他已經倒在我的懷裏睡著了。

    他的話卻一下刺痛了我的某根敏感的神經,我原本已經被酒精烘烤的火熱的身體,瞬間冰冷。仿佛血液都已被凍結一般,我雖無淚可流。心裏的痛卻讓我無法忍受,我感到自己的魂魄都在顫抖。

    我忽然想起師父說的那番話,心裏卻不知是什麽滋味。

    師父是否在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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