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兒是個苦命的,怎麽流落到這裏來了?怎麽還是被打呢?


    香穗不忍心,“阿娘,念兒看到了石頭,讓潮哥跟石頭過去看看吧?先看看她是個什麽情況?”


    馬氏現在是一縣之主的娘子,她倒是有這個能力幫人。


    於是,她對著夏潮說:“阿潮,就按著穗兒說的,你帶著石頭過去看看,看看是個什麽情況。”


    夏潮利落地翻身下馬,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石頭從程乾的馬背上抱了下來。、


    石頭雙腳一著地,便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徑直朝著方才他看到念兒的那家食肆飛奔而去。


    隻見石頭風風火火地衝進了食肆之中,但目光急切掃視一圈後卻並未見到念兒的身影。


    他不禁張開嘴巴高聲唿喊起來:“念兒姐!”聲音清脆而響亮,在這不大的食肆內迴蕩著。


    “小郎君,您可是來用飯的呀?”就在此時,食肆掌櫃的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然而,石頭此刻滿心惦記著念兒,對他的殷勤視而不見,隻是緊繃著小臉,語氣嚴肅地問道:“念兒姐在哪裏?”


    麵對石頭的質問,那個人依舊笑嘻嘻地打著馬虎眼,說道:“小郎君,您口中所說的這位念兒姐究竟是誰啊?要不還是先坐下用飯吧?”


    石頭瞪大眼睛緊緊盯著眼前這個油嘴滑舌之人,心中沒來由地湧起一股怒火。


    眼見石頭被氣得胸脯一起一伏,臉色也越發難看,那人還一味地打哈哈。


    氣得石頭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大聲吼道:“我要找念兒姐!”


    恰在此時,夏潮邁步走進了食肆。


    他環視四周,發現隻有石頭和那個掌櫃的之後,開口詢問道:“剛才叫石頭的人去了哪裏?”


    這幾人經過的時候,那小賤人隻叫了“石頭”,現在這掌櫃已猜出石頭是誰了,他賭夏潮不認得念兒。


    掌櫃的恭敬地低垂著頭,笑著迴夏潮的話:“郎君們怕是聽錯了,沒有人喊什麽石頭,磚頭的。”


    這人越是這樣圓滑地周旋,夏潮越覺得有貓膩,他手伸進懷裏掏出一張象征他身份的腰牌,送到那人眼前。


    那人睜開眼睛看了看,忙拱手道:“小人見過官爺。”


    “若還想好好經營這家食肆,趕緊去將人帶出來。”夏潮上過戰場殺過人,眼神裏透著一股駭人的氣息。


    那掌櫃的不情不願地去了後麵,待他再出來,身後跟著個小心翼翼的女娘,看年歲也就跟香穗差不多。


    石頭歪著頭往掌櫃的身後看,他看了一眼就笑了起來,“念兒姐,我就知道是你。你一叫我,我一下就看出你了。”


    那掌櫃看了夏潮一眼,訕訕地往旁邊挪了挪,對念兒說:“看是不是相熟的。”


    “不,不是,剛才認錯人了。”念兒低著頭,頭也不敢抬。


    那掌櫃的看向夏潮笑,笑得很是僵硬,“興許是認錯人了。”


    “念兒姐?”石頭不知道念兒為何又不認他了,忍不住叫了一聲。


    “石頭走吧,不過是認錯人了。”夏潮牽著石頭就走。


    念兒一滴淚沒有忍住,從臉上滑落下來。


    “念兒姐,你怎麽哭了?誰將你從柳林村帶出來的?他為何要打你?你爹呢?”


    夏潮牽起石頭,石頭正要跟他走,轉身前看到念兒落下的眼淚,一連串的問話就出來了。


    說到念兒的爹李老栓,念兒不禁又悲從中來,哭得不能自已,她不敢哭出聲,人一抽一抽的。


    馬氏見人進去一直不出來,便讓香穗停了驢車,她也走了過來。


    那掌櫃的看到念兒哭,牙齒緊咬著走到她跟前,他柔聲拍了拍她的背,“你哭什麽,有什麽話就說,是相熟的就認。”


    念兒隻顧搖頭,眼淚唰地就飛了出來。


    剛巧這時馬氏進來,她就看到念兒邊搖頭邊哭,於是,她開口問道:“念兒,你哭什麽呢?”


    念兒抬頭,見是馬氏,她撲通一聲跪到馬氏跟前,抱著她的腿哭:“大田嬸子,救救我,他們要把我賣了。”


    那掌櫃的見此,伸手就拉念兒,邊拉邊吼,“你發什麽神經,誰要將你賣了。”


    念兒死死地抱住馬氏的腿不鬆手,掌櫃的拉念兒的時候,馬氏跟著差點兒摔倒。


    後麵跟過來的程乾,伸手將他拽去了一旁,拿出匕首的手柄頂著那人的胸口,“退後。”


    程乾還穿著兵服,倒是不用什麽證明自己的身份,那掌櫃的看了心兒打顫。


    食肆裏動靜有點兒大,除了夏娘子抱著舟兒在外麵看行李,其他人都跟了過來。


    馬氏拉念兒起來,“念兒你起來,有話慢慢說。”


    念兒順著馬氏的力道站起來,抓著她的衣袖就躲去了她身後。


    “嬸子,我爹將我送去縣城給人家做童養媳,那家不是個好的,轉手將我賣出去了。”


    念兒見那穿兵服的果然跟她大田嬸子是一起的,便不再那麽害怕。


    “有賣身契嗎?”香穗盯著那掌櫃看。


    有什麽賣身契,這小丫頭就是他們騙過來準備賣掉的,因著臨安突然發生變故,城門被關人出不去,這才砸手裏,讓她來店裏幹活。


    程乾站在掌櫃的身旁,他見掌櫃的額頭冒汗說不出所以然,果斷下定論,


    “私賣人口。”


    說著他迅速將人控製住了。


    “沒有私賣人口,她就是別人暫時讓我照看一段時間。”掌櫃的還想狡辯。


    程乾在刑房沒日沒夜的學習,也不是白學的,這很大可能就是私賣人口,他看向夏潮。


    夏潮這時也明白了過來,他們大概是先將人騙到手裏,然後再賣出去。


    這明顯就是違法犯罪。


    於是,他叫來嚴雄,“嚴雄,你押著他去縣衙。是私賣人口?還是暫時照看?審一審就知道了。”


    嚴雄領命,直接押著那人去了縣衙。


    念兒撲通一聲又給馬氏跪下了,“多謝嬸子,你救了念兒一命。”


    馬氏伸手將她拉起來,發愁道:“你這該怎麽辦呀?一時半會兒也沒法將你送迴去。”


    “嬸子,我不迴去。”念兒抓著馬氏的手,態度堅決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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