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的東西也不是很多,都裝到嚴家的太平車上去了。


    鍋碗瓢盆馬氏也收拾了起來準備裝車。


    夏潮過來一看,忙攔住了,“三嬸,鍋碗瓢盆這些不用帶,城裏的宅子裏都有。”


    馬氏看著灶房裏前兩天剛磨的麵粉,“糧食帶不帶?剛磨的。”


    “三嬸,你們隻管將自己的衣裳,貴重的東西先帶過去,糧食這些,我過兩日安排人迴來拉。”


    香穗跟程乾正準備提著綁好的雞送上車,聽夏潮這麽一說,香穗停了下來。


    她瞅著程乾,程乾略微尷尬,“我不知道還有這安排。”


    “還往車上提嗎?”香穗盯著跟前十隻被綁住雙腳的雞,問程乾。


    “這都綁好了,都裝車上吧,反正有地方放。”


    兩人用繩子將雞都綁在毛驢車的後麵。


    香穗拍了拍手,說:“若是其他東西不用帶,那就沒有什麽東西了,都裝完了。我去袁嬸子家看看去。”


    香穗說著去了袁嬸子家。


    “袁嬸子,東西都裝完了嗎?”


    香穗跑去堂屋,嚴雄告訴她人在灶房。


    “嬸子,灶房裏的東西不用帶,潮哥說,過兩日他安排人迴來搬。”


    袁嬸子抱著一摞碗碟又放了迴去,“那不帶還省事兒些。”


    袁嬸子倒是不留戀,走出灶房,過去正房裏間看了看,見嚴雄將他跟他翁翁的東西都裝上了車,拉著香穗的手就走。


    “東西都收拾完了,走吧。”


    她走出去兩步又交代嚴雄,“郎君把門關上。”


    三家人的東西,一輛騾車,一輛毛驢都拉完了,他們跟餘阿婆說了一聲,便各就各位。


    程乾他們三人騎馬,舟兒要坐他爹的馬,石頭也望著程乾笑,程乾就將石頭也抱到了馬上。


    “走吧,我們在前麵帶路。”夏潮說著,一拍馬屁股,馬兒托著他跟舟兒跑了出去。


    袁嬸子趕騾車,香穗趕驢車。


    他們一行人從村北邊兒的路上經過,遇到村上的熟人便寒暄幾句。


    “哎呦,夏家的人不得了了,要搬去臨安縣上去住了。”


    “你可別說他們,隔壁村的吳千戶,好幾日前就接了全家去縣裏了。”


    這人不太願意聽村裏人說大當家,因而懟了一句。


    李家莊離縣城挺遠的,他們趕著車走了近兩個時辰才到。


    縣城的大門緊緊關閉著,待他們趕著車走到大門口,門吱呀一聲從裏麵打開了。


    夏潮打馬剛進去,就有個小旗過來笑著跟他打招唿,“夏哥。”


    夏潮臉上不見喜色,反而一臉嚴肅,“為何擅自開城門。”


    “夏百戶,手下遠遠看到你過來就提前開了門。”那人被吼一聲,聲音都小了下去。


    夏潮看了他一眼,腿一夾馬肚子往前走去,而後再城門裏麵停了下來。等袁嬸子趕著騾車過來,夏潮將舟兒放下來送到夏娘子的懷裏。


    他下馬站到了路邊兒上。程乾從他跟前過的時候看了他一眼。


    “你先領著往前走一點兒。”夏潮一臉嚴肅對程乾吩咐。


    那小旗原本以為夏潮走了,剛鬆了口氣,便看到他在城門裏麵下了馬。


    他好像闖禍了,將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了,後知後覺地他後背隱隱發涼,小跑著到了夏潮跟前。


    夏潮臉難看得似是臘月寒冬,厲聲質問眼前的人,“你可知私自開城門是何罪?”


    酷暑已過,那人臉上還是冒出了一串串的汗珠。


    “私開城門重者死罪,輕者三十軍棍。”


    夏潮領了軍令負責各處城門守衛,這小旗是他的人,可是上麵有令,城門有定下的開關時間。


    這段時間,城門大都是關閉的,若是有人出入城門也是有令牌在手。


    守城的人隻可看令牌,不可看人。


    他不看令牌私自放人進來,這就是違令。軍令如山,他必須受到懲罰。


    夏潮盯著他說:“自去找你們總旗領罰,念你初犯,罰三十軍棍。”


    “手下領命,謝夏百戶從輕發落。”那人聽到隻罰三十軍棍,提著的一顆心算是放下來了。


    夏潮不徇私情,做事古板,他還以為這次他小命休矣。


    夏潮處置了那小旗,跨上馬背追趕了出去。


    新的夏宅在城北,是當初陳知縣治下的宅子,陳知縣如今被關在寨子上,當初從他手裏截下的輜重也都充了公。


    這一處宅子就歸了夏敞。


    騾車走得雖然慢,可是也走過了城門口前麵往城北去的路。


    夏潮趕上他們說:“咱們要去城北。”


    “哎呦,那走過了。”


    袁嬸子作勢要將騾車停下,夏潮又說:“不礙的,前麵也有往城北去的路,就是走街上有些不便。”


    他們趕了兩輛車,城門被關著,人還能進來,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石頭,石頭。”


    石頭坐在高高的大馬上,聽到有人叫他,他就尋著聲音看了過去。


    前麵食肆門口,扒著門框的小女娘被人狠地拉了進去。


    啪~


    一巴掌甩到臉上,念兒身形搖晃了兩下,撲通一聲磕到旁邊的四方桌上。


    腰被桌角磕到鑽心的疼,念兒眼淚在眼睛裏打轉,生生忍了下來。


    因為她越哭,這人打她打得越狠。


    一半舊長衫,長得有幾分斯文的中年男子,瞪著念兒罵:“臭丫頭,瞎喊什麽。”


    念兒低著頭不吭聲。


    那人往外看了一眼,低聲罵了一句:“滾去灶房燒鍋去。”


    念兒猶豫著站在那裏沒有動,她看到了,坐在大馬上的人是石頭,他身後坐著一位穿著兵服的郎君。


    城門都被關上了,他們還能進來,念兒想著他們是不是跟占了縣城的人相識,不由得喊了石頭一聲。


    雖然隻是一眼,石頭還是看到了念兒。


    他讓程乾停下馬,等香穗趕著驢車來到跟前,他才對馬馬氏說:“阿娘,剛才那個屋裏有人叫我,我看到了念兒姐。她被人又拉屋裏去了。”


    “念兒?”


    念兒怎麽會在這裏?這裏離柳林村可是很遠的?


    夏潮原本走在石頭前麵,他離那個食肆近,聽到了裏麵打人的聲音。


    於是,他駕著馬轉頭迴來詢問馬氏:“三嬸,要不要我過去看看?喊石頭的那小娘子被拉迴去好像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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