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傑看到的一幕,正是楊七郎屈著身子,蜷縮在牆角邊的狼狽模樣,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嘴裏還有氣無力的在喊著:“煙...煙...我要抽煙,給我一支煙。”


    坐在沙發上的黑子見胡一刀和刀疤臉進來,也立刻起身,嘴裏喊道:“胡爺!刀哥!”


    胡一刀衝黑子隻是輕輕地點點頭,並不說話。刀疤臉對黑子一笑而過。


    另一邊的楊文傑瞬間怒火衝天,用顫抖的手指著楊七郎,對胡一刀和黑子吼道:“你們,誰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楊文傑雖說恨楊七郎敗他的家,恨自己的兒子不爭氣,但這也僅僅是恨鐵不成鋼。當他看見楊七郎這副慘樣,還是心疼萬分。


    畢竟,虎毒不食子,楊七郎這敗家玩意兒,雖說不爭氣,但說一千,道一萬,他終是自己的血脈骨肉,哪一個做老子的又能視若無睹。


    恨歸恨,骨肉親情還在,這是一種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延伸,誰也割舍不掉。


    胡一刀走過來,衝楊文傑說道:“楊老板切莫激動,貴公子就是煙抽完了,想抽一支煙而已,還請楊老板息怒。”


    楊文傑聞言,沒有過多的思考,以為楊七郎真的是煙癮患了,便從口袋裏拿出中華香煙,掏出一支,正準備遞給楊七郎。


    卻不料被胡一刀製止了:“楊老板稍等,貴公子想抽的煙,不是你的那種。”說完,衝黑子使了一個眼色,黑子心領神會,小跑兩步,趕在楊文傑之前,掏出一支特製香煙,遞過去給楊七郎。


    楊七郎此時眼裏根本沒有楊文傑,他現在要的,隻是特製的香煙,他要馬上吸上一口,不然,他感覺自己會立刻死去,那種萬蟻噬骨的感覺太難受了。


    楊七郎見黑子遞過來的特製香煙,瞬間精神一振,猶如沙漠裏幹渴已久的行人,見到綠洲中的一潭清水一樣。一把奪過來,塞進嘴裏,雙手顫顫巍巍的在口袋裏翻找著打火機。


    黑子見此,不失時機的湊上去,啪的一聲,打著火遞上去。楊七郎狂吸一口,整支煙,一下子就被他吸去一半。待煙氣通過唿吸道,直達肺裏,稍作停留之後,再緩緩的吐出。


    然後,再閉上眼睛,一副享受無比的樣子。是的,是享受,享受那種直通四肢百骸帶來的快感,靈魂出竅,神遊雲端的感覺。


    短暫的享受之後,楊七郎又瘋狂的吸著剩下的半支煙,也不過就兩個唿吸的時間,一支煙便燃盡。楊七郎還不肯丟掉煙頭,貪婪的還吸上一口,就像吸血蟲,要吸盡動物身上的最後一滴血一樣。


    楊文傑被這一幕完全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終於明白之前胡一刀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楊文傑看著自己手裏未遞出去的香煙,他知道楊七郎吸的是什麽煙了,此煙非彼煙。


    看著兒子貪婪的樣子,楊文傑痛心疾首,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兒子嗎?楊文傑在心裏大聲的,一遍一遍喊著:“不...不...這不是真的,這一切都是假象,是一種虛幻。”


    楊文傑怒不可遏,走到楊七郎身前,毫不猶豫的一巴掌甩在楊七郎臉上,嘴裏還含著的煙頭也被扇得飛去老遠。


    “混蛋東西,你在幹什麽?你這是在找死啊!”楊文傑衝楊七郎怒吼著,口沫橫飛。


    “你打我?你終於來了?”楊七郎一點感覺不到臉上的疼痛,反而是一副呆呆的模樣,死死的看著楊文傑。


    慢慢來,眼睛流下兩行清淚,這是悔恨的淚水,同樣也是絕望的淚水,楊七郎悔不當初。


    “楊老板,你兒子現在你已見著了,那我們的事,現在可以好好談一談了嗎?能完美解決了嗎?”胡一刀向楊文傑問道,這種場景在他眼裏,已經見得太多了,他已經麻木了,沒有了任何的一絲感觸,他眼裏隻有錢。


    這是人性的泯滅,這一群人,已經沒有了人們應有的良知。他們完全淹沒在金錢的黑暗裏,身上沒有一絲光,像是行走在黑暗裏的一群吸血鬼,不知滿足的吸取這座城市人氣。


    是魔鬼,是瘟神,也是披著人皮的狼。


    “我要見二姐,你們這是迫害,我要告你們。”楊文傑完全不理會胡一刀的說話,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不管不顧的吼著。


    “楊老板慎重,千萬別自誤才是,二姐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她現在正陪領導共同晚餐,你自問一下,你有資格見嗎?”胡一刀還是一副笑裏藏刀的神情,一番話,把楊文傑拿捏得死死的。


    民不與官鬥。


    楊文傑也是被氣得失去了原有的理智,才會說出剛才的話來。聽聞胡一刀的話後,瞬間清醒,猶如五雷轟頂。


    自己這一介草民,拿什麽和他們鬥,這一身一百八十斤的肥大身軀嗎?這在他們眼裏,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是綠蔭下植物的花肥,是河裏魚兒的養料。


    “楊老板,你是聰明的生意人,自然知道舍得之道,可謂先舍先得,不舍不得,越舍越得。你今天舍出去的,不正是你明天更多的獲得嗎?你總不能吃獨食吧!多少還是要與人分享一些,這才是生存之道嘛。


    你的家人,你的工程,你的事業,可不止值這區區一些零花錢吧?來日方長,往後可是有大把的機會,掙下大把的鈔票。


    如果人都沒了,留下這麽多家產又有何用?我們都是凡夫俗子一個,光溜溜的來,最後還不得光溜溜的走,錢財不是身外之物嗎?你得看透才對。”


    胡一刀一把摟過楊文傑,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兇狠的話。


    這不是催債,這分明就是明搶。對,光天化日之下,幹著殺人越貨的勾當,還不是明搶,又是什麽呢?


    楊文傑聽完之後,徹底破防。威脅,最直接的威脅,麵對這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說什麽都是白搭,自己粗壯的胳膊,終是敵不過上位者的大腿,他們踩死自己,猶如大象踩死一隻螞蟻。


    ......


    最終,楊文傑用僅存殘留的一絲理智,通過銀行取款,親朋好友相借的方式,於夜裏十點鍾的時候,湊齊六十萬現金,了卻此事。


    之前楊七郎轉讓中餐館時,丁文忠給了他六萬三千元,在來的路上,已經被黑子收走,也算在了此前的欠債裏麵。


    事情了結的時候,刀疤臉還人畜無害的裝出一副好人模樣,提醒楊文傑,現在楊七郎的狀態,已經離不開他們的特製香煙。詢問楊文傑需不需要備上一些,因為,這種香煙,市麵上一般人根本不敢賣,如果一旦楊七郎煙癮患了,輕易可買不到。


    楊文傑也深知染上d癮,一天兩天不吸上一口,人一旦狂躁起來,根本停不下來。而想要徹底的戒掉,也不是一朝一夕,短時間之內,還得偶爾的吸上一口,再循序漸進的強製戒掉。


    他剛剛已經見識過楊七郎d癮發作的恐怖一幕,權宜之計,不敢陡然強製戒。楊文傑還是無可奈何的含恨買下一包煙,作為這兩天楊七郎的緩衝期所用,這才又多了一萬元,給足了刀疤臉足足六十六萬元整。


    在楊文傑拉著楊七郎臨出水雲居的大門時,胡一刀拍拍楊文傑的肩膀,對其說道:“楊老板,你是聰明人,今天發生過什麽?我想楊老板你一定不知道,也根本沒有來過此處,對不對?你沒見過我,我也沒見過你,我們之間,可是素未謀麵。


    如果楊老板硬是記住了什麽,我希望楊老板也忘掉的好。如若不然,楊老板包括貴公子,往後餘生,可能真的什麽都不能記住,這可是人間悲劇,誰也不希望看到有此一幕。可謂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說完,胡一刀還衝楊文傑父子二人,露出溫柔一笑。


    楊文傑頓時感到一陣惡心感傳來,丟下楊七郎快跑幾步,去到一邊哇哇大吐,隻是,吐出來的不是胃中之物,而是幾口老血。


    胡一刀和刀疤臉等一眾人,見此情景,不由得嘴裏同時發出,哈哈大笑。


    這笑聲不光刺耳,還殺人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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