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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被擼下來以後,沈榮祖、王不凡、高德明常常在一起吃酒發牢騷,以便發泄心中的憤懣和不滿。誰知發牢騷也會上癮,他們仨如若三天兩頭不聚在一起發幾句牢騷,便覺得丟了魂似的,渾身上下難受的緊。


    這日三位鐵哥們又鬼混在一起,以話下酒,以話療傷,長一句短一句感歎人生不如意,咒罵知府不近人情。


    高德明已酒精上頭,本來稍微發黑的臉色,現在透出紅色,再加上他肥大的腦袋,活脫脫一張判官臉。他大聲罵娘,灑到胡子上的酒珠,隨嘴的一張一翕在胡須上蹦蹦跳跳,極像跳舞的小鬼。


    或許有不適的感覺,他用手扒拉了一下胡子道:“自從張閻王帶著牛頭馬麵來到濟州,整個州府都被他們折騰得烏煙瘴氣,我們兄弟整日受氣,難有出頭之日,活得倒沒有梁山泊的賊人快活!”


    各位看官有所不知,自從張叔夜整頓濟州以來,官員們提心吊膽,人人自危。尤其是受罰官員,私下裏都叫他張閻王,兩個兒子張伯奮、張仲熊竟被嬉謔為牛頭馬麵。但他大力整治濟州,如今濟州風氣好轉,百姓如撥雲見日,都稱他為張青天。


    王不凡聞言,把酒碗重重放在桌上,酒水撒的滿桌都是,他也懶得擦拭,沒好氣道:“高提轄說的恰如其分,我們兄弟在軍營頂著黃天老日頭,那是多麽辛苦,卻一不能撈銀子,二不能升官職,還要受張閻王的鳥氣。活的連賊寇都不如,還扯什麽為國分憂,為民請命的淡!”


    “提轄個卵子,老子現在是牌軍!”


    高德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差點把酒碗掀翻,他怒吼道:“我越想心中就越有氣,還不如上梁山泊落草來的痛快!”


    沈榮祖是三人中最痛恨張叔夜的,兒子收監,老子降職,這是切膚之痛,恨不得把張叔夜生吞活剝方才解恨。但他的牢騷都悶在心中,不把不滿輕易表露出來,就像一隻不亂汪汪叫的狗,偷偷咬人一口,讓你心痛卻防不勝防。


    今日他見兩個武夫牢騷發得有些離譜,本想勸其放低聲音,謹防隔牆有耳。當他聽到高德明有創意的落草論時,眼睛滴溜溜亂轉,瞬間心中奸計生成。


    沈榮祖突然大笑數聲,然後做出蔑視的神態,自斟自飲,完全不理二人。王不凡和高德明不明白他為何發笑,為何輕蔑,便問道:“沈兄何故發笑?”


    “我笑你二人四肢發達,見識短淺。想當年何等威風的赳赳武將,今日卻隻能在桌前發酒瘋。英雄不複存,豪傑已難覓,可歎呀!可笑呀!”


    二人一下子被激的性起,大有提刀去和張叔夜單挑的豪氣。沈榮祖仍然冷眼看二人,不言不語。王不凡、高德明叫囂了半天,見觀眾不理不睬,便覺聊無趣味,又問道:“沈兄之見如何?”


    沈榮祖給二人添滿酒,端起碗呷了一口道:“兄弟們想要過上愜意的日子,隻有讓張閻王離開濟州。你們不想讓他走的辦法,卻在亂嚷一氣,如果罵幾聲張閻王能離開,我早就開口了!”


    兩武將除了會逃跑和發牢騷,哪能想出主意,高德明不耐煩說道:“沈兄就不要賣關子了,有啥主意你就說,何必藏著掖著。我最厭煩放屁放一半留一半的人!”


    沈榮祖聽到粗口也不惱,他伸出兩根指頭,低聲神秘道:“要把他弄走,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慢法,一個是快法,要看用哪個法子了。”


    見沈榮祖還在賣關子,王不凡道:“願聞其詳!”


    沈榮祖搖頭晃腦道:“慢法是綿裏藏針之法,就是留意張叔夜有什麽貪贓枉法之處,搜集上報蔡太師,把他貶到別處!”


    高德明聽完不屑道:“這算個屁辦法!搜集張叔夜貪贓枉法的證據,如同去捉太監喝花酒,人家總要有才有的抓!”


    沈榮祖等的就是這一句,他一字一句慢慢道:“那隻能用釜底抽薪的快法了,哥倆附耳過來。”有緣書吧


    他悄聲將主意說出,二人均麵露喜色。王不凡、高德明對視一眼,點頭恨恨道:“無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我們就依沈兄之計。迴去我倆就拉攏信得過的兄弟,來日讓張閻王死無葬身之地,真正迴到陰曹地府做閻王!”


    沈榮祖麵帶陰狠,心中暗道:“張叔夜,你不仁,我不義!我的位子、我的銀子、我的兒子,我馬上就和你們團聚了!”


    “濟州府,張叔夜!張叔夜!”


    宋江默念了兩遍,問道:“你們如何看待此事?”


    吳用、公孫勝、林衝迅速用眼神交流,然後吳用說道:“我們覺得此事真切,其內情和信鴿傳書相符,不像是個圈套。張叔夜上任伊始,的確大動幹戈,一些貪官惡吏,冗將豪強都被他打擊的沒有脾氣。這些人必然心懷怨恨,獻城做內應,以城池為投名狀,來投奔我山寨,也是宿怨積壓已久的結果!再說,張叔夜在兵沒有練好的情況下,不會選擇打我們的主意。他清楚用計捕幾個山寨的將士,緊接著就得和我們碰硬,他可是敗不起的。”


    宋江沉思片刻道:“準備投奔我山寨的軍官叫王不凡和高德明。這王不凡是濟州著名的逃跑將軍,又貪得無厭,留在山寨也是一枚炸彈,說不上哪天就會影響山寨的軍心。不收留他們,又顯得我等心胸狹窄,此事難做定奪!”


    吳用道:“要不我們不予理睬,靜觀濟州窩裏鬥,等收漁翁之利。”


    宋江擺手道:“王不凡等人是廢材,掀不起大浪,至多給張叔夜製造點小麻煩罷了!張叔夜是濟州百姓之福,卻是我梁山泊之大患。他文才武略過人,若在濟州發展數年,將是我梁山泊的勁敵。臥榻之側豈容猛虎鼾睡,此仗必須打,目的是為了把張叔夜趕出濟州。”


    吳用等三人點頭稱道,吳用道:“要不我們拿下濟州城後,收留王不凡等人,派人秘密監視,他若違規,按山規處置!”


    宋江點頭道:“也好!免得留下口實,說我梁山泊過河拆橋!具體事宜你們三人部署,不過事不宜遲,及早下手,以防消息走漏。吳參謀給來人迴書,三日後午夜,南門舉燈為號,打開城門,裏應外合,拿下濟州!”


    吳用等人道:“請司令放心,我們必定細細籌劃!”


    林衝突然長歎道:“若大宋官吏都像張叔夜一樣勤政愛民,我等何苦在此落草。可恨高俅之類甚多,大宋朝堂終有一日會被這群貪官汙吏搖倒!”


    宋江道:“林師長說的極是,這些貪官汙吏就是附在百姓身上的吸血蟲,百姓切齒痛恨,盼望除之而後快,但整治這些吸血蟲又談何容易。像濟州的一些小小官吏們,張叔夜剝奪了他們榨取百姓血汗的機會,便視張叔夜為毒蛇,居然鋌而走險,獻城做匪。此類人唯利是圖,貪得無厭,他們的貪欲是永遠不能填平的無底洞,最終會成為出賣朋友,出賣國家的小人。試想,一個州府尚且如此,一個國家呢?誰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整治朝堂,那還不被奸賊們撕成八塊麽!”


    一番話,大夥都嗟籲不已,感歎大宋已腐朽至根,已無藥可救。


    其實宋江留意張叔夜已好長時間了,自從濟州新知府上任以來,他就讓濟州城中的探子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來自後世的他知道,曆史上宋江領導的農民起義可是被張叔夜打敗後招降的,如今迴到北宋再走老路,可就對不起這次穿越了。如今,濟州城的軍官居然獻城投誠,這可是打敗張叔夜的大好機會。


    宋江由不得笑了,本來自己是張叔夜的階下囚,一次穿越卻變成相反的結果,說是玩笑,卻又實實在在。


    看來以後自己這隻蝴蝶,應該使勁拍打翅膀,在整個大宋扇起一場創世龍卷風!


    宋江心中暗道:“張叔夜,看是你招降我,還是我招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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