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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聞言不禁好奇,隻聽蘋果講道:“在下不才,願做此次行動的先鋒,隨少將軍和二白道長前去救人,請趙先生作為軍師,在後方居中坐鎮,協調行動。”


    楊茹頷首道:“如此甚好。之前在三絕山的時候,趙大哥便料敵如神、奇招迭出,以微弱兵力逼退上千敵軍,由你來做咱們的軍師,再合適不過了。”


    楊宗保也表示同意:“妹子說的不錯。光是看剛才趙兄的一番布置,就知道他思慮周詳、足智多謀,咱們這些隻懂上陣廝殺的人,可萬萬比不了。趙兄,有你居中協調,大事便成一半啦。”他不待趙亮反對,接著道:“諸位,來來來,咱們坐下邊吃邊聊。”


    折騰了一晚上,眾人都還沒用過晚飯,趙亮這會兒早已經是前心貼後背,聞言也暫且顧不上分派任務的事,趕緊欠身入座,甩開腮幫子,打開後槽牙,先混他個肚飽再說。


    就這樣,六人劫獄小分隊在天波楊府的西院書房裏,一邊享用著豐盛晚餐,一邊繼續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營救穆靈的對策,直到後半夜方才散去。


    楊宗保目前還不敢輕易露麵,所以他暫時留在此處;李二白和元寶返迴他們位於開封府的小道觀,為翌日的行動任務做準備。趙亮蘋果二人則在楊茹的引領下,去往客房休息。


    連日來的旅途勞頓,令趙亮感到疲憊不已,此刻能有個正經地方睡覺,心裏自然是謝天謝地。進了房間,他把衣服隨便一脫,便一頭倒在柔軟的床上,轉眼唿唿睡去。


    等趙亮再醒來的時候,天光早已大亮。他躺在床上,隱隱約約聽到東院那邊傳來一陣陣的喊殺聲。昨晚迴房之前,楊茹事先打過招唿,這是楊府每天清晨例行的規矩,召集家兵家將在東院校場操練戰陣。所以若是聽到什麽打殺的動靜,千萬不用驚慌,照常休息就好了。


    我去,這tm能照常休息嗎?趙亮心裏嘀咕道:雖說不是殺聲震天吧,可也絕對算得上氣勢如虹。倘若不知情,恐怕真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突然置身戰場了。楊家子弟兵的日常操練,光是聽動靜,就知道他們有多麽認真投入。


    趙亮感覺自己在這種環境下,不太可能繼續睡了,索性起床穿衣,踱步到了外麵。


    正在打掃客舍小院的雜役見他出來,趕忙放下掃把,作揖問好,順帶請示趙亮是否現在就用早餐。趙亮才起床,還沒什麽胃口,便吩咐對方先弄些清水來給自己洗漱一下。雜役領命而去,沒多大功夫端來了臉盆毛巾,以及一小盒用來淨口刷牙的細鹽。另外還有一位婢女,捧著一套嶄新的衣服和靴子,跟著雜役一起前來。她告訴趙亮,這些都是二小姐特意為其準備的。


    趙亮一邊洗臉,一邊問婢女:“你家二小姐起來了嗎?”


    那婢女聞言一愣,心道:這位客人好生無禮,一個大男人怎麽能打聽閨中女眷的起居?她吞吞吐吐道:“嗯,還請官人恕罪,賤婢不是小姐跟前的丫鬟,所以不太清楚。”


    趙亮見她神情有異,忍不住利用讀心術探查了一下,頓時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剛才太過隨意,居然忘記這個時代的禮教規矩,連忙哼哼哈哈的胡亂應了兩句,將這個話題暫時忽略過去。


    他穿戴梳洗完畢,也沒有急著吃早餐,對婢女說道:“我去四下散散步,若是你家二小姐問及,就說我在書房那邊看書恭候。”


    婢女施禮答應,然後便捧著盒子轉身離開。趙亮稍稍辨認了一下方向,也閑庭信步的出了客舍小院,徑直朝昨晚的那個書房走去。


    當他來到書房外麵的月亮門時,一個年輕的小廝自樹叢後麵鑽了出來,擋住他的去路。趙亮定睛一看,原來正是昨天替楊宗保給二小姐報信的家夥。他微微一笑,說道:“是你小子啊,怎麽著?又被公子派來站崗放哨了?”


    小廝也認出了趙亮,連忙諂笑道:“原來是趙公子,小的有禮了。您老說的沒錯,我家公子頒下嚴令,不準任何人靠近書房。當然,趙公子不在此列,裏麵請,裏麵請。”


    趙亮點點頭,抬步進了跨院,接著朝書房小樓走去。才上台階,書房的門便徐徐打開,楊宗保現身門口,插手作揖:“趙兄你好,昨夜休息的可還安穩?”


    “蠻好蠻好,”趙亮有樣學樣的抱拳迴禮:“有勞少將軍惦記掛念了,你怎麽樣?”


    楊宗保苦笑著搖搖頭:“快天亮時才眯了一小會兒。心裏裝著事,睡不踏實呀。”說著,他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將趙亮讓進屋裏。


    “宗保從沒想到,有一天會像做賊一樣待在自己家裏。”楊宗保一邊示意趙亮坐下,一邊感慨道:“不怕趙兄笑話,我現在若是被府裏的人發現行蹤,可能比落在軍法都虞侯手裏還要慘。”


    趙亮哈哈一笑,表示理解:“你的苦衷我能明白,楊家向來以軍治家,楊府不亞於軍營,似你這樣從前線偷偷溜走,被老太君知道了,非得打斷腿不可。”


    楊宗保道:“何止打斷腿?直接打掉頭也有可能。祖母最忌諱楊門子弟貪生怕死、背叛國家。別說臨陣脫逃,就是不小心打了敗仗,迴來也少不了要吃一頓軍棍。父帥堂堂的定威將軍、寧邊軍都指揮使,有一次也因為作戰不利,挨過祖母的龍頭拐杖。”


    趙亮好奇問道:“既然你們家的規矩這麽嚴,為何還要冒著斷腿殺頭的風險,臨陣返迴呢?”


    楊宗保微微一愣,旋即解釋道:“宗保不能眼睜睜瞧著好友蒙冤屈死啊。我也曾想過給祖母和父帥寫信,或者直接求助八千歲,讓他們出麵作保,暫且刀下留人,然後再好好徹查此案。但是穆靈的案子撲朔迷離,目前還沒有任何有利於她的證據,如此冒失求助,別說祖母和王爺未必肯出手,就算是真的出手幫忙,也極有可能被那幫奸臣抓住把柄,反咬一口。所以,我才會行此下策,拉著趙兄和妹妹她們一起幹這荒唐之事,皆因眼下情況緊急,無可奈何啊。”


    他稍微頓了頓,然後又道:“至於說軍務之事,倒也不必太過擔心。頂多就是違了軍法,受些懲罰,隻要能救穆靈,再大的罪責我都願意承受。但不管怎麽說,也斷不至於耽誤了前線的戰事。”


    “哦?你為何如此篤定?”趙亮問道:“畢竟蕭撻凜率領二十萬大軍陳兵邊境,大小戰事幾乎日日發生,連真定府這樣的大城池也都遭到了進攻。你怎麽就能肯定,在你順利返迴部隊之前,戰爭不會全麵爆發?”


    楊宗保語氣輕鬆的答道:“這不是明擺著嘛。自從石敬瑭把燕雲十六州拱手送給契丹人之後,那裏便成為了中原與遼國的必爭之地。後周世宗柴榮、我朝太祖皇帝、太宗皇帝,三代君王都曾禦駕親征,率領中原大軍北伐,以求收複燕雲失地;而遼國朝廷也多次揮師南下,妄圖入侵中原。兩邊為了這一大塊堪稱國之屏障的疆域,來來迴迴打了幾十年,你也咬不死我,我也啃不動你,始終難分勝負。所以啊,北邊這點戰事,將士們早就見怪不怪了,哪年要是不幹上一架,反而還覺得有些不習慣。聽人說,去年契丹那邊遭了旱災,又窮的跟鬼一樣,於是尋思著跑來打秋風啦。因此我估計這場仗不會打太大的,而我那隊兵馬又是剛剛被替換下來休整,一時半會兒還不會被調上去。”


    趙亮聽得心裏一沉,沒想到楊宗保一直待在前線,反倒比後方的人對此次大戰更加輕慢,倘若宋朝的官兵裏麵有一半人都跟他是類似的想法,那麽情況可就不太妙了。


    於是他忍不住道:“少將軍,你未免過於樂觀了吧?這迴遼國進犯,連他們的太後和皇帝都一起隨軍行動,顯然不是搶一把就過癮的姿勢。你恐怕還不知道,大宋的朝廷都已經開始討論遷都避禍的問題了。”


    “遷都?不是開玩笑吧?!”楊宗保大感愕然:“仗還沒怎麽打,就想著要逃?趙兄你這消息從何而來?莫不是鄉野村夫飯後閑聊的胡言亂語?”


    趙亮啞然失笑:“不曉得小王爺趙明和宰相寇準,算不算是你說的那種鄉野村夫呢?這個消息,正是他倆親自跑來告訴佘老太君的,而我當時恰好在場。”


    楊宗保聽他這麽一說,頓時明白了這其中的嚴重性,旋即醒悟道:“如此看來,至少朝廷上下都明確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此次遼軍進攻,絕對非同小可。”


    “是啊,你們已經習慣了邊關衝突,所以往往會對敵軍的進犯產生出一種麻痹感,”趙亮話鋒一轉:“但是朝廷通過各種情報渠道所收集的信息,卻能夠更加客觀真實的反應眼下局勢的利害。既然朝中有人堂而皇之的提出遷都,那麽想必是已經預判出,接下來將會出現舉國大戰的格局,而且我方還不太占優。”


    楊宗保眉頭緊鎖,沉吟了片刻,突然急道:“壞啦!這次是宗保莽撞了!我原以為遼軍北來,與以往的劫掠襲擾並無什麽區別,人數雖然多了些,但大概是為了唬我們的。可是趙兄剛才的那番分析極有道理,朝廷的惶恐,恰恰說明此次大戰非同小可,而我軍目前各路兵馬的集結,也遠非震懾嚇阻敵人那麽簡單。他娘的,說不準隨時都會打起來!”


    他騰的一下站起身,在書房中快速的來迴踱步,還不住搓著雙手,神情顯得有些焦躁不安。趙亮知道楊宗保是擔憂前線的部隊,更怕因為自己的任性而耽誤了大事,於是溫言勸解道:“少將軍,你也不必心急。此時既然已經迴來,再怎麽不安也都無濟於事了。倒不如靜下心來,想著如何盡快把開封的事情了結掉,也才好提早返迴前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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