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開的瞬間,一股不太好聞的氣味撲麵而來,那氣味有些潮濕,像是陰暗角落裏久久不散的濕氣,混合著黴味和淡淡的腐臭,就像腐朽的木頭和死去的小動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王嬤嬤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那眉頭幾乎要擰成一個麻花,用手輕輕扇了下鼻子,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那眼神就像看到了什麽髒東西。


    她更厭惡地看向這不請自來的二小姐,心中暗自希望花念會因此而大發雷霆,最好是鬧得不可開交,這樣自己就有理由好好整治她了,也好在夫人麵前立個大功。


    隻見二小姐站在門口,身姿顯得有些單薄,她看著這簡陋的屋子,眼中滿是驚訝與不解。這屋子狹小昏暗,牆壁上有些地方的牆皮已經脫落,露出裏麵粗糙的牆麵。屋裏隻有一張破舊的桌子和幾把搖搖晃晃的椅子,那桌子的一角都已經破損,像是被什麽重物砸過,椅子的腿也長短不一,仿佛下一秒就會散架。


    角落裏還有一張簡陋的床,床上的被褥看上去又舊又薄,還打著好幾個補丁。見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疑惑,微微蹙起的眉頭顯示出她內心的不悅,王嬤嬤心裏的不舒服一時減少了不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那笑容就像黑暗中閃過的一絲冷光。


    哼,有相府的謫次女又如何,如今歸來,還不是被人像打發叫花子一樣安排在這丫頭婆子們所住的院子。


    這相府之中,夫人一手遮天,誰要是敢得罪夫人,那便是有來無迴,一個也別想跑。這小丫頭片子,這次迴來,就是自投羅網,看我怎麽收拾她。


    “等等,這不是小姐的院子,更不是小姐的房間,王嬤嬤,你怎能……你……”南嬤嬤一時氣急,她的臉漲得通紅,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那火焰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都燒毀。


    她知道此次迴相府不會順當,卻沒想到這也太過明顯了,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地羞辱小姐啊!她的聲音因憤怒而有些顫抖,帶著憤怒和不滿地責問起來。


    王嬤嬤不緊不慢地說:“原來小姐住的院子已經收拾出來準備給新夫人住了。所以小姐且先暫住,等收拾出幹淨院子才搬。”她的臉上帶著一絲得意的神色,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得事情。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屑,那目光從眼角瞥向小姐和南嬤嬤,在她看來,這個小姐根本不足為懼,不過是個任人擺布的棋子罷了,就像棋盤上一顆無關緊要的小卒。


    聽了這樣的話,南嬤嬤心中更加憤怒,那憤怒如同洶湧的潮水,在她的胸膛中澎湃,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她的理智。


    她明白,這隻是一個借口,一個拙劣的謊言,就像一張薄紙,一戳就破。分明是要接小姐迴來,卻沒收拾房間,說出來會有人信才怪,諾大個王府,還沒一個新夫人的住處?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是對小姐的極度不尊重,是欺人太甚。


    她緊緊地握住拳頭,那拳頭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指甲都陷入了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王嬤嬤,像是要把她看穿,那眼神仿佛要在王嬤嬤身上挖出一個洞來。


    小姐緩緩走進屋子,每一步都顯得那麽沉重,她環顧四見麵吧眼中滿是震驚和失望。這裏的布置極為簡陋,破舊的床鋪,那床鋪上的被褥又薄又舊,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黴味,仿佛很久都沒有人使用過了,那黴味鑽進她的鼻子,讓她一陣惡心。


    桌麵坑窪不平,像是被歲月啃噬過的殘垣斷壁,每一處細節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著她的心。那刺痛感從眼睛蔓延到心底,讓她的唿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這裏就像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沒有一絲生機,透著無盡的淒涼。她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委屈,卻是為那可憐的小花念,究竟做錯了什麽,要遭受這樣的待遇。


    她就像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孩子,孤獨而無助,那瘦弱的身影在這昏暗的屋裏顯得更加可憐。


    “王嬤嬤,你莫要欺人太甚!”南嬤嬤氣得渾身發抖,“小姐是相府嫡女,怎能如此對待?這新夫人未入門便這般作威作福,你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王嬤嬤冷笑一聲:“南嬤嬤,你說話可得注意些。這是夫人的安排,老爺也點頭同意了。小姐如今歸來,也該懂些規矩,別不知好歹。”


    “哼,規矩?這是什麽規矩?把小姐置於如此境地,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規矩?”南嬤嬤怒目而視。


    小姐輕輕抬手,示意南嬤嬤不要再說了,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嬤嬤,莫要再爭了,既已如此,我便暫且住下。”她的眼神中透著一絲倔強,卻也有無奈。


    南嬤嬤急道:“小姐,這怎麽可以?”小姐微微一笑,笑容卻無比苦澀:“無妨,嬤嬤,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怎樣。”


    南嬤嬤站在一旁,粗糙的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角,她看著小姐的神情,眼中滿是疼惜,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仿佛小姐所受的委屈就是她自己的委屈。


    她深知小姐的身份尊貴,那是同樣也頂著相府的嫡次女名,本應享受著榮華富貴,住在雕梁畫棟的院子裏,被下人簇擁著,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可如今,卻被安排在此處,這簡直是對小姐尊嚴的無情踐踏,就像把一顆璀璨的明珠扔到了泥沼裏。


    但她隻是一個下人,在這等級森嚴的相府中,主子的命令就如同高懸在頭頂的利劍,讓她不敢有絲毫違抗。


    小姐說了這樣,便先這樣吧,她隻能把憤怒和不滿像藏寶貝一樣深埋在心底最隱秘的角落,那憤怒在心底燃燒,卻無法釋放。


    她隻能恭敬地站著,身體微微前傾,就像一張拉滿的弓,時刻準備著聽從小姐的吩咐,那模樣就像一個忠誠的衛士,守護著自己的主人,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在所不惜。


    小姐轉過身,“南嬤嬤,這是何處?”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如同微風拂過湖麵泛起的漣漪,卻在這寂靜的屋子裏顯得格外清晰。


    南嬤嬤恭敬地迴答:“從周圍所曬物品來看,應該是下等丫頭婆子們所住的院子。”她的目光看向院子裏晾曬的那些粗糙的衣物和簡陋的生活用品,那些衣物顏色灰暗,補丁摞補丁,生活用品也是破舊不堪。


    她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一陣刺痛從心底蔓延開來。她知道,這對於小姐來說,是多麽大的羞辱。


    小姐看著王嬤嬤,好像認命,也好像是安慰,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親切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冬日裏的暖陽。


    “既然如此,那我便在此處暫住。請盡快為我收拾出合適的院子。”她的語氣平靜而溫和,沒有絲毫的抱怨和憤怒,但眾人都知那平靜的表象下,隱藏著一顆怎樣堅韌的心。


    王嬤嬤看著二小姐的笑容,心中微微一怔,她那得意的神情有了一瞬間的凝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


    她沒想到這位二小姐會如此冷靜,如此溫和,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原本以為小姐會哭鬧,會像那些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一樣,撒潑打滾,會反抗,甚至衝動地衝到前院去鬧,那樣她就有理由好好地整治小姐了,也能在夫人麵前好好邀功。


    但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從容地接受了這個安排,這讓王嬤嬤有些不知所措,就像一個獵人看到獵物突然消失在眼前。又感覺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勁使不出,那原本滿滿的惡意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泄了氣。


    這完全超出了王嬤嬤的意料之外,她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半晌才囁嚅答道:“自然,那是自然……”說完,她像是躲避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轉身就走,那腳步顯得有些慌亂,像是後麵有惡鬼在追趕。


    她的身影在院子裏快速閃過,很快就消失在門口,隻留下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在空氣中迴蕩。


    看著遠去的背影,花念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裏麵透著一股決絕。


    一定要讓那些輕視她的人付出代價,她要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是可以隨意被人揉捏的軟柿子。小花念這些年受過的苦,流過的淚,她一定會加倍讓她們嚐遍,讓她們也嚐嚐被人踐踏尊嚴的滋味。每一個曾經傷害過她的人,都將受到應有的懲罰。


    “嬤嬤,我們先忍一忍。”花念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聲音還是帶著一絲顫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筆賬,我一定會討迴來。”


    南嬤嬤趕忙點頭,眼中閃著淚花:“小姐,您受苦了。咱們先在這兒委屈幾日,老奴一定陪著您。”


    花念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嗯,嬤嬤,我不會輕易被打倒的。他們今日的所作所為,日後必將加倍奉還。”


    當小姐決定暫時接受這個安排時,南嬤嬤心中雖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對小姐的敬佩。


    她知道小姐這是在以退為進,這是一種超越年齡的大智慧,就像一位經驗豐富的棋手,在複雜的棋局中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


    她暗暗發誓,無論如何,都要陪在小姐身邊,保護小姐,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什麽?那個賤丫頭沒有吵,竟然真的住進去了?”大小姐瞪大了眼睛,那眼睛像是銅鈴一般,眼中滿是驚愕,那驚愕就像平靜的湖麵突然被投入了一塊巨石,泛起巨大的波瀾。


    她滿臉的不可置信,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荒謬的事情。大小姐所處的房間奢華而寬敞,雕花的紅木家具散發著淡淡的光澤,那光澤如同溫潤的玉石,細膩而精致,精美的帷幔輕輕飄動,處處彰顯著尊貴與華麗。


    大小姐的怒火卻讓整個房間的氣氛變得壓抑而緊張,將原本的溫馨與美好驅散得一幹二淨。窗外,陽光明媚,金色的光線如同細密的絲線灑在大地上,卻絲毫無法驅散大小姐心中的陰霾,她沉浸在自己的憤怒與疑惑中,這個這個小賤人竟然沒有死,竟然還敢迴來。


    她的心中翻湧著憤怒與疑惑,為了得到她手裏能證明四王妃身份的玉佩,那可是至關重要的東西,眼下她迴來了,自己就有機會了,何況,更可以更多的觀察這個賤人的行為舉止,也罷,她如此識趣,且讓她先活些時日了。


    在大小姐眼中,那玉佩就像是通往權力巔峰的鑰匙,握住它就等於握住了自己的命運。自從知道了玉佩的作用之後,她便精心策劃安排,勢在必得。


    派出去刺殺那丫頭的暗衛都是她精挑細選的高手,本以為萬無一失,可如今竟一個都沒迴來,就像石沉大海一般,眼下生死不明。


    這讓她怎能不憤怒,那憤怒如同噴發的火山,心中止不住的擔憂,那擔憂就像無數隻螞蟻在啃噬她的心。萬一那些暗衛被抓住,自己的陰謀可就全都暴露了,那後果將不堪設想,她可能會失去一切,地位、名譽、財富都將化為泡影。


    這麽久了,一點關於她的消息都沒有,就好像她徹底從這世間消失了一般。卻沒有想到剛才門房小廝竟然來報,“大小姐,二小姐……二小姐迴來了!”


    大小姐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金簪“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一般,腦子瞬間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迴過神來,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她對身旁的王嬤嬤吩咐道:“嬤嬤,你去安排那丫頭從後院走,然後把她帶到下人房去。”


    王嬤嬤有些猶豫:“大小姐,這……這合適嗎?二小姐畢竟也是府裏的主子啊。”


    大小姐瞪了她一眼:“哼,有什麽不合適的?她現在迴來又怎樣,我就要讓她知道,這府裏已經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了。”


    王嬤嬤隻得應下:“是,大小姐。”這個這主仆二人竟然迴來了,這簡直是天賜良機,大小姐不由想大笑出聲,“老天終究是站在我這邊的。”


    由於家中父親要娶平妻得事情鬧得母親稱病不出,父親今日又在親自招待張家來人,自己因為學習管家,於是第一時間,二人迴來得事情便報到了這裏。


    坐在雕花的檀木椅上,大小姐手裏把玩著一支金簪,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哼,那賤丫頭,本以為必死無疑了,那曾想運氣這麽好,竟然活著迴來了,哼,現如今迴到府中,那便讓你好受。”


    一旁的丫鬟翠柳諂媚地笑著應和:“就是,大小姐,那小賤人,這次肯定是沒活路了。”大小姐笑得更歡了,眼中滿是陰毒。另外一邊的另外一個丫鬟則低頭默默做事,心裏為這個可憐的二小姐暗暗歎了口氣,暗道:“又是一個身不由已的可憐人。”


    大小姐坐在椅子上,暗自思忖:“讓她走後院,住進下人房,就憑她那二小姐的高傲性子,必定覺得是奇恥大辱。她定會怒不可遏地跑去找父親哭訴。


    到時候我就在父親麵前好好說道說道,說她如何不知禮數,像個市井潑婦一樣在府裏大吵大鬧,擾亂府中的秩序。父親向來最寵愛我,肯定會厭惡她的。”


    然而,事情並未如她所願。二小姐竟乖乖地跟著王嬤嬤從後院走去了下人房,一路上安安靜靜,沒有絲毫反抗。


    大小姐得到消息後,滿臉的難以置信:“這怎麽可能?她怎麽會這樣?不應該是大吵大鬧嗎?突然變得如此溫順?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翠柳在一旁輕聲道:“大小姐,會不會二小姐有什麽別的打算?”


    大小姐猛地轉頭看向小翠,眼中的怒火讓小翠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用你多嘴,哼,要是那丫頭不除,我這口氣怎麽也咽不下去。”小翠趕忙閉嘴,不敢再多言。


    大小姐緊緊咬著嘴唇,那殷紅的嘴唇都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一絲鮮血滲了出來,沿著嘴角緩緩流下,可她卻渾然不覺,仿佛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大小姐咬著牙:“不管她有什麽打算,我都不會讓她好過。”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如同餓狼般的狠厲,那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直直地射向前方,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切碎成齏粉。


    她在心中怒吼著:“這賤丫頭到底在打什麽主意?難道她有什麽後招?哼,不管是什麽,我絕對不能讓她得逞,這府裏隻能有我一個主子,四皇子妃隻能是我的。”


    旁邊的丫鬟們看著大小姐如此盛怒,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身體微微顫抖著,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眼睛一直盯著地麵,不敢有絲毫的冒犯,生怕大小姐的怒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房間裏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一般,沉甸甸地壓下來,讓人喘不過氣來,每一絲空氣都像是帶著千鈞重的壓力,狠狠地壓在人的心頭。


    大小姐突然停下腳步,如同一頭暴怒的獅子般怒視著前來匯報的王嬤嬤,那眼神仿佛有實質一般,就像要把王嬤嬤整個人看穿一樣。


    “你說,那賤丫頭為什麽不吵不鬧?她是不是有什麽陰謀?”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像是指甲狠狠地劃過玻璃的聲音,讓人心頭一顫。


    王嬤嬤慌亂地低下頭,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她不敢直視大小姐那仿佛能殺人的眼睛,結結巴巴地說:“大小姐,老奴……老奴也不知道啊。或許……或許她是怕了大小姐您。”


    “怕?她會怕?”大小姐冷哼一聲,那聲音中充滿了不屑,就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她要是怕,就不會偷偷進京,肯定有什麽問題。去,派人給我盯著她,一有任何動靜立刻來報,要是出了差錯,我唯你是問。”


    交待下去,這迴府之事,不準傳到父親母親那裏。”她的話語如同軍令一般,不容置疑,每一個字都帶著濃濃的壓迫感。王嬤嬤及所的人連忙應道:“是,大小姐。”


    大小姐重新坐迴椅子上,那椅子被她猛地一坐,發出“嘎吱”的一聲,像是在抗議她的粗暴。她目光陰冷地盯著前方,眼神空洞卻又充滿了算計,那眼神就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心中暗暗盤算著下一步該如何對付那個賤丫頭,她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各種念頭,每一個都充滿了惡意,如同黑暗中張牙舞爪的惡鬼。


    越想,越多的怒火和不安在她的心中燃燒得更旺,像是要將她的理智都燒盡,而不安也像藤蔓一樣,在她的心底蔓延生長,緊緊地纏繞著她的心。


    而此時,下人房裏,花念靜靜地坐在那簡陋的椅子上,椅子的木質有些粗糙,硌得她微微皺眉,但她的目光卻沉靜如水,宛如一泓深不見底的幽潭,靜靜地看著正帶著張媽媽收拾房間的南嬤嬤。


    紛亂如麻的思緒在她努力地梳理下,漸漸有了一些頭緒。南嬤嬤小心翼翼地開口:“小姐,您別太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花念輕聲對南嬤嬤說:“我不生氣,嬤嬤,勞煩您了,這屋子收拾一下,也能住得舒心些。”南嬤嬤笑著迴答:“小姐,您別這麽說,這都是老奴該做的。”


    張媽媽在一旁小聲嘀咕:“這二小姐和大小姐真是天壤之別啊。”南嬤嬤瞪了她一眼:“別亂說,小心禍從口出。”然後叫她出去取些清水及帕子來打掃房間,將其支開去。


    花念見人走開了,便也沒有了顧忌道:“今日這出戲,絕非偶然,每一個細節都像是被精心設計過的棋局,這設局之人料定了我會心生不滿,哼,她就像躲在暗處的獵人,設好了陷阱,隻等我這隻獵物自投羅網。”花念輕咬下唇,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一旁的南嬤嬤擔憂地看著她:“小姐,老奴也覺得今日一切都是有人故意為之,那我們可怎麽辦呀?”花念微微搖頭:“若我如他們所料去吵鬧,定會惹得相爺人前丟麵子。


    你想想,在那些張家賓客麵前,相爺的威嚴容不得絲毫侵犯,到那時,府中眾人也會對我不喜,他們會覺得我是個不懂禮數、肆意妄為的女子,我在這府裏日子必將處處受限,更加艱難。”


    南嬤嬤握緊拳頭:“這些人太可惡了!那小姐,今日因有張家人在,我們隻能從後院迴府,住下人房,那以後呢,難保會有更難堪的事情發生,我們也隻能任其擺布了嗎?”


    花念起身踱步:“這是個更為複雜的因素。我若去鬧,不僅會讓相爺難堪,也會讓張家人厭恨。在這些人眼中,最是在意體麵。我這一鬧,正好給了那些心懷叵測之人可乘之機,他們定會利用這個機會將我徹底邊緣化,甚至趕出相府。”


    南嬤嬤著急地說:“小姐,那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啊!”


    花念點頭:“最終的結果,誰最有可能從中獲利?那些暗中操縱這一切的人,定會在背後拍手稱快,他們的陰謀就會得逞,而我將成為這場陰謀的犧牲品。好一手借刀殺人,真是陰險至極。”


    花念微微皺起眉頭,她看向南嬤嬤:“我絕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出擊,盡快找到破局之法。”


    她想到了跟自己住一個院子的丫鬟們,她們就像散落在角落裏的珍珠,平日裏或許不被人注意,但說不定能給自己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畢竟同在一個院子裏生活,她們對相府中的人和事必定有所耳聞,有所了解,她們就像是相府的觸角,能感知到這裏的每一絲動靜。


    而且,丫鬟們地位不高,也許更容易被拉攏成為自己的盟友,在這等級森嚴的相府中艱難求生,隻要給予一點溫暖,一點希望,就能茁壯成長,為自己所用。


    她決定先找她們來了解一下情況,再做打算,這或許是她走出困境的第一步,這一步至關重要,就像棋盤上關鍵的開局之招。


    花念站起身來,她的動作輕盈而優雅,她對南嬤嬤說道:“你去讓那個張媽媽過來見我。”


    剛才將張媽媽支了出去,是因她們明白,這張媽媽名為留下來伺候,其實是監視,所以便特意支開她,但現在卻要用上她夫人身邊人的身份了。


    “張媽媽麻煩你且去將後院子裏的丫鬟下人們叫來,我有話要說。”花念的聲音溫柔但沉穩而有力,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讓人不敢違抗。


    張媽媽恭敬地應道:“是,小姐。”放下手中的水盆。隨即轉身匆匆離去,她的腳步很快,身影很快消失在院子裏,隻留下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花念則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著丫鬟們的到來,她的心中充滿了期待,同時也有一絲緊張,她不知道這些丫鬟們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信息,又是否願意成為自己的盟友,這就像一場未知的冒險,充滿了變數,就像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不知道前方是陷阱還是坦途。


    不一會兒,丫鬟們來到了小姐的麵前。她們看到小姐住在這樣簡陋的地方,眼中都充滿了驚訝和疑惑,那眼神就像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簡陋的房間與她們想象中相府二小姐應有的居所相差甚遠,這裏沒有華麗的裝飾,沒有精美的家具,隻有破舊和寒酸。那斑駁的牆壁,破舊的桌椅,仿佛都在訴說著這裏的落魄。


    大家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這真的是相府的二小姐嗎?怎麽會住在下人的房間呢?”如果不是張媽媽說這是二小姐,簡直沒有一個人敢相信這是事實。


    “之前都沒見過這位小姐呢,聽說一直養在莊子裏。”另一個丫鬟附和著,她的眼神中帶著好奇,不住地打量著花念,目光從花念的衣著到麵容,想要從她身上找出一些答案。


    她們的目光在花念身上來迴掃視,既有對這位陌生小姐的好奇,又流露出幾分同情,那同情就像冬日裏的暖陽,雖然微弱,卻也溫暖,像是在這寒冷的現實中,給花念帶來了一絲慰藉。


    花念見時機差不多了,便轉頭看向南嬤嬤,兩人眼神交匯間,傳達出一種無需言語的默契。她溫柔地示意道:“南嬤嬤,打開包袱。”


    南嬤嬤會意,連忙走到包袱前,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袱,包袱裏的碎銀子在陽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希望的曙光,照亮了丫鬟們的眼睛。


    南嬤嬤從裏麵拿出一些碎銀子,放到花念手中,她親自將碎銀子一一分給大家,她微微彎下腰,那姿態優雅而謙遜,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善意。


    “這些小小心意,還望大家不要嫌棄。住在這裏的時日裏,還請各位多多關照。”丫鬟們看著手中的碎銀子,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她們感受到了這位二小姐的真誠與善意,對她的好感也如春天裏的花朵在溫暖的陽光下綻放,迅速蔓延開來。


    這時,一個看起來較為膽大的丫鬟,身穿淡青色衣衫,梳著雙丫髻,上前一步,屈膝福了福身,恭敬地說道:“二小姐,您怎麽住在這兒呀?這地方……”


    她眉頭輕皺,欲言又止,目光在這簡陋的房間裏掃視了一圈後,又迴到花念身上,眼神裏滿是憐憫與不解。


    花念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微笑,說道:“這裏雖簡陋,卻也清淨。我在莊子裏住慣了,倒也不覺得有何不好。隻是我初來乍到,對這相府裏的人和事都不太了解,還有許多事想向你們打聽呢。”


    丫鬟們聽了花念的話,先是麵麵相覷,眼中的驚訝更甚。那個青衣丫鬟猶豫了一下,說道:“二小姐,您想知道什麽,隻要我們知道的,一定告訴您。隻是……小姐您為何不去找相爺給您換個住處呢?這裏實在是委屈您了。”


    花念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此事另有緣由,暫且不提。我想先問問你們,這府裏最近可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或者有沒有什麽人經常在背後議論些什麽?”


    另一個身著粉色衣衫的丫鬟小聲說道:“小姐,最近府裏都在為和張家的聯姻之事忙碌呢。不過,我們也聽說了一些閑言碎語,有人說您這次迴來,會影響大小姐的計劃呢。”


    花念微微皺眉:“影響大小姐的計劃?這是何意?”


    青衣丫鬟看了看周圍的同伴,然後壓低聲音說:“小姐,我們也不太清楚。隻是聽到下人們偷偷議論,說大小姐不希望您迴來,怕您分走相爺的寵愛。而且這次您迴來就被安排到這裏,大家都覺得奇怪呢。”


    花念心中一動,看來自己的猜測沒錯,這背後果然有大小姐的影子。她看著丫鬟們,真誠地說:“多謝你們告訴我這些。我知道你們在這府裏也不容易,若是以後有人為難你們,你們可以來找我。”


    這些下等丫頭何曾聽過主子這樣溫柔地跟他們說話,先不說這位二小姐有沒有能力幫他們,但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已讓丫鬟們眼中露出驚喜之色,粉色衣衫的丫鬟連忙說道:“小姐,您真是好人。我們一定會幫您留意府裏的動靜的。”


    其他丫鬟也紛紛點頭。花念看著這些丫鬟們,心中透亮,她深知在這複雜的相府中,這些丫鬟雖身份低微,但卻猶如隱藏在暗處的小徑,或許能成為自己走出困境的關鍵。


    她必須要盡快贏得她們的信任和支持,這就像搭建一座通往成功的橋梁,這座橋梁一旦建成,自己在這府中的路便會好走許多。


    “隻是我現在身份比你們好不了多少,隻我因身體不好,這些年一直養在莊子裏麵。現在忽然一下子迴府,又趕上家裏麵有大事,連父親母親都沒能夠見到,便被安排住在此處。


    這些年我未能在身邊盡孝,如今終於迴來了,我定要學著去盡孝。讓父親母親知道我的孝心,也才會有機會在府中立足才是。”


    請大家來,就是有一事相煩,麻煩各位跟我說說家人的情況、喜好,讓我也好做個準備。”她的話語中滿是誠懇,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流淌出來的,帶著她的真情實意,讓人不禁心生憐憫。她就像一個在黑暗中孤獨摸索尋找光明的人,真誠地向她們求助,那眼中的渴望如同溺水之人對浮木的期盼。


    丫鬟們紛紛開始講述相府中的變化。其中一個圓臉丫鬟,臉蛋紅撲撲的,像是熟透的蘋果,泛著可愛的紅暈。她微微低頭,有些羞澀地輕聲說道:“小姐,自從府中要娶新夫人之後呀,這相府中的局勢可真是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呢,咱們大夫人地位明顯就受到了威脅。”她的聲音有些緊張,說完,還緊張地絞了絞手中的帕子,那帕子都被她絞得有些皺了,像是她此刻糾結的心情。


    另一個瘦高個丫鬟也趕忙附和道:“可不是嘛,夫人現在整日愁眉不展的,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有幾次路過夫人院子,都能聽到歎氣聲呢。”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擔憂,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兩道憂慮的小山峰,在為夫人的處境發愁,眼中滿是對夫人的關切。


    還有一個機靈的小丫鬟接著說:“而且呀,小姐您的歸來,也讓大小姐感到不安呢。所以才會在您剛迴來的時候就給您一個下馬威。”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發現了什麽重大秘密,說得繪聲繪色,手還在空中比劃著,仿佛在重現當時的場景。


    花念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哦,大姐姐?我為什麽會對她造成不安?”她的聲音輕柔,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眾人,那模樣純真無邪,眼中滿是不解。


    那個機靈的小丫鬟連忙迴答道:“小姐,您想,你不在府的時候萬千寵愛都在大小姐身上,如今您迴來了,肯定要分一杯羹去。我可聽在大小姐院子裏麵伺候的梅香說過幾次,是因為你要迴府的事情,大小姐發了好幾次脾氣了。每次發脾氣都把院子裏的東西摔得劈裏啪啦響,可嚇人了。”小丫鬟說完,還湊近花念,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仿佛在分享一個重大秘密,那模樣可愛極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了興奮。


    花念聽後,微微蹙起眉頭,那眉頭就像兩片被風吹動的柳葉,輕輕顫動,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憂慮。“沒想到我的歸來會惹得姐姐不喜。”她輕輕咬著下唇,那嘴唇被咬出了淡淡的齒印,就像白玉上的一絲瑕疵。片刻後,她輕聲說道:“看樣子我要找那個梅香多問一點姐姐的情況,也好讓姐姐開心一點。”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真誠,仿佛真的隻是一個想要討好姐姐的妹妹,眼中滿是對親情的渴望。


    可隨即,她又麵露愁容,那愁容就像一朵被雨打濕的花朵,嬌弱地低垂著頭。“我要如何才見得到這梅香呢?”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無助,仿佛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就像一個迷失在茫茫森林裏的孩子,周圍都是迷霧,找不到方向。她微微垂下眼眸,將一個14歲的不諳人事的鄉下丫頭演繹得淋漓盡致,讓人忍不住想要為她出謀劃策,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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