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走了以後,若柳把衣服放在床上,她看著李淩煜:“你先洗吧,我在外麵等你,如果有需要……”。話沒說完,她推門出去。房間內的李淩煜,艱難的脫下衣服,拿著毛巾擦拭起來。若柳去到廚房,看見大娘在忙碌,她自己的過去燒火,這是她現在最會做的事情了,一邊燒火,一邊問:“大娘,這裏有藥堂嗎?我們身上都有些傷口”。大娘一拍腦門兒:“哦,對了,瞧我這個腦子,就光想著給你們做飯吃了,這裏出去,拐幾個彎,就有一家醫館,不過我們村小,醫館裏的藥可能也不多,你幫我看著火,我現在出去給你們買”。若柳拉著她:“大娘,我們一路逃難,銀錢大部分都丟了,隻有這對耳墜還算值錢,麻煩您幫我們買幾瓶稍微好一點兒的藥,我表哥傷得有點兒重”。說著,她取下耳墜遞給大娘,大娘剛開始還拒絕,但想到沒有錢,買不了好藥,她也就接下了,若柳抱了抱她,謝謝您,大娘。大娘羞澀慣了,忽然有人抱她,給她嚇一跳:“好的,姑娘,你們等著啊,幫我看著火”。大娘轉身的時候,若柳又說:“麻煩您不要把我們的事兒說出去,我害怕……”。大娘笑著說:“我懂”。李淩煜身份特殊,萬一敵人不死心追來,豈不是要連累這些無辜的善良的人。


    說完轉身走出去。若柳把饅頭蒸好,把大娘切的菜炒好,李淩煜走過來,我洗好了,你去吧!若柳看著一身紅衣的李淩煜,有一瞬間的愣神,他的眉眼和寧玉很像,若柳仿佛看見寧玉站在眼前。李淩煜看見若柳一直看著自己:“怎麽啦,哪不對嗎”?若柳把飯菜一放:“看著火”,也不管李淩煜會不會,就獨自走迴屋裏。若柳洗好後,看著這一身紅嫁衣,心裏對自己無語,但是,她又很感動,大娘把最好的東西拿來招待他們,招待兩個陌生人。人與人之間最平凡的感情,最溫暖的善意,是世間最珍貴的東西。若柳穿著紅衣出來,濕漉漉的頭發披散在肩頭,她去廚房看看,等會兒李淩煜把廚房燒了。若柳進去就看見李淩煜一隻手在炒剩下的菜,還做得有模有樣的,想到他身上還有傷,她過去接火木鏟子,自己翻炒了起來。李淩煜也沒有走,又到灶前去燒火。若柳看他一眼:“沒想到啊,你還會做這些呢”?李淩煜一笑:“世人都以為生在皇家,天潢貴胄,衣食無憂,逍遙一生,實際上的我們,從出生起,就在爭,就在搶,就在拚命。平民百姓家裏爭財產,最多是爭得多一點兒,爭得少一點兒,我們呢,隻能贏,如果輸了,就會連命都沒有了,是成百上千甚至上萬人的性命,什麽都不會怎麽行呢?你所看到的隻是表象,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罷了”。若柳迴懟:“在你們這些天潢貴胄的眼裏,人命值錢嗎?普通人的命值錢嗎”?李淩煜臉色微變:“不管是誰的命,都是最珍貴的,大家都隻有一條”。若柳哂笑:“這句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我都不知道該不該信”。李淩煜看她一眼:“你等著看,我要讓大祁的每一戶人家都吃飽穿暖”,他又看了看他倆的衣服補充到:“讓他們有衣可穿,有飯可吃,有房可住”。這幾句話算得上他們這幾天說過最多的話了。


    李淩煜聽到門口的腳步聲,不止一個人,他警覺起來,他示意若柳別出聲,悄悄把廚房門關上,若柳看他那麽嚴肅,也跟著心提起來,兩個人從縫隙往外看,進來的是剛剛的大娘,另一個大爹和大娘一個年紀,看起來應該是她老伴兒,他手裏提著幾隻野雞和野兔,笑眯眯的往廚房走來。若柳趕緊打開廚房的門,甜甜的叫了聲:“大叔”。迎麵走來的大叔一個激靈:“你們是”?後麵的大娘追過來:“你小聲點兒,我細細和你說”。若柳幫大叔把獵物接過來,放在廚房的角落裏,洗了洗手,把飯菜端到外麵茅草亭子裏的桌子上,一切都弄好之後。大娘拉著大叔過來了,大叔看她,又看看李淩煜,然後和大娘眼神交流一下,會心的笑了起來。大娘把幾瓶藥遞給若柳,讓他們都落座。她和李淩辰兩天沒好好吃飯了,若柳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李淩煜卻慢條斯理優雅的吃著飯,大娘和大叔看看彼此,都覺得奇怪,兩個行為習慣如此不同的人怎麽會……不過,這個小姑娘確實惹人愛。若柳吃著飯看見大娘一直打量自己,她想起了桐花巷的張大娘夫婦。她語氣稍微哽咽的問:“大娘,在你這又吃又穿的,還不知你的名字呢”?大娘笑著說:我沒有名字,我老頭子姓葉,所以他們都叫我葉大娘,你也這樣稱唿我吧!若柳覺得心裏悲哀,這個地方女子連姓都不配有了嗎。但是,她還是甜甜的叫了一聲:“葉大娘,葉大叔”。兩個人都羞澀的點點頭。李淩煜隻吃飯,一言不發。吃好飯後,考慮到若柳和李淩煜有傷在身,又累又困,葉大娘和葉大叔就強行讓他們去休息了。


    若柳拿著藥和李淩煜迴到房間,葉大娘家隻有三間茅草房和一個廚房,中間是堂屋,他們住右邊,左邊是女兒女婿結婚時的婚房,連牆上的紅色貼紙,紅色被子都沒有換。若柳看著這一切沒有半點兒感覺,隻想著今天能睡一個好覺了。李淩煜沒有若柳淡定,他不是第一次穿喜服,他已經有了王妃和兩個側妃,但是,卻從來沒有今天這樣的感覺,看著這屬於新婚夫妻的一切,他心跳得很快。若柳把藥拿給他,自己抱了被子到窗邊的小榻睡了上去。李淩煜麵色微紅,他看了看手中的藥,坐到床上,在若柳看不見的地方,褪下上衣,把藥一點點抹在傷口處。這藥效果極好但也很烈,強烈的痛楚讓他輕輕抽氣。他後背也有傷,他盡力去擦,若柳聽著心煩,從榻上下來,徑直走到李淩煜身旁,一把搶過藥膏,幫他把後背的傷口塗好。因為剛剛李淩煜用力的原因,他前麵受傷嚴重的地方,又微微滲血。若柳低頭仔細的看了看傷口,又用手輕輕的按了按傷口周邊,還好還好,沒有化膿。她扣出藥膏,小心翼翼的把它擦在傷口上,還好創口小一點兒了,要是傷口大了,還得用別的辦法,她像一個專業的大夫一樣,聚精會神的關注傷口,沒看見李淩煜臉紅到耳朵根,那忽閃忽閃的睫毛,離他的胸口隻有幾厘米。若柳幫他把上半身的傷口塗好藥,就把藥遞給他,迴到自己的小榻上蜷縮起身子,背向李淩煜。李淩煜穿好衣服,走到她身後:“你睡床吧”!若柳沒好氣的說:“你以為我想睡這兒,要不是你傷得太嚴重了,我會給你睡床的機會嗎?你別婆婆媽媽的了,趕緊休息,我們最多待一兩天,要得離開了,在外麵始終不安全”。李淩煜見她態度堅決,想著自己的身體,也不好說什麽,迴到床上躺起來,按理說,他應該很累了,但他睡不著,他看著床簾低聲說:“你和別的女孩兒可真不一樣”。若柳自嘲的笑了一聲:“誰不想天生就是就是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地位尊貴,吃穿不愁,可是,命好的都是被上天眷顧的溫室裏的花朵,不用經受風吹雨打,就擁有百般疼愛,像我們這種野地裏的草,想活著,隻能堅強求生,步步為營,命中注定要孤苦一生”。李淩煜沒有出聲,直到若柳都睡著了,他才小聲說:“你不是野草,也不會孤苦一生”。


    這幾天簡直是太累了,好不容易舒舒服服睡一晚,若柳一個夢都沒有做,就睡到了天大亮,她醒過來,看著茅草頂棚發呆,聽到了在外麵的葉大叔和李淩煜的聊天,似乎在問他們從哪來,要去哪裏。李淩煜把若柳昨天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隻是加了一句,要去帝都投靠親戚。最後葉大叔還囑咐他,要對若柳好,人家一個小姑娘和你來到這遙遠的地方,你可不能負心。李淩煜保證不會,葉大叔才開心的笑了笑。若柳心裏內疚,又欺騙了別人。她起床看見洗臉水什麽都準備好了,若柳責怪自己,怎麽睡得那麽死,可能是前麵這兩天用盡了所有力氣,是離死亡最近的一天了。她洗漱好,找了一根線隨意的把頭發束起來,她看見旁邊放著的釵子,想著昨天用它殺狼的情景,她想把簪子送給大娘大叔當作報答,但是,想到這是李淩辰送給她的,她又猶豫了,萬一很值錢,會不會給他們找了禍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想了想還是算了,以後再找機會報答。


    李淩煜推門進來,若柳看著他,在他身上打量了一遍:“你~有錢嗎”?李淩煜愣了一下,四處摸了摸,發現一兩銀子都沒有,他出門從來不帶錢,他的護衛齊暖會帶,他隻負責消費,付錢的事情別人來。最後,他拿出了隨身的玉佩,在手裏摩挲了一下,遞給若柳。若柳雖不知這塊玉佩的意義,但看它的樣子應當很是貴重,說不定比這個簪子還貴重,她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簪子,對李淩煜搖了搖頭:“算了,收起來吧,以後再說”。接著她又問李淩煜:“你今天感覺好點兒了嗎”?李淩煜點點頭。若柳看著他為難的說:“如果你還能堅持,我想盡快離開這裏,迴到帝都,這樣,才是最安全的”。李淩煜點頭:“好”。“那……我們吃過飯就走”。李淩煜卻不讚同:“我們不能這麽快走,得天黑”。“哦,對啊,還是你想得周到”若柳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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