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柳一舞完畢,站在旁邊等待,忽然,她發現有個舞姬很眼生,而且她的目光時不時看向睿王的杯子,她總覺得不尋常,隻見那舞姬邁著婀娜的步子,媚眼如絲的向睿王走去,任正常人都看得出來,那是一個舞姬想魅惑睿王的舉動,舞娘在睿王麵前轉一圈,手袖劃過睿王的杯子,手指掠過睿王的臉頰,氣氛瞬間曖昧起來,其他人隻覺得好笑,羨慕睿王有豔福,隻有若柳覺得不尋常,漪蘭樓的女子從不以色媚人,這個舞姬的行為實在奇怪。下屬敬睿王酒,睿王端起酒杯欲喝,若柳撲過去打翻酒杯,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了,若柳想著豁出去了,要是沒事兒,若柳就下跪賠罪,說是不小心,如果真的有事兒,那漪蘭樓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睿王還在被她奇怪的舉動吸引,忽然,剛剛那名舞姬抽出匕首,向李淩煜刺來,眼看刀就要刺到李淩煜前麵的若柳,李淩煜把酒壺往舞姬身上一扔,打亂了舞姬的方向,他一手推開若柳。若柳的背瞬間撞在身後的木柱上,疼得她抽氣。變故來得太突然,人們反應過來,四處逃竄。忽然,許多黑衣刺客跳進船艙和李淩煜的侍衛打了起來,場麵頓時亂成一鍋粥,黑衣人見人就殺,若柳被李淩煜推到在牆角,反而被人忽視,她看見好多小姐妹慘死在刀下,她心痛不已,拿出懷裏的軟精散灑了出去,頓時,她旁邊的黑衣人一個個倒地,給睿王反應的時間,若柳看著睿王,指著蠟燭告訴他,滅燈。睿王聽懂,一聲令下,船艙裏所有的燈光全部熄滅,突然陷入黑暗,黑衣人也不適應,警覺了起來,放緩了動作,若柳拉著旁邊的小姐妹悄悄退出了船艙,一路上東躲西藏,要麽裝死,黑衣人一波一波的圍上來。因為有睿王為目標,黑衣人也懶得仔細觀察,她們費力的跑到船艙底部,可是這裏根本沒法躲人,小姐妹嚇得哭了起來,若柳趕緊捂住她的嘴,她看了看周圍,有許多木桶,死馬當活馬醫吧,她把木桶放進水裏,兩個人一人抱一個,可這個小姑娘嚇傻了,一動不敢動,後來實在沒辦法了,聽見黑衣人說:仔細搜查,格殺勿論,她逼不得已推了小姑娘一把,兩個人同時落入湖裏,她看見船附近有條小船,就奮力劃過去,把另外一個小姑娘也拽上船,她努力劃著漿,想起第一次劃船還是和落梅姐姐去找牡丹姐姐的時候,她還真是倒黴,隻聽大船上的人還在唿喊:“找到睿王者重賞”。看來睿王也不在船上了,那她更要努力,一會兒黑衣人就要追來了。


    好不容易來到岸邊,輕微的水聲又引起岸邊人的注意,她隻能把船推走,然後把嚇傻的小姑娘藏在深溝裏,自己引開追兵。她不停的跑,使出吃奶的力氣跑。跑了好久好久,身後的腳步聲雖離得遠,但卻不停止,她被樹枝絆了一下,一個大馬趴摔在草叢裏,忽然,前麵有聲音,一把利劍出現在她頭頂,若柳想著完了,這迴上天再不眷顧她了,她心裏有很多遺憾,大仇未報,她的寧玉……劍接近她喉嚨的時候,被人拉住了:“別殺她,她不是刺客”。若柳抬頭:是睿王。看著睿王的黃衣服上麵一道道血跡,她知道睿王也受了傷,不是壞人,她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忽然,後麵的腳步聲密集起來。睿王的護衛告訴她,帶著睿王快走,他來引開追兵 ,若柳不想和他一起,畢竟,這些殺手就是來殺他的,和他在一起太危險,結果護衛用刀抵著她的脖子,不想死現在就走,萬一你被捉住,肯定會出賣王爺,不如現在就殺了你。兩全相害取其輕,能活一會兒是一會兒,她果斷爬起來,扶著睿王往山上跑去。侍衛披著睿王的鬥篷引開了追兵。若柳一刻也不敢停,一直扶著睿王跑,慌亂中,腳下一滑,她拽住睿王往山的另一坡滾了下去。


    等到兩個人從疼痛中適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四周寂靜得可怕,看樣子追兵暫時不會找到這些地方來,若柳強忍疼痛爬起來,去找李淩煜,借著微弱的月光隻見李淩煜昏迷著,全身都是血跡,衣服也因滾山坡而變得破爛不堪,這個時候,若柳竟有一刻想不管他算了,要是他沒了,蕭貴妃也折騰不起來了,對付長平郡主不就更容易了嗎?可是看著他與寧玉相似的眉眼,她又猶豫了,而且,這個人剛剛在船上還救了她一次,不過,她也阻止了他喝毒酒啊,這會算扯平了,但是剛剛他又沒有讓護衛殺她,她轉念一想:可是,自己遭此橫禍也是因為他呀!唉,她歎了口氣,冤有頭債有主,她的仇人是長平郡主,不是睿王。一切理由都是借口,隻因他是寧玉的親表哥,若柳也不能放任他不管。算了,就當是為了寧玉吧,她安慰自己。她摸索了身上的藥瓶,也看不清楚睿王身上哪裏有傷,她隻得扒開他的衣服仔細看看是哪裏受了傷,把藥粉灑在他的傷口處,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毒,她拿了一顆在耳墜裏的“解毒丹”,作為一個台柱,很多人對她圖謀不軌,為了防止人下毒害她,她在耳墜裏藏了自己煉製的解毒丹。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反正她盡力了,實在救不活,隻能是睿王運氣太差。她仔細翻找了睿王的傷口,還好,傷口雖多,但深一點兒的隻有一兩處,都不在致命位置上。做完一切,她把睿王扶起來靠在自己腿上,把外套脫了一件蓋在他身上,就怕晚上寒涼,他受傷流了血,萬一沒流血而死,凍死了就不好了。她用手把衣服壓在睿王身上,兩隻手臂環著他,她抬頭看向樹梢頭,是亙古不變的月亮,還是那麽皎潔明亮,迴憶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切事情,她都覺得如夢幻一般不真實。真希望是個夢, 夢醒來一切依舊。她也疲累得睡了過去。


    李淩辰到湖邊就看見船上燃起大火,船體在一聲巨大的響聲中變成一片片碎木屑飛散在水中,他瞬間癱軟下去,隻能用刀支撐身體,他立刻命人乘船尋找若柳,他把湖中所有的“人”都翻了一遍,卻沒有若柳的身影,他的心沉到了穀底,但還是抱著一絲絲希望,他們從黑夜找到白天,卻什麽都沒看見,隻有兩種可能,一種若柳還活著,另一種,被湖水衝到大海裏了,鏡湖像個c字形,三麵環山,一麵臨海。一個夜晚他都帶著人不眠不休的尋找,明溪和梓竹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的樣子,眼窩深陷,胡茬都出來了。寧玉接到消息趕過來,最開始他隻是來找表哥,看到李淩辰的樣子,他問了旁邊的人才知道,昨晚漪蘭樓的舞姬裏有刺客,一行二十人,除了一個嚇傻了的人以外,其他人,包括最有名的花傾城,都葬身於湖裏。睿王也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寧玉如遭雷劈,他不敢相信,那個前麵還和他有說有笑的女孩子,會這樣毫無征兆的離開他,他組織所有的人全力尋找,甚至拿出令牌,所有沿河附近包括帝都所有的寧家生意人都來尋人。一時間鏡湖人頭攢動,李淩辰的飛龍衛,寧家人,睿王的護衛,皇帝派出的人,蕭貴妃娘家的人……差點兒把鏡湖踏得寸草不生。可湖裏湖外,岸上水邊到處都找不到那兩個人,統計昨晚,漪蘭樓歌女加上睿王的人,總共六十人,找到三十多具屍體,其餘人皆不見。時間越長,越是兇多吉少,其中有兩個人最為痛苦,一為寧玉,一個是他最親的兄長,一個是他最愛的女人,他實在無法接受。另一個就是李淩辰,是他親手把自己最愛的人,把那個唯一對他溫柔的人,唯一關心他的人推上了死路,他內疚心痛得難以原唿吸。兩個人都不眠不休的領著各自的人在鏡湖附近搜尋。唯一開心的就是太子,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激動的咳嗽了兩聲,自己才幹不如睿王又如何,身體差又如何,總是在自己死之前幹掉了睿王,他哈哈哈大笑起來,又激動得氣喘咳嗽。李淩煜一除,剩下的就是李淩辰了,在他眼裏,李淩辰隻是個連給他提鞋都不配的孽種,捏死他像捏死螞蟻一樣容易。他看著院裏的花,笑得燦爛。


    李淩煜身體疼痛不已,他緩慢睜開眼,就看見一個頭發淩亂,滿臉汙泥,衣服破碎的人正雙手摟著他。他輕輕動了動身體,若柳醒過來,她給他拽了拽衣服,讓他別動,自己起身,隻能用爬的,她腿麻了。她看見旁邊是一條淺淺的小溪,她洗了把臉,找了一個更幹淨的地方喝了幾口水,這要是在平時,打死她也不會喝的,那得多少細菌啊,萬一有蟲,簡直不敢想象,但現在還有什麽比死更恐怖。她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旁邊找了一片無毒的樹葉,捧起水,走到李淩煜身邊,要把水喂給他。李淩煜也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之輩,當初軍中曆練,比這個髒的水喝了多少。他隻是有點兒別扭,被一個不熟悉的女人喂水,而且,他現在……別說多狼狽了,喝完水,看著自己身上蓋著的衣服,他心情複雜,對麵這個女人,好像並不像他想的那樣,說不清哪裏的問題,或許她真的值得表弟喜歡,想到眼前這個人是表弟喜歡的人,他又別扭起來。


    若柳根本不在乎他想什麽,她拿起衣服,扒開李淩煜的衣服,像昨晚一樣檢查傷口,昨晚黑漆麻烏的也看不大清楚,現在再檢查一番。李淩煜攔住她的手,臉上略微變紅,若柳看著他:“昨天晚上,你的全身上下我都看過了,如果你想死的話,就算了”。她站起身看看,接下來要往哪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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