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柳猛然從床上坐起來,看著這陌生的房間,她呆愣了許久,她起床看了看,想到昨晚的事情,她內心冰冷,洗漱用品早已擺放好,她洗漱完,換了衣服,隨意的紮了頭發,反正到現在她也是沒辦法自己梳發髻的,太難了。她打開門走到院子裏,看著院內的一株牡丹花出神。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襯得她的皮膚白嫩細膩,怎麽看都是:人麵桃花相映紅的場景,但此刻的她卻是半點溫暖都感受不到,隻剩寒冰裹挾著心靈。她內疚而頹喪,仿佛一個木偶人。她抬頭直視陽光,心裏不忿:老天真的有眼嗎?為什麽光明總是不能落在弱者身上呢?綠萼那麽單純漂亮的人,為什麽要受這些折磨?而壞人卻並沒有得到懲罰?自己那麽多年的努力,眼看就要成功了,卻還是搭上了一個無辜女子。眼淚流出來了,她不知道是因為陽光的刺激還是情不自禁。


    一隻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拉住她轉過身來,若柳的臉貼著他的胸膛,眼睛疼痛難忍,眼淚不停流出。誰也沒有說話,良久之後,若柳語氣平靜:“你說對一個人最大的報複是什麽呢”?李淩辰也平靜的問她:“你想做什麽”?若柳拉開和他的距離,眼裏沒有一絲情緒的直視著他:“她不是覺得自己高貴嗎?我要讓她親眼看見自己所在意的東西,一件件被毀掉,高貴的身份,貴妃的寵愛,郡主的封號,最後,讓她低賤如泥濘”。若柳忽然笑了起來,這樣的表情讓李淩辰覺得陌生又心痛。若柳停止了笑聲:“麻煩你告訴千金閣,任務取消,錢我也不要了”。她說完話轉身就走,李淩辰拉住了她,眼神看著她的頭發。若柳明白,任由他給自己綰了個簡單的發髻。發髻綰好,李淩辰從懷裏拿出一隻看似簡單的釵子插在若柳頭上,若柳行禮致謝。李淩辰心中一凜,眼眸都是悲傷,他吩咐梓竹安排人送若柳迴去。


    馬車行至街上,跑過來幾個小乞丐向她乞討。她拿出身上僅有的銀錢給他們,忽的,她眼眸一亮,嘴角含笑。過了幾天,帝都忽然流傳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太傅之孫盧俊逸,早已沒有男人的特征,是一個廢人。太傅聽到這個消息,氣得砸碎了幾個珍藏茶杯,看來是動了真怒了,盧俊逸一臉頹喪的跪著,手心捏成拳,恨毒了那個散播消息的人,也恨毒了那個刺殺他的人。盧俊逸的母親再也偽裝不了堅強,她最愛的兒子,唯一的兒子,那麽優秀的兒子,竟遭此橫禍。盧俊逸的父親盧宣倒是沒有多心疼兒子,隻是覺得丟了麵子,在同僚麵前抬不起頭。所以,現在全家終於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商量事情了。最後商量的結果是:趕緊通知陳府把兩家婚事敲定,迅速成婚,這樣,就可以打破流言。隻是,這長平郡主心高氣傲,自從知道盧俊逸的事,幾年都不曾來過,陳府也不提婚事,看來是想退婚了。商量來商量去,還是決定讓盧宣先去陳府探探口風,再做決定。陳府,長平郡主陳若雪也是在院裏大發脾氣,一眾下人身上都有傷,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跪著。長平郡主的父親陳舉看見她這麽責打下人,眉頭微皺,這個女兒也是他看著長大的,怎麽一點兒不像小時候,現在的她越來越偏激,動不動責罰下人,甚是手段陰毒得自己都害怕。他的小妾們更是個個懼怕她。仗著貴妃的寵愛,現在的她無法無天的。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難道真要她嫁給那個廢人。既然他們都聽見消息,那太傅府肯定早就知道了,他想來想去也就隻有趕緊舉行婚事兒這一個辦法了,盧家人肯定會馬上上門催婚。所以,他來和陳若雪商量。他讓下人先出去,然後語重心長的教育陳若雪,凡事低調一點兒,可是陳若雪根本聽不進去,她現在完全看不上這個四品官的爹,覺得他沒本事兒。一提起婚事,她更是怒火中燒,直言死都不會嫁給盧俊逸那個廢人,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盧宣為了盧府的顏麵,上門來求陳舉,陳舉卻說女兒還小,還想在留幾年,任盧宣嘴皮說破,陳舉也不鬆口,盧宣拿去的禮品又被陳家“恭敬”的送了出來。陳若雪還差人來告訴他,讓他盧府死了這條心,她絕不會嫁給一個廢人。一個小輩如此張狂,氣得盧宣迴家破口大罵,盧俊逸尋死未遂,整個盧家雞飛狗跳。無奈之下,退休的太傅盧文隻得親自進宮麵聖,涕淚橫流了幾個小時,聖上心軟,把婚期定在半年後。幾家歡喜幾家愁,陳若雪哭哭啼啼的進宮求見蕭貴妃,蕭貴妃也隻能安慰她,聖旨已下,不可轉圜,讓她安心待嫁。賜了她一些財物,送還了陳家。


    陳若雪不快樂,就是下人的末日,大家都屏氣斂聲,就怕被怒火波及到,盡管如此,還是每天都有人遭殃,到最後,她不知道想明白了什麽,忽然不折磨人了,天天都在找大夫治她身上的疤痕。自從上次從東宮迴來以後,第三天就全身發癢,長了好多疙瘩,變請名醫都沒什麽用,最後還是禦醫止了她身上的癢,但是抓破的疤就留印子了,她想到那個在雪地裏跳舞的舞女就來氣,肯定是她把什麽髒病傳給自己了,又不好大張旗鼓的去找麻煩,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皮膚有病,所以,那天遇見漪蘭樓的人,她才下了狠手,要不是看著的人多,鬧出人命不好,哪裏還有那幾個人的活頭。青樓女子,一臉賤樣。她得趁這幾個月抓緊睿王,到時候和睿王有了肌膚之親,就可以推掉盧家的婚事兒,她在想著辦法。


    若柳這幾天一直陪著綠萼,有時間她就過來看看。最開始的時候,綠萼也難以接受,但過了幾天,她也慢慢想明白了,臉嘛,毀了就毀了,這樣,漪蘭樓也不需要她了,她可以提早自由了,大不了以後都蒙著麵紗生活,她還反過來安慰若柳和其他姐妹。這讓若柳更加自責。今天,若柳又在給綠萼講笑話,紅梅娘子進來了,她先看了看綠萼的臉,又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最後使了個眼色給若柳,若柳安慰好綠萼來到紅梅娘子房間。紅梅娘子麵帶愁容的說:“今晚就是去靜湖表演的時候,前幾天綠萼突然出事兒,一下子打亂了方向,現在才想起來,時間緊迫再訓練人肯定來不及,隻有若柳,一直指導這個舞,應該會比其他人更熟悉”。若柳明白了,她點頭說:“我代替綠萼去”。說完就趕緊加入了排練。


    榮王府那邊,李淩辰在緊鑼密鼓的布置,今晚是除掉睿王最好的機會。到時候可以賴在北戎身上,實在不行,把矛頭指向太子,反正也是太子吩咐的,也不算冤枉他。這樣,自己既可以除掉睿王,為娘親報仇,又可以讓皇帝疑心太子,對他來說,是個絕好的機會,他動用了暗衛,飛龍衛,千金閣的勢力,務必在今晚除掉睿王李淩煜。為了製造不在場的證據,他還去了玉肌樓,在眾人的眼前花天酒地。若柳隨著漪蘭樓的其他姐妹上了馬車,去往鏡湖。一天的舞練下來,她已經精疲力盡,但還是強撐著精神去完成預演,這是她欠綠萼的,也是她欠漪蘭樓的。


    在鏡湖的大船上,她又一次見到了睿王李淩煜,他還是那麽穩重貴氣,一身淺黃色衣服,襯得他麵如冠玉,王者之氣隱隱散發 這是一個有能力有野心的人,若柳的第一直覺,雖然他的眉眼和寧玉有些相似,但性格截然不同,寧玉細心溫柔善良,但睿王雷厲風行,果斷決絕,甚至有點冷酷無情,和李淩辰的涼薄又有所不同,李淩辰表麵涼薄,但內心溫熱……若柳笑笑,什麽時候了,還想這些。音樂響起,若柳翩然而出,睿王看見她,先是一愣,然後就是沉思,目光在若柳身上打量。旁邊的下屬看他若有所思的盯著若柳,就“好心”的給他介紹,這是漪蘭樓的花傾城,大家都叫她傾城姑娘,舞姿一絕,眼神勾魂,但是,從不接外活,不管銀錢多少。其他人聽了,紛紛恭維睿王,麵子大,他們也跟著沾光,睿王同樣的麵上含笑,心裏卻如一塊巨石落水中,不停往下沉,他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不簡單。是榮王的紅顏知己,又是寧玉與眾不同對待的人,現在,有忽然出現在自麵前,他心裏鄙夷:果然,風塵女子最不可靠,隻是可憐了自己那傻乎乎的表弟。時間越來越晚,在玉肌樓的李淩辰聽了梓竹的匯報,一把推開身邊女子,大踏步離開了玉肌樓,騎上馬向鏡湖飛奔而去,明溪和梓竹勸他的聲音他完全聽不見,隻記得梓竹說:今天的舞娘是若柳。怎麽會,怎麽會這樣,前麵他看過人數和名單,明明沒有若柳,太子的意思是船上之人格殺勿論 ,保險起見,最後炸船,那若柳……他不敢往下想,隻想迅速趕到鏡湖,哪怕迴來會麵對太子的雷霆之怒,會毀了他十幾年經營的一切,但是這些他可以再來,可若柳隻有一個,他一路飛跑,卻還是來晚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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