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派創派九百年來,西王峰上第一次下起了鵝毛大雪,之前派中冬天從不下雪,隻會比春季稍微寒冷,草木也不會在冬天枯萎。


    這得益於昆侖仙山的仙氣,如今整座仙山底蘊被穹兵一斧劈裂,仙氣大量流失,想要恢複,還不知要過多少歲月。


    於是杜瑤光走後不久,玉雪峰上的暴雪便開始影響西王峰的氣候,先是最靠近玉雪峰的青玉閣被大雪覆蓋,然後是鑄劍廳與蒼陽閣。


    幾日之後,連前山和山下的桑禹道都飄起了雪花,地上的積雪半日就能堆到腳踝那麽高,三閣長老不得不派幾名弟子固定掃除積雪。


    這場大雪對於青玉閣來說可謂是雪上加霜,與穹兵一戰,青玉閣損失最為慘重,儲藏的靈藥盡毀,需要重新打理出一片藥田種植靈草,結果偏偏遇上大雪紛飛,凍土之下,靈草連發芽都十分困難。


    隻能等來年開春,再考慮種植靈草藥的事了,這之前,隻能派弟子下山采買草藥,卻不能透露昆侖派受創的事。


    昆侖乃仙門之首,若是舉整座仙山之力都無法與妖魔勢力的大將抗衡,不論百姓還是其他門派,都會因此產生巨大恐慌。


    宗雲背著他從桑禹道中采摘來的最後一批長成的仙草藥,將背上的麻袋送到了青玉閣瑤歆長老處,他一個蒼陽閣弟子,天天跑來青玉閣送藥,和這裏的同門兄弟姐妹竟已經混熟了。


    “宗雲師弟!”一個身材高挑,長相姣好的女弟子叫住了他,邁著輕盈的步子,踏雪而來。


    “原來是素欣師姐。”宗雲打了個招唿,素欣是瑤歆的大徒弟,隨著她晉升長老,素欣也變成了青玉閣的大師姐,最先學會的就是擺架子使喚師弟師妹們幹活。


    因為宗雲老往青玉閣跑,他們兩人也熟絡起來。


    “師弟,有勞你天天為我們青玉閣跑上跑下的,話說迴來你明明是蒼陽閣弟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惦記我們青玉閣女弟子的美色呢。”素欣笑著一頓揶揄,說得宗雲心裏直翻白眼。


    要不是他有個苦情的師父,老派他來掌門這裏獻殷勤,他也不願每天跟個藥農一樣——蒼陽閣明明是主修劍法仙術的。


    不過好處是,青玉閣好看的師姐師妹比鑄劍廳和蒼陽閣要多,而且看他辛苦還會送他能提升靈力的靈果。


    這不,念頭剛過,素欣就把一袋子靈果送給了他,道:“現在的氣候種不了靈果,這幾顆是最後的了,是我專門留給你的呢。”


    宗雲一笑,道:“謝謝師姐。”


    素欣微微歎了口氣,麵有愁色,道:


    “唉,門派弟子大部分都跑去鑄劍廳幫懷民長老重建劍林和鑄劍爐了,來我們青玉閣幫忙的少之又少,真不知道懷民長老用了什麽法子,讓弟子們心甘情願為他出力。”


    “師姐你還不知道嗎?”宗雲貼近她耳邊,道:“懷民長老可鬼精了,他對弟子們允諾,凡是幫他重建鑄劍爐者,都可以在鑄劍廳獲得過冬床位一席,導致現在鑄劍廳連房頂上都睡得有人呢。”


    “啊?怎會如此誇張?!”素欣驚叫。


    “師姐你忘啦?鑄劍爐的鐵水都是流經鑄劍廳地下的,冬天可暖和了,現在那是西王峰上唯一一處沒有積雪的。”


    “雖然懷民長老已對外宣稱不需要弟子幫忙了,但仍然擋不住弟子們的熱情——據我對他的了解,恐怕過幾天,他鑄劍廳的草地都要花錢才能躺了。”


    “啊?!這……”素欣聽後震驚,一想到鑄劍廳此時人山人海,青玉閣弟子們卻淋著大雪吹著冷風,實在是……到底是道心的淪陷還是人性的墮落?


    她一聲長歎,道:“師父她心思單純也就罷了,懷年長老怎麽也不想想辦法,調動一下蒼陽閣弟子來青玉閣幫忙的積極性啊。”


    “嗬,我師父啊……”宗雲別有用心的一笑,更小聲地對素欣八卦道:“我師父沒事就去山門口望風,估計是盼著掌門迴來呢……相思之情苦的我都要看不下去了,而且啊,他還……”


    宗雲朝四周望了望,確定沒有人偷聽後,才悄悄對素欣道:“他還說夢話,夢裏直喊一個叫小薇的人呢!”


    “小薇?!”素欣驚詫,隨後急忙問道:“你師父對掌門一往情深,怎會喊其他女子的名字?莫不是……”


    兩人對視一眼,十分默契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麵含微笑地點著頭,異口同聲道:“原來掌門的小名叫小薇呢。”


    素欣噗嗤一聲,道:“掌門孤高冷傲,小名也太可愛了吧。”


    “小薇……小薇……”宗雲反複品嚐了幾句,道:“這個名字真的很難和掌門聯係到一起呢。”


    唿唿——


    背後刮過一陣不同尋常的冷風,吹得素欣和宗雲脖頸一陣冰涼。


    “是嗎?”一個冰冷的女聲傳入兩人的耳朵,登時嚇得魂都沒了。


    兩人齊齊緩慢又僵硬地朝身後扭頭,漸漸麵向那個女子,看著她冷冽的眼神,即便身處冰天雪地,也嚇出一身冷汗。


    “見……見過掌門!”兩人顫抖著道。


    杜瑤光審視著兩個年輕人,冷冷問道:“你們剛才在聊什麽?什麽小薇?”


    宗雲腿一抖,看著杜瑤光的裙擺,完全不敢抬頭,但他和懷民打交道打多了,學了些機靈在身上,便故作鎮定道:“稟報掌門,弟子……弟子在教師姐唱一首歌謠。”


    “哦?怎麽唱的?”杜瑤光挑了下眉毛,也不拆他台,順水推舟問道。


    “村……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薇~”宗雲唱著臨時編出來的曲調,難聽得一旁的素欣直皺眉。


    “就一句?”


    “後麵的弟子忘了——”宗雲低著頭,五官擰巴成包子的皺褶,想哭的心都有了。


    要是杜瑤光言辭突然嚴厲,他一定會跪下抱著她的大腿認錯求饒的。


    “師姐!”身後一聲激動的唿喚,可謂幫兩個如芒刺在背的小年輕解了圍。


    杜瑤光轉過身,看著腦袋上肩膀上都已經有積雪的懷年,沉默不語。


    懷年揉了下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可再一抬頭,潔白若雪的仙女依然站在他麵前。


    宗雲和素欣互相使了個眼色,趁著兩人對望,靜悄悄從杜瑤光身後溜了。


    懷年跑向杜瑤光,眼睛有些昏暗,眼白裏都是血絲,一看就是連著幾日都沒睡好,如今見到她平安歸來,毫發未傷,他心裏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


    他一身積雪,有些狼狽,麵前的仙女卻不曾沾染一片雪花,光鮮亮麗,一塵不染的美貌不停觸動著他的心,一時失神。


    杜瑤光嫌棄地咳了一聲,他突然警醒,急忙行禮,道:“掌門平安歸來,師弟甚是欣慰。”


    “這幾日門派中如何?”杜瑤光問。


    “一切安好,隻是大雪稍微延緩了重建進度,目前為止,鑄劍爐和劍林已修複完畢。”


    懷年抬起頭,還是沒忍住將目光聚在她的臉龐,關切地問道:“師姐,此去西北大荒,一切可還順利?可遇到過危險?那魔頭……沒有為難你吧?”


    “並未遇到阻礙,隻是我未能見到他。”杜瑤光道,拿出了那柄被修好的飲雪劍。


    “這……”懷年一時也愣住了,問道:“飲雪劍既已複原,那魔頭究竟……是何用意?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


    杜瑤光望著完好無損的飲雪劍,不由得想起她離開前劍蘿對她說的全部,這些話好像令她看到了一絲光芒,但卻是無邊黑暗中的一丁點光芒,她的處境,依然是被困在黑夜裏,前路渺茫。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進展。


    杜瑤光搖搖頭,沒有答複懷年,道:“我需要捋一下思緒,一會兒前往經樓查閱下典籍記載,才能決定我們下步該如何前進。”


    懷年跟在杜瑤光身後,一直跟到她房間門口。


    “師姐,若有什麽難以抉擇之事,可以與我商量,師弟願意為師姐分憂。”他終於開口道。


    “再說吧,我有私事,莫要跟來。”杜瑤光丟下一句話,生硬地把門關上了。


    隨後,房間裏傳來水流聲,飄出騰騰熱氣。


    西北的風沙太大了,她的潔癖又犯了,要從頭到腳好好洗個澡。


    懷年聽到水流聲,意識到師姐在做什麽,急忙扭頭快步離去,非禮勿聽。


    他冷靜了下,想起來有件事他一直沒想明白,杜瑤光作為仙門領袖,去找薑魔頭和談,是如何做到自信自身安全不會被威脅的?


    而且居然還真毫發未傷地迴來了。


    他突然很詭異地想起來了長孫桀在蜀山會麵時說過的話,兩族矛盾不一定要靠戰爭解決,也可以憑著交易,或者和親……


    他記得長孫桀說到此處時還特地看了一下杜瑤光,難道師姐自信能平安歸來的最大籌碼,竟是……


    不可能!懷年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咒罵自己怎麽能這樣揣測師姐,她是那樣不染凡塵的仙女,怎可能出賣自己的容貌和身體與魔頭作交換。


    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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