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寒從碧萼樓接走楊萼君,安排在南園的一座小樓住下。因為這座小樓在園子的東麵,人們習慣叫它小東樓。

    楊萼君住下以後,把軍閥七月十五鬼節剿滅丐幫的事向沈子寒說了一遍。沈子寒覺得事情嚴重,囑咐下麵的人嚴守秘密,絕不能向外人講。

    轉眼到了七月十五,按時令晚上應該是明月高懸,但偏偏不湊巧,這天夜裏卻是濃雲密布。先是黑雲滾滾,冷風淒淒,電閃雷鳴;隨即便下起瓢潑大雨。狂風驟雨吹掉了樹葉,吹折了枯枝。楊萼君的心也象這風雨電閃一樣躁動不安。他不知道軍閥行動了沒有?也不知道黃遨遙和丐幫弟子們撤離了沒有?她尤其擔心黃遨遙的安危,她知道黃遨遙的性情和品質,講義氣,把丐幫弟兄的生命看得很重要,寧可犧牲自己,也會保護丐幫的安全。

    俠肝義膽的沈子寒見楊萼君心意懸懸,惴惴不安,對她說:“黃遨遙機敏過人,處事縝密,不會有什麽事的。你在家安心等著,我出去看看。”

    楊萼君雖然很想知道黃遨遙的情況,但怎好讓沈子寒去冒險,阻攔道:“不行,太危險了……”

    沈子寒說:“沒事,我會加小心。”早已披上雨衣,帶小童衝進風雨,消失在夜色雨幕中。

    楊萼君知道,軍閥來勢會很兇猛。她後悔自己為什麽不攔住沈子寒,倘若有個三長兩短,怎樣向他家人交代呢?

    天已經很晚了,楊萼君心神不寧,坐立不安。原先隻擔心黃遨遙,現在反倒加上個沈子寒,她憂心忡忡地在屋裏走來走去。

    梅心見楊萼君憔悴了許多,說:“小姐,您睡會吧,您已經兩天不合眼了。等沈先生迴來,我叫您。”

    楊萼君搖搖頭,說:“今天晚上,是決定黃老先生和丐幫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我怎麽能睡得著呢?”

    梅心安慰她,說:“沈先生不是打聽去了嗎,黃幫主福大命大造化大,一定能躲過這一劫的。”

    楊萼君突然覺得,她離開黃遨遙是非常不應該的,激動地說:“不行,這時候義父身邊最需要人了,我是他最疼的人,我應當在他身邊。離開他,我心裏總覺得不塌實。不行,我得到他身邊去!一刻也不能再等了,現在就去!對,馬上!”

    楊萼君越說越昂奮,不顧梅心勸阻,衝出小東樓,急切向外走去。

    “小姐,等等我。”梅心拿起雨衣,追去。

    風雨比先前更大了,楊萼君來到園門口,已經淋成落湯雞。

    看大門的老伯見是楊萼君,急忙攔住她,說:“楊小姐,沈少爺吩咐,不叫您出去。”“不行,我必須出去。”楊萼君很任性。

    老伯說:“我們當下人的,不能違背主人吩咐,請楊小姐別為難小人。”

    梅心也勸說:“小姐,咱們迴去吧,別叫大伯為難。”

    楊萼君不理梅心,對看門老伯說:“你放心,迴頭我向沈先生說,是我不聽勸執意要出去的,與你無關。”

    楊萼君說完,快步走了出去。

    雨交下得很大,路上非常泥濘難走。楊萼君和梅心相互攙扶著艱難地向前走,跌倒又爬起來。楊萼君隻想著早見到黃遨遙,不住地催促梅心:“快!去晚了說不定就見不到老先生了!”

    楊萼君和梅心來到丐幫所在地,沈子寒已經在那裏了。眼前的景象把她驚呆了!丐幫所在地已經變成一片廢墟。到處是被火燒過的殘跡,有的地方仍在燃燒,有的已被大雨澆滅,冒著戧人的濃煙。有的屍體已被燒焦,有的屍體被雨水淋得慘白。鮮血把雨水染成紅色,汩汩流淌。楊萼君急於想知道黃遨遙的下落,挨個地翻找死者屍體,沈子寒和梅心也幫著一齊尋找。所有的屍體都找遍了,沒有發現黃遨遙的屍體。楊萼君心中升起一線希望,也許黃遨遙真的象算卦人說的命大,奪過了這一劫?可是,她的一線希望迅速破滅了。當她打算離開時,驀地發現灰燼中發現了丐幫權杖!她不由心中一怔,急忙跑過去拿起來,深情地撫摩著。這權杖是丐幫最高權力的象征,如同將軍的帥印。黃遨搖總是帶在身邊,一刻也不離開的。如今,權杖遺在廢墟中,楊萼君斷定,黃遨搖兇多吉少,不是被捕就是被打死了。對她打擊太大了,驚唿一聲:“義——父!”站立不住昏厥過去。

    梅心急忙把她抱住:“小姐!小姐!”

    沈子寒和梅心把楊萼君扶迴住處。

    第二天,雨過天晴,沈子寒幫楊萼君在山坡上找了塊墓地,請人挖好墓坑。

    楊萼君一身縞素,莊重地把黃遨搖的丐幫權杖和自己戴的一隻金釵埋進墓坑。跪在墓前,動情地說:“義父,女兒給您送行來了。您是時刻離不開權杖的,您帶走吧。這隻金釵是您認我做幹女兒時給我的見麵禮,是純金鑲寶石的,價值不菲。您窮苦一生,用它在黃泉路上換些盤纏吧。”

    楊萼君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楊萼君和沈子寒、梅心一起填埋好新墳,先用木版立了塊簡易墓碑,等石碑做好以後再重新換下來。簡易墓碑上寫著:“義父黃遨遙之墓 楊萼君立。”

    可是,沒過幾天,便發生了一件奇異的怪事。

    楊萼君葬埋了黃遨搖的權杖以後,一直不能從痛苦和悲傷中解脫出來,終日悶悶不樂,茶飯不思。這天上午,沈子寒讓廚師做了楊萼君愛吃的飯菜,來到小東樓安慰楊萼君,說:“你總不吃不喝怎麽成?如果黃幫主地下有知,他肯定不同意你這樣萎靡不振下去的。人死不能複生,你對黃幫主已經盡心盡孝了……”

    沈子寒還沒說完,夏光曦急匆匆走進來,劈頭就說:“子寒,楊小姐,出大事啦!”

    “啊?!”沈子寒和楊萼君大驚。

    沈子寒急問:“光曦,你快說,出什麽事啦?”

    夏光曦說:“我路過黃遨遙的墳,發現……”

    “啊?!義父的墳怎麽嘞?”楊萼君心裏一激淩,急切地問。

    夏光曦說:“被掘開了,象是被盜。掘出的土是新的,可能是昨天夜裏幹的。”

    沈子寒好生疑惑,說:“會有這種事?”

    楊萼君說:“快去看看。”

    一行人急匆匆向外走去。

    三人來到黃遨搖的墓地,墓被掘開了,裝權杖和金釵的棺材被砸得七零八落,一片狼籍。顯然,盜墓人在棺材裏翻找東西。

    夏光曦說:“快看看,盜走了什麽?”

    楊萼君和沈子寒跳下墓坑,在淩亂的現場仔細翻找,發現權杖沒有了,奇怪的是金釵卻在。

    楊萼君拿起金釵,蹙眉凝思,喃喃說道:“真怪,隻拿走了權杖,金釵卻原封未動,不象是盜墓賊幹的?”

    沈子寒點了點頭,說:“莫非丐幫的人還在?或許……黃幫主沒有死?”

    “要真是這樣,可就太好了。”楊萼君說。

    沈子寒說:“以後留心打聽,如果黃幫主真的還活著,一定能打聽到的。”

    就這樣,楊萼君在南園小東樓住了下來,這段時間,是她最開心最愉快的。在朝夕相處中,雙方都發現,對方才真是自己苦苦尋找真心相愛的人。

    當時,沈子寒已經是小有名氣、才華橫溢的年輕革命家。經常在上海、北平的進步報刊發表文章。他的文章雖然多取材曆史,但現實性很強,針砭時弊,入木三分,言辭犀利,咄咄逼人。在社會上很引些轟動。

    楊萼君住進南園以後,成為沈子寒得力助手,不但與沈子寒一起商談選題,探討觀點,論據,還為沈子寒查找資料,抄寫謄清。楊萼君的小楷工整娟秀,若純情少女,亭亭玉立,十分漂亮。而沈子寒的文章卻是縱橫捭闔,威勢逼人。兩相形成巨大反差。沈子寒發表文章用的是筆名“破繭”,以至於在社會上引起猜測,這個“破繭”到底是男是女?讀者給他寫信有的稱先生,有的稱女士,有個年輕人幹脆叫阿姨。沈子寒和楊萼君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什麽感覺?楊萼君又想到了天意,莫非這又是天意?不然怎麽能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珠聯璧合?

    真正的愛在二人內心深處慢慢孳生,發芽,生根,但誰也沒有說,因為都有顧慮。

    楊萼君的顧慮有兩個,一是在洪家璧這件事上,她對沈子寒傷害太深。她受過傷害,知道這種傷害意味著什麽?可能是終生的痛,永世不能抹平,不能原諒。另一點就是,她曾經蹦程道儒強暴,她不知道沈子寒對這樣的事介意不介意?能不能體諒和原諒她。沈子寒雖然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向她伸出援手,她弄不清因為對她的愛,還是豪俠之士的拔刀襄助,同情憐憫?所以,她雖然愛沈子寒到了朝思慕想的地步,依然不敢輕易捅破窗戶紙。

    其實,楊萼君的顧慮完全是多餘的,沈子寒是新派青年,心胸沒有那樣狹窄。當時,楊萼君雖然選擇了洪家璧,但他對楊萼君的愛絲毫沒有減退,反而更深了。他那時寫的《憶花精》詞,一直完好地保存著。楊萼君住進南園以後,隨著接觸地增多,對她的愛也越來越深,到了深陷情海,難以自拔的程度。他之所以沒有向楊萼君表白,主要顧慮是自己已經是有妻室的人,盡管他和妻子根本就沒有感情,更重要的是妻子張雲卿不生育,祖母已多次催他另娶一房,以接續沈門香煙。楊萼君性情倔強,沈子寒不知道楊萼君對此在意不在意?他想試探試探楊萼君的態度,但好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一天夜裏,沈子寒寫完一篇文章,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胳膊。不意中看見楊萼君住的小東樓還亮著燈光,窗戶上映出楊萼君的嫵媚的身影。沈子寒久久注視著,心潮難以平靜。他最近寫了一首詩,借曹子建寫《洛神賦》向甄氏表達愛情的故事,委婉表達他對楊萼君的愛。他想把這首詩送給楊萼君,楊萼君看後肯定會明白他的心意的。他從抽屜裏拿出這首詩,剛要向外走,驀地又停下了,遲疑再三,還是放迴抽屜。時下正是炎夏,蚊蟲恣肆,他拿起小童新買來的熏蚊草繩,向楊萼君住的小東樓走去。

    沈子寒走上小東樓,輕輕敲,叫道:“萼君,還沒睡吧。”

    “沒睡。”楊萼君一麵迴答,急忙把打開門,說,“沈大哥,快請進來,坐下,坐下。”

    不知怎的,二人都有些尷尬。

    沈子寒居然又問了一句:“還沒睡?”

    “天還早呢。”楊萼君看著沈子寒緊張的樣子,心裏反倒很高興。

    “哦……”沈子寒說,“天熱了,夜裏有蚊子,給你拿來一條熏蚊草繩,挺有效的。”吩咐小童,“點上。”

    小童點燃草繩,一股艾草的清香撲鼻而來。

    楊萼君下意識地說了聲:“謝謝。”

    沈子寒訥訥地說:“謝什麽,幹嗎總這麽客氣。”

    楊萼君發自內心地說:“真的,你,還有光曦敬若兩位大哥,對我真的太好了。要是沒有你們,真不知道我現在還活不活在世上,會落到何等地步。唉,怨不得別人,隻怨自己瞎了眼,看錯了人……”

    沈子寒怕她過於傷感,急忙說:“過去的事就叫它過去吧,不要再想了。天不早了,你休息吧,我……我走了。”與小童走了出去。

    楊萼君明顯地感覺到,沈子寒有話要對她說,但是,他沒有說出口。楊萼君望著沈子寒下樓的背影,思緒萬千,心潮難平。

    乖巧的梅心早看出了二人的心思,趁機說:“沈大哥不象原來想的那樣,對人不但一點也不冷,而是非常熱情。哼!比那個滿嘴甜言蜜語的洪家璧強多了!”

    楊萼君打斷她,說:“不是跟你說了,不許在我麵前提他,沒記性。”

    梅心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說:“本來嘛,沈大哥從來不用話甜和你,可是處處關心你,什麽事都替你想到了。我看,他是真心喜歡你。”

    此話正中楊萼君下懷,但嘴上卻說:“別瞎說,他已有了家室。”

    梅心什麽都知道,說:“有了家室怎麽啦?你沒聽夏大哥說嗎?他妻子張雲卿不生育,他祖母早就要他再娶一房呢。”

    楊萼君對梅心說:“傻丫頭,你涉世還淺,許多事你還不懂。沈子寒心眼好,他是可憐我同情我,他是不會娶我的。我雖然僥幸沒有落入青樓,卻成了丐幫的女兒。什麽丐幫?說起來好聽,其實,還不就是要飯的叫花子?人們真會給自己找麵子。就是沈大哥真的肯娶我,我也不能嫁給他呀。”

    梅心眨巴著疑惑的大眼睛,問:“那是為什麽?”

    楊萼君說:“我不配呀,我不能連累他。程道儒糟蹋了我,害了我一生,我恨他一輩子!咒他一輩子!程道儒!挨千刀的!我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

    但是,一次意外發現,使楊萼君了解到沈子寒是真心愛她的,而且愛得很深,到了瘋狂和無所顧及的程度。

    一天上午,楊萼君由梅心陪伴著來到沈子寒的書房,看看有沒有要謄清抄寫的文章,或是需要查找什麽資料。沈子寒不在,隻有小童在擦拭灑掃。

    楊萼君問小童:“沈先生呢?”

    小童迴答說:“剛吃過早飯就被夏先生叫走了,一會兒就迴來,他說請您把這些書準備好,今天用。”

    小童把一張寫著書目的紙遞給楊萼君。

    小童有事出去了,屋裏剩下楊萼君和梅心,楊萼君按照沈子寒寫的書目,一一從書櫃找出來,翻到子寒要用的地方插上書簽,擺放在桌子上。準備停當後覺得有些累,便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無意中看見半開的抽屜裏露出幾頁詩稿。她很喜歡沈子寒的詩,深沉,大氣,讀後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她好奇地拿出詩稿,第一首《憶花精》。這首詞一反沈子寒的豪爽磅礴之大氣,奸細委婉,情感細膩。到楊萼君看到沈子寒把她比作花之精靈,臉不由倏地紅了,激動地自語:“啊!他把我比作花精,花之精靈啊!”

    梅心逗她:“你們倆可真有意思,你把他比作梅魂,他把你喻為花精,真是絕好的一對……”

    “多嘴!”楊萼君裝作生氣,打斷她。

    梅心吐舌頭做了個傻樣。

    《憶花精》下麵還有一首,沒有標題,是七言律詩。墨跡是新的,還能聞得見淡淡的墨香,顯然是剛寫的。楊萼君忍不住向下看去,當看到“虛憐流盼芝田館,莫憶陳王賦裏人。”時,楊萼君的心怦怦狂跳起來,激動得熱淚模糊了雙眼,心裏在說:“啊?他……他原來一直在深深愛著我!”。

    梅心不懂得這兩句的含義,見楊萼君激動成這個樣子,忍不住問:“小姐,這‘虛憐流盼芝田館,莫憶陳王賦裏人’是什麽意思呀?什麽是芝田館?陳王是誰?陳王賦裏人又是哪個?”

    “這……”楊萼君粉麵羞紅,支支吾吾。

    梅心說:“您不是叫我多學些東西嗎?人家要學啦,您又不教啦。”

    楊萼君隻好把曹子建和甄後的愛情故事講給梅心,她說:“傳說芝田館是洛神居住的地方,陳王是三國時的大才子曹植曹子建,他與姿色絕倫的甄氏真心相愛,但硬是被當了皇帝的哥哥曹丕奪了去。曹子建思念甄氏,寫了一篇《洛神賦》,把甄氏比作善良而美麗的洛神宓妃,陳王賦裏人指的就是洛神。”

    “喔?我明白了!”聰明絕頂的梅心立即領悟了,說,“沈大哥在這首詩裏,把您比作是洛神!”奪過詩一邊念一邊解釋,“莫憶陳王賦裏人……他告戒自己不要想您,把您忘掉,可是,他做不到,他抑製不住自己,反而愛得更深,思念得更急切了。我講得對不對?是不是這個意思?您說呀?您說嘛?”

    小童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了,接嘴說:“對,不錯,少爺寫的正是這個意思。你們是不知道,少爺每天晚上都站在窗戶前,看著楊小姐的窗戶出神,直到楊小姐屋裏的燈滅了,他才迴來睡覺。”“啊?!真的啊?”梅心大受感動。

    小童說:“誰還騙你,當然是真的。喂,少爺不讓我說的,你們可別說是我說的呀。”

    楊萼君沒有說話,把詩稿緊緊捂在心口上,淚水湧滿眼窩。

    楊萼君和沈子寒終於在一個月白風清的晚上,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互吐心跡,緊緊擁抱在一起。

    沈子寒說:“我在落虹亭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不是一般女子,實際已經愛上了你.”

    楊萼君說:“那你為什麽從來不向我表明,對我那麽冷淡?”聲音是顫抖的。

    沈子寒說:“當時我剛從北平迴來,國事堪憂,心境很不好,哪裏有心思談兒女情長的事。”

    楊萼君說:“那後來呢?分韻唱和時,我說的梅魂指的是你,憑你的聰明才智,你是不可能悟不出來的,你為什麽故作不知?”

    沈子寒說:“你又不是不清楚,那時洪家璧正在如一團烈火般地熱戀著你,我是他結義的兄長,能從中插一杠子嗎?”

    楊萼君說:“我和他那段孽緣已經結束很久了,你為什麽一直不提?”

    沈子寒歎了口氣說:“你知道,我已經有了妻室,讓你當小作側,對你是侮辱,我於心不忍。”

    “子寒!”楊萼君萬分激動,說,“隻有你最了解我。有你這句話,我滿足了。為你當小做側,我心甘情願。”

    “萼君!”沈子寒把楊萼君抱得更緊了。

    “不過。”楊萼君說,“有一件必須講明。”

    “你說,什麽事?”沈子寒放開楊萼君,二人拉手坐在一起。

    楊萼君說:“我雖出身寒苦,地位卑賤。但生成一副倔脾氣,大概就是人們說的小姐脾氣丫鬟命吧。不願寄人籬下,更不願受製於人看人臉色行事。結婚以後我隻有一個要求,另立門戶,別宅單處。”

    “這好辦。”沈子寒答應得很痛快,說,“我家雖不是太富,建一新宅還是不成問題的。”

    楊萼君一朝被上蛇咬十年怕井繩,對沈子寒說:“因為有了洪家璧的前車之鑒,我必須問一個不當問的問題,你能做主嗎?說話能不能算數?”

    沈子寒說:“我家的情況你還不清楚,我從小死了父母,是祖母把我養大的,祖母對我愛如掌上明珠。我妻子張雲卿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禮,很守封建的閨訓婦道。我和她結婚多年,她一直沒有生育,祖母盼抱重孫子都盼瘋了,早就要我另娶一位夫人,以接續沈家香火,但一直沒有合適的。我能為祖母娶到你這樣才貌雙全的好孫媳婦,她一定高興得合不攏嘴,要什麽條件答應什麽條件。等會兒迴去吃飯,我就把咱們的事告訴他。”

    “我可沒你說的那麽好。”楊萼君被誇得不好意思起來,說,“要是這樣,我就放心了。”

    楊萼君有了洪家璧的那次教訓,所以思慮縝密,格外仔細,生怕在橫生出什麽事端。她自以為做到了萬無一失,心才塌實了下來。可是,她萬萬也想不到,就在她憧憬和編織美好的未來生活時,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一張可怕的大網,正悄悄向她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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