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璧是怎樣知道楊萼君就是他的楊蠣兒妹子的?

    自從那次楊萼君在目讕洲惡作劇似的考驗洪家璧以後,二人的戀愛關係明確下來,洪家璧與楊萼在一起的時候更多了。

    楊萼君知道了洪家璧就是她的二海哥,久久懸在心中的石頭落了地,使她變成另外一個人,整天樂得象小鳥一樣,她雖然不能把心中的秘密告訴別人,但她要用行動把壓抑不住的喜悅表達出來。她把洪家璧給她的定情信物和二海母親送給她家的那隻蝴蝶形發卡,恭恭敬敬放在同一個錦盒內,等結婚那天她一起拿出來,給洪家璧一個驚喜。

    這天上午,梅心有事出去了,碧萼樓就剩下楊萼君一人。她忍不住拿出錦盒,輕輕打開,看著洪家璧送給她的常州貢梳和他母親送的蝴蝶形發卡,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她心中暗想,世界上怎會有這樣巧的事,母親選中的婚事,又被兒子陰錯陽差鬼使神差地同樣選中了。莫非冥冥中真有鬼神,是他母親的魂靈暗中指引?不然,怎能會這樣巧呢?但不管怎樣,如果他母親地下有知,一定會樂得合不攏嘴的,

    楊萼君撫摩著常州貢梳和蝴蝶發卡,動情地說:“二海哥,你想得到嗎?我就是那個愛哭的小楊蠣兒!你知道了一定會高興的,你娘要是知道你娶的是我,在九泉之下也會樂得合不攏嘴的。過門那天,我什麽寶貴首飾都可以不戴,也要戴上她老人家給我的這隻發卡!她老人家說得對,這就是緣分,緣分啊!”

    楊萼君激動地把兩件信物貼在臉上,喜悅的淚花在眼內打轉。

    正在這時,鄧大臨在樓下喊:“萼君妹妹,幹爹叫你趕快去一下。”

    楊萼君一激靈,從遐想中清醒過來,慌促答道:“哎,知道了,我這就去。”

    楊萼君急忙把兩件信物放迴錦盒,蓋上蓋子,隨手放在桌子上,急匆匆走了出去。

    事情巧就巧在這裏,楊萼君前腳剛走,洪家璧後腳便來到碧萼樓。在院裏碰上梅心,洪家璧問:“梅心,小姐在樓上嗎?”

    梅心說:“我也是剛迴來,應該在吧,你又不是外人,自各上去。”

    洪家璧笑了笑,一邊喊:“萼君,萼君。”一邊走上樓。

    樓上的門開著,屋子裏卻沒有人。洪家璧心裏想,門開著,人不會走很遠。他已經把這裏當成半個家,便在屋裏等候。他無意中看見了桌子上的錦盒,錦盒非常精致漂亮,一下子把他吸引住了:“喔!好精美的盒子!”不由走過去拿起來,把玩觀賞,頗有些愛不釋手。因為看得仔細,下意識地打開了盒蓋兒,發現他送的定情信物常州貢梳放在裏麵。楊萼君如此看重他的信物,洪家璧心裏高興,便隨手拿了起來。這一拿不要緊,壓在下麵的蝴蝶形發卡露了出來。

    “啊?!”洪家璧不由一怔,“這……這隻蝴蝶發卡怎麽跟我家那隻一模一樣?”他急切地拿起來,仔細觀看,“天呐!這明明就是我家那隻嘛!沒錯!我認識的!是我家那隻!”洪家璧的腦袋“嗡——”地漲了老大,“這……這是怎麽迴事?這發卡是在楊蠣兒手裏,難道說……啊?!她……她果真是楊蠣兒妹妹!真是太巧了!太巧了!我不是在做夢吧?不是,我沒有做夢!這是真的!真的啊!老天爺有眼,終於讓我和楊蠣兒妹妹又重新走到一起了!太高興了!我這就迴去,馬上稟告母親,把我的蠣兒妹妹娶過來!立刻!一天也不要等!不!一時一刻也不要等!馬上!現在!立即!”

    洪家璧興奮地喊著,跌跌撞撞地向樓下跑去,正好與上樓的梅心撞了個滿懷。

    梅心說:“哎?您怎麽剛來就走?再坐一會兒,小姐馬上就迴來。”

    “不不!我不等她了,等不及了,我得馬上迴去!你告訴她,我要馬上把我的楊蠣兒妹妹娶過去!馬上!最快!最最快!告訴她!一定告訴她啊!”洪家璧象隻歡快的小鳥,一陣風似的跑出碧萼樓。

    梅心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蹙眉思索,嗯?楊蠣兒妹子?楊蠣兒是誰?小姐叫楊蠣兒?不會,小姐明明叫楊萼君嗎?莫名其妙!沒頭沒腦!

    工夫不大,楊萼君迴來了。她一上樓,梅心就說:“喂,洪姑爺來了!”

    “好哇!小蹄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楊萼君和梅心雖是主仆,但如同姐妹,嗔罵著追打梅心。

    梅心一邊躲一邊說:“小姐,別鬧,別鬧了。洪先生真的來啦。”

    楊萼君停住追打,急切地問:“家璧真來啦?他在哪兒?在哪兒呀?”

    “瞧你急的,他呀……”梅心故意來了個大喘氣:“又走了。”

    “走了?怎麽剛來就走呢?”楊萼君有些納悶,問梅心,“他說什麽沒有?”

    “說來。”梅心說。

    “哎呀!死妮子!他說什麽?你倒是快說呀?”楊萼君焦急催問。

    梅心越發來了勁,說:“哼,說的是瘋話!胡話!神神道道!一頭霧水!他準是瘋了!”

    楊萼君說:“好嘞,你是大小姐,行不?求你了,快說,家璧說什麽來?”

    “不騙您,他說的真是瘋話。”梅心一本正經,說,“他說讓告訴您,馬上把他的楊蠣兒妹子娶過去!馬上!最快!最最快!咱這哪有見楊蠣兒的呀?不是瘋了是什麽?”

    “啊!?”楊萼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是震驚還是狂喜,居然激動得目瞪口呆,嘴唇瑟瑟顫抖,抱著梅心的肩頭,瞪著大眼珠子,說,“你說什麽?他真是這樣說的?說他要娶他的楊蠣兒妹子?真的?他真是這樣說的?”

    梅心對楊萼君的異樣表現感到疑惑和莫名其妙,說:“真的,沒錯,他是這樣說的。”

    楊萼君欣喜欲狂,抱著梅心孩子似的又蹦又跳:“啊?!這是真的?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梅心告訴她:“你沒有做夢,洪先生真的是這樣說的。”

    “哈哈!太好了!我太高興了!太幸福了!”楊萼君無法表達自己的激動和興奮,抱著梅心在她臉上瘋狂地狂親暴吻起來

    “阿唷!真是一對瘋子!”梅心的臉被親疼了,說,“喂喂,這個楊蠣兒到底是誰呀?真把人搞糊塗了!”

    楊萼君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說:“以後你會明白的。”

    洪家璧得知楊萼君就是楊蠣兒以後,更堅定他要娶楊萼君的決心。他認為他與楊萼君的結合是天意,是真正的天作之合。他們本來已經天各一方,若不是天意,怎麽會這樣巧,不但又走到了一起,而且又相愛了。或許真有人們說的月老,命中注定的姻緣,即便遠在天涯海角,也會走到一起的。他決定立即向洪母講明,吃齋念佛的母親,一定會成全這樁美事的。他離開碧萼樓以後,不敢耽擱,興衝衝迴到家中。剛進府門,就被等候在那裏的小童攔住了。

    “噓——”小童攔住洪家璧示意他不要出聲,把他拽到一旁,小聲說:“老夫人到處找您,您到哪兒去了?”

    “母親找我?好啊,我正有事有要向母親說。”洪家璧沒覺察到小童表情的變化,唱著小曲就往院裏走。

    小童趕忙拽住他,說:“老夫人正發脾氣,看樣子氣得夠戧,臉色很難看,您可要小心點兒。”

    洪家璧下意識地站住,問小童:“母親為什麽事不高興?”

    小童沒有正麵迴答,而是問洪家璧:“少爺,您真的要娶楊萼君?”

    洪家璧白了他一眼,說:“廢話!這還用說!”

    小童分明知道什麽事,但又不好直接講,繞著圈子說:“小的是說,老夫人對您管得很嚴,平時連妓館酒肆都不許您去,您要娶楊萼君,恐怕她老人家不會答應吧?”

    “你這叫什麽話?”洪家璧反駁道,“楊萼君又不是妓女,是碧萼樓的小姐,再說還是……”他想說還是他的楊蠣兒妹妹,但覺得跟一個下人說這些頗為不妥,便把已到嘴邊的話縮了迴去小童問:“是什麽?”

    洪家璧說:“你有完沒完呀?告訴你說,楊萼君我是一定要娶的,娶定了!母親對我管得是很嚴,可是,你別忘了,我是她唯一的兒子,她最疼我,對於我的要求,從來沒有拒絕過。母親不是糊塗人,向她老人家講清楚,她老人家肯定會答應的,一定會的。”

    “您知道老夫人為什麽找您?”小童見洪家璧陷得如此深,隻好把實情告訴他了。

    洪家璧搖搖頭,說:“不知道,是不是父親來了信。”

    小童說:“不是,是老夫人知道了您和楊萼君的事。”

    洪家璧一驚,問:“這事我一直沒對她說,她是怎麽知道的?”

    小童低著頭,隻好實話實說:“早晨您走以後,她老人家把我叫去,問您和楊萼君的事,她的臉色好難看,好嚇人。”

    “你對她說了?”洪家璧雖然這樣問,但他心裏早已知道答案。

    小童咚地跪下,哭哀哀地說:“我……我不敢不說……”

    “說了也好,起來吧。”洪家璧沒有發火,讓小童站起來。

    小童站起來,囁囁地說:“您打算怎麽辦?老夫人正在氣頭上,您千萬別再提娶楊萼君了。”

    “不!”洪家璧心裏說,“我不能沒有她!尤其我知道她就是楊蠣兒妹子以後,我更不能沒有她了!母親是通情達理的人,她所以生氣,是因為她不知道楊萼君是多麽好的一位女孩,也不知道我們從小就相愛,偏聽別人胡說八道。她要知道楊萼君是一位才貌雙全的才女,我們從小就真心相愛,肯定會同意的,絕不會殘忍地把我們分開,她不是那樣的人。我這就去找她,跟她老人家講清楚!”

    洪家璧推開小童,向上房走去。

    小童竭力阻攔:“少爺,她老人家正在氣頭上,您現在不能去啊!”

    洪家璧哪裏肯聽,直奔上房而去。

    洪家璧來到上房外,尚未進門,遠遠看見洪母正襟危坐在太師椅上,臉色陰沉,怒氣衝衝。洪家璧見此情景,先前的勇氣一下子跑到九霄雲外,有一種老鼠見到貓的膽寒恐懼。他情不由己地停下腳步,想悄悄退迴去。

    可是,已經晚了。

    “進來!”洪母的聲音不高,但充滿陰冷和威嚴。

    洪家璧心中一凜,隻好轉迴身,硬著頭皮走進上房,向洪母請安:“孩兒給母親請安。”

    “哼!給我請安?你是要把我氣死!”洪母生氣地把臉扭向了一邊。

    洪家璧試探著說:“母親,您這是……誰惹您生這麽大的氣?”

    “誰?”洪母的臉嘟嚕著,很難看,說,“你少跟我裝糊塗!除了你,還能有誰?”

    洪家璧急忙跪下,說:“孩兒沒……沒惹您老人家生氣呀……”

    “哼!”洪母鼻孔裏哼了一聲,冷冷地問,“這些天你都在外麵幹了些什麽?”

    洪家璧知道母親說的是楊萼君的事,反而平靜下來,說:“母親息怒,孩兒正想跟母親說楊萼君的事……”

    洪母說:“這麽說,你和楊萼君鬼混的事,是真的了?”

    洪家璧極力想說服洪母,說:“母親,您別聽有些人的胡說。您有所不知,楊萼君確實是個不一般的女孩,不僅姿容出眾,才學超人,而且心誌極高,氣度不俗……”

    “所以,你就要娶她?”洪母用嘲諷的語氣,冷冷地說。然後口氣一轉,弦外有音地問,“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吧?”

    “這……”洪家璧弄不清洪母知道不知道楊萼君的真實身份,一時不知如何迴答。

    洪母臉色一凜,厲聲說:“她是不是還是你的楊蠣兒妹妹?”

    “啊?!”洪家璧心中一驚,猶如被蠍子蜇了一下,“您……您已經知道了?您是怎麽知道的?”

    是呀,這事隻有洪家璧和楊萼君知道,洪母是怎麽知道的呢?

    原來,有一次,洪家璧獨自一人在屋子裏假寐,剛一閉眼,當年楊蠣兒為他吮吸蛇毒的情景便浮現在眼前。情不由己地翻開褲腿,撫摩著蝴蝶形疤痕,長籲短歎,感慨萬千,心中焦急地問道:“誰能告訴我,我的楊蠣兒妹妹在哪呀?她還活在人世嗎?”洪家璧本來是心中說的,沒想到卻說出了口。

    不料事有湊巧,恰好被從窗外路過的洪太太聽到了。

    “他的楊蠣兒妹妹?”洪母驀地一怔,隔窗戶縫向屋裏看去。

    洪家璧腿上蝴蝶形傷疤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簾,她見洪家璧對這塊傷疤特殊流露出特別的感情,猜想到這傷疤一定有些來曆。她暗暗埋怨自己的粗心大意,自以為洪家璧身上再也沒有以前的東西了,沒想到居然還留著如此重要的東西。洪母本來不知道楊萼君就是楊蠣兒,是在詐洪家璧,沒承想洪家璧這樣沒城府,沉不住氣,一下子就露了餡兒。

    洪母並不迴答洪家璧,滿臉怒容,厲聲嗬道:“把褲腿卷起來!”

    “啊!?這……”洪家璧又是一驚,下意識地用手護住有傷疤的褲腿。

    “來人!”洪母喚來仆人,“動手!”

    “是。”仆人好象知道要做什麽,答應一聲,把洪家璧摁著趴在長凳子上。

    “啊?!你們要幹什麽?”洪家璧掙紮哀求“娘!不能!您不能啊!娘!您聽我說,聽我解釋……”

    洪母臉色冷峻,不發一語。

    仆人不理財洪家璧,嘶啦扯開洪家璧的褲腿,蝴蝶形傷疤露了出來。

    洪家璧下意識地用手去護。

    可是,他的手還沒有伸過去,但見寒光一閃,撲哧一聲,蝴蝶形傷疤已被仆人割下,鮮血濺了一地。

    “啊——!”疼得洪家璧失聲慘叫,冷汗淋漓,渾身顫抖,鮮血從手指縫汩汩流出。

    洪母奪過仆人手裏的刀子,一邊衝割下來的蝴蝶形傷疤胡砍亂剁,一麵惡狠狠地發泄:“我叫你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她砍著砍著,傷心地失聲痛哭起來:“我把你當成親兒子,給了你榮華富貴和想要的一切,為什麽就感動不了你?換不迴你的心啊?我老婆子是自作自受啊!”

    洪家璧的心軟了,忍著傷痛說:“娘!母親!您對孩兒好孩兒知道……”

    洪母用手點著洪家璧的腦門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慈母情懷,說:“你知道?你不知道!我問你,你知道我為什麽叫你把過去全忘掉?”

    “這……”洪家璧淚痕斑斑地說:“還不是為了……使我真正成為富家子弟,名副其實的洪府貴公子大少爺!”

    “可是你呢?”洪母指洪家璧腿上傷疤,“為什麽還留著它?你說!為什麽還留著它?!”

    洪家璧語塞:“這……我……”

    洪母咄咄逼人,一針見血地戳到洪家璧的軟肋:“我替你說,因為這傷疤那個野丫頭咬的,舍不得去掉,是不是?!”

    洪家璧方寸已亂:“我……是……不……”

    “你身上還有以前的什麽?!說!你身上還留著以前的什麽!?”洪母歇斯底裏,眼冒兇光,樣子十分可怕。

    洪家璧沒見過洪母如此失態,真的害怕了,趕忙說:“沒……沒了……真的……什麽也沒有了……”

    “不!還有!還——有!”洪母目光犀利,逼視著洪家璧。

    “真的沒了,真的什麽也沒有了。”洪家璧癱倒在地。

    洪母不依不饒:“不!還有!還——有!”

    “還有?沒有了啊?還有什麽?”洪家璧確實想不起還有什麽。

    洪母說:“還有什麽?還有你的心!你的心!”

    洪家璧忙說:“不不!我的心已經不是過去的了,真的,它已經不是過去的了。他已經沒有了韋家的血統,那個二海已經死了,真的……死了!”

    洪母盯著他問:“真的?你說的是真心話?”

    洪家璧說:“是真心話……是真心話呀!”

    “好!”洪母神情嚴厲,“那我問你,你叫什麽?你是誰?”

    洪家璧流利地迴答:“我叫洪家璧,是國民政府稅務總監洪騏驤的兒子!”

    “韋二海呢?韋二海是誰?”洪母又問。

    “不知道,從來沒聽說過。”洪家璧迴答得很幹脆。

    洪母再問:“楊蠣兒是誰?”

    洪家璧迴答:“不認識。”

    洪母用錐子在刺洪家璧的心,說:“她不是你妹子嗎?她是你的救命恩人,為你吸出了蛇毒。她長得美麗,聰穎,賢淑,咬出的傷疤也與眾不同,是有隻美麗蝴蝶。尤其她成為楊萼君以後,更是風流可人,學識淵博,對你體貼溫柔,情意綿綿……你怎麽會不認識她呢?”洪母聲音很大,格外加重了語氣。

    洪家璧象一個訓練有素的軍人,更象一個說話機器,機械地說:“不!我壓根兒就不認識什麽楊蠣兒楊萼君,也沒誰給我吸過蛇毒,更沒有咬出蝴蝶形傷疤。沒有!沒有!統統沒有!”

    洪家璧說到最後,已是歇斯底裏瘋狂狀態。

    洪母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疼愛地把洪家璧攬進懷裏。

    洪母對洪家璧軟硬兼施,打一巴掌揉三下。狠心地剜下洪家璧腿上的傷疤以後,不僅請來當地僅有的一位洋大夫來給洪家璧診治,而且還親自為他敷藥,包紮。

    洪母一邊輕輕敷藥。一邊慈愛地問:“疼嗎?”

    洪家璧疼得咬牙,依然違心地說:“不……不疼。”

    “你恨娘吧?”

    “不恨,您是為我好,怎麽會恨您。”

    洪母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你心裏恨我,恨得牙根疼。不過,恨也沒有法子,既然你成了洪家人,洪家就得對你負責,就得按洪家的規矩進行調教。隻有這樣,你才能有真正出頭顯貴的那一天。”

    洪家璧發自內心地說:“娘的好意,孩兒知道。”

    洪母說:“娘相信你的眼力,那個楊萼君肯定不錯。可是,她再好,你也不能娶她。不是母親心狠,她的身世你清楚嗎?”

    “我……”洪家璧想說出楊蠣兒的事,話到嘴邊又止住了,改口說,“她說她不是春月閣的那個楊萼君,而是她的孿生妹妹,因為楊萼君死了,為了懷念她姐姐,就叫了楊萼君的名字。”

    洪母說:“一派胡言,完全是謊話!什麽孿生姊妹?她就是楊萼君!”她轉而問洪家璧:“你和她交往了這麽長時間,你了解她的身世嗎?她生活得如此優越,是誰給錢養著她?”

    “這……”洪家璧被問住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搖著頭說:“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洪母說,“她是丐幫幫主黃遨遙的幹女兒。黃遨遙為了不影響她的前途,對世人隱瞞了這一切,讓她單獨住在碧萼樓,造成同他沒有任何聯係的假象。”

    洪家璧問:“黃遨遙為什麽要這樣做?”

    洪母說:“往輕裏說,乞丐畢竟是下三爛,即便成為巨富,也是被人看不起的。要想讓楊萼君能有個好未來,必須為楊萼君製造個好出身。往重裏說,事情可就大了。”

    洪家璧聽母親話中有話,問:“什麽事?”

    洪母說:“幾年前,北平城發生過一起震驚朝野的大案,一個清朝餘孽,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謀刺民國大總統袁世凱…………”

    洪家璧說:“喔,這事我聽說過,好象是在押赴刑場去槍斃的路上,被人劫去了。”

    “對,就是這件事。”洪母說,“那個刺客你知道是誰?就是這個黃遨遙!救走他的是原來的丐幫老幫主。”

    “啊!?原來是這樣。”洪家璧頗為驚詫,說,“我見過黃遨遙,雖說是丐幫幫主,看外表還是很文靜的,沒想到……”

    “心裏有鬼,更要裝正經。”洪母說,“他當時並不叫黃遨遙,而是叫黃毓琪。被丐幫搭救以後,便留在了丐幫。老幫主死時把幫主位子傳給了他。他怕被政府認出,不但改了名字,還請高人做了易容術。”

    “啊!?”洪家璧覺得事情嚴重,“真有這樣的事?您是怎麽知道的?”

    洪母說:“你爹在信上說的,你爹說,黃遨遙的身份已經引起的總統府偵探的懷疑,正在秘密調查。”

    洪家璧感到後怕,說:“要這些都屬實,楊萼君就是……反叛之女?”

    洪母說:“世上好女子有的是,有了地位權勢,什麽樣的好女人找不到?她們會送上門來任你挑任你選。為了一個下三爛的乞丐而毀掉一世的前程,值得嗎?這點道理連三歲小孩都明白,你怎麽就解不透呢?娘都是為你好,希望你趕快同她一刀兩斷,越快越好。你要不聽娘的話,娘管不了你,我就隻好寫信叫你爹來管你。你爹的脾氣你知道,到時候受到皮肉之苦,可別怪為娘不念母子情分。娘養大你容易嗎?到底怎麽辦?你自己掂量吧。”

    洪母說完,傷心地哭了,站起身,由丫鬟攙扶著向外走去。

    洪家璧這時才真正認識到自己的莽撞和沒有遠見,深感後悔,急忙站起來去追母親,因動了傷口,疼得跌倒在地:“娘!母親!別走!您老人家別走!”忍著疼痛跪爬著去追洪母。

    洪母見洪家璧摔倒在地下,急忙迴來抱住他:“孩子,沒摔著吧?疼嗎?”

    洪家璧內疚地抓著洪母的胳膊,痛心疾首地說:“不疼,娘,我糊塗,我對不起您老人家啊!”

    “好孩子,明白了就好。”洪母把洪家璧緊緊摟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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