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孩子,隻有風正來年紀最大。


    再大,他也不過是個孩子。


    迪迪是個外貌看上去文靜秀氣的小姑娘,卻沒想到那麽兇,還敢打風叔。


    得得是個麵皮白淨的小男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嚼了嚼嘴裏的葉子,衝著一臉緊張,盯著他讓他吐出來的迪迪搖頭:“可以吃的,很好吃。”


    說著,還從風叔的手中扯了兩片葉子,遞到迪迪的嘴邊。


    迪迪一口含住葉子,也不生氣,眉眼間都帶上了甜甜的笑意。


    聽見得得說能吃,風叔立刻一幅趾高氣昂的樣子,還不忘記瞪了他們倆一眼:“迪迪,下次你再打我,我出去的時候,就將你家得得扔外麵不帶迴來。”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斜倪著人,讓人分不清楚他的話說得是真是假。


    桑榆卻在心裏小聲地嘀咕,這個風叔一看就不靠譜,身上帶有一種長期混跡市井的油氣。


    聽說能吃,迪迪也不客氣,一把將風正來手中抓著的扛板歸給奪走了,拉著得得就跑。兩個人跑到屋簷下蹲了下來,你一片我一片地吃葉子去了。


    桑榆心中:……


    這個風叔真窩囊!


    風正來低頭看著自己被葉子劃出白痕的手掌心,一伸手給桑榆拎著的一捆葉子拿了過去:“行了,保護費我收了。就算我們小星星收了你了,你晚上和小甜心睡一間屋吧。”


    說完還很不耐煩地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叔才沒有力氣再給你們去弄一間公主房了!”


    什麽是小星星?


    什麽公主房?


    桑榆沒聽懂,卻也知道新人最好別多嘴的道理,沒有去追問。


    田心爾先喜笑顏開地一把摟住她的肩膀開口了:“那以後你就是我妹妹,有事我罩著你?”


    你?


    桑榆看看田心爾瘦弱的小身板,又看看站在田心爾身後的小烏龜,她可不可以換個人罩,怎麽看怎麽覺得田心爾沒有蕭悟歸靠譜!


    蕭悟歸看見孟桑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嘴角一抽扭身走了。


    好吧!


    桑榆知道,她這是被嫌棄了。


    要不換別人也行,比如剛才敢打風叔的迪迪,好像是叫迪迪吧?這麽奇怪的名字!


    正蹲在屋簷下和得得吃著扛板歸葉子的迪迪,心有所動地看了孟桑榆一眼,然後扭了一下屁-股,換了個方向,麵對著得得,後背對著桑榆。


    桑榆不由小臉一紅,她這是又被嫌棄了?


    田心爾是真的高興,他們這裏就兩個女孩子,迪迪仔和田心爾,兩個人住樓上,一人一個房間。現在桑榆來了,她終於有了一個小妹妹,晚上可以說悄悄話的那種。


    “孟桑榆,我帶你去樓上看看吧。我們的房間,很漂亮哦。”


    田心爾說著,還衝桑榆眨了一下大眼睛。


    桑榆看著這破舊的小樓,不能想象她說的很漂亮的房間會是什麽樣子。這麽破的小樓,建了起碼有幾十年了吧。她幾乎不用想都能想象到,田心爾的房間肯定簡陋的很,能有一張結實的床就不錯了!


    一棟小樓,男孩子都住樓下,女孩子都住樓上。


    田心爾歡歡喜喜帶著孟桑榆上樓,先去看她們的房間。


    那可是她們的秘密武器,她相信,桑榆看見她的房間一定會喜歡的。


    對於田心爾來說,所有美好漂亮的事物都值得喜歡和珍惜。這也是她看見桑榆第一眼就很喜歡的原因,這個小丫頭太好看了。


    “桑榆,你站好了啊,我要開了哦。”


    “好的,我等著呢。”


    桑榆有些好笑地看著田心爾刷寶,能有多好看的房間啊。


    等到田心爾推開房門,她才知道她錯怪她們了。


    真不是簡陋!


    孟桑榆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她還沒見過這麽幹淨整齊的屋子。


    屋子中央有個大床,床上吊著粉紅色的幔帳,就像公主房一樣,幔帳上墜滿了亮閃閃的小星星。進門左手邊是一排衣櫥,衣櫥門上貼的牆布,是淺黃色的,上麵有圓圓的小白點,看起來也很好看。


    四周牆壁貼了粉紅色的防水牆布,上麵是小朵小朵黃色的蒲公英。如果仔細看,會發現牆布都沒貼平,手法有些粗糙,很多重疊的地方都沒整理平。


    屋子的一角放了個搖籃一樣的吊床,床上堆滿了各種毛絨玩具。


    桑榆還在四處觀察,田心爾推開一邊的小門,衝著她一笑:“你要不要洗澡?先洗個澡,我們下去吃飯。”


    桑榆猶豫地往前走了幾步,去看衛生間。


    這以前大約是做了幹濕分離的衛生間,簡陋的瓷磚貼牆,掉了幾塊,可以看見很醜陋的牆體。外麵是洗漱台,台子已經破敗,上麵隻孤單單地放了一個漱口杯,一把牙刷,一管牙膏。


    隔了一塊木板,是一個老舊卻刷的很幹淨的馬桶。


    再隔一塊有黴點的木板,就是洗澡的地方。


    田心爾有些臉紅,她輕聲嘟囔道:“風叔說,下次弄到東西就給我修衛生間。”


    桑榆看了看和房間不匹配的衛生間,猶豫地問道:“你的房間為什麽會裝修的這麽好?”


    “好看吧?”


    田心爾的臉上立刻煥發了光彩:“這是風叔他們弄的,他們說女孩子就要像小公主一樣寵著。”


    桑榆想起了她的爺爺奶奶,在八區小鎮,爺爺奶奶也不富裕,可他們也是如小公主一樣寵她,盡量給她最好的。


    “對了,你沒換洗的衣服。我去問迪迪給你要幾套,她負責倉庫,她那裏肯定有你穿的碼。”


    門打開又關起,田心爾跑著出了房門,將孟桑榆一個人留在這美得有些失真的房間裏。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終於感覺出了不對勁。


    他們這群人穿得太好了,隻有和她剛迴來的田心爾和小烏龜,大概是去翻了破舊的廠房,身上的衣服有些灰塵,衣服也是舊的。


    除了他們倆,就隻有那個風正來穿得不講究。其餘人身上的衣服很新還很好看,基本上沒穿過幾次的樣子。


    她們哪裏來的這些新衣服?哪裏積分布置的這麽漂亮的房間?


    孟桑榆有些懷疑,這可能是一個犯罪團夥,專賣拐賣像她這麽傻的小孩換錢吧?


    不然他們哪裏來的積分布置房間,買新衣服?


    也不對,賣小孩是沒有積分的!


    桑榆小心地蹲了下來,摸了摸暗藏在小腿上的弩-弓。她沒有適合的弓箭了,弩-弓就沒有用了。


    得找一把趁手的武器,不然到時候如果這些人要將她賣了怎麽辦?


    門被田心爾倒退著撞開,她手裏抱著一堆衣服,各種顏色都有,有的還沒拆掉吊牌:“桑榆,你要穿裙子還是褲子?”


    孟桑榆就這麽愣愣地看著田心爾將一堆衣服扔在床上,提了一條藍底白色圓點的裙子問她:“這個怎麽樣,我覺得你穿肯定很好看。”


    “不,我要穿褲子,不要穿裙子。”


    田心爾一拍腦袋:“對,平時風叔就不讓我們穿裙子,說出去做事不方便。看我,太高興了都忘記了。”


    她很快速地從衣服堆裏抽出一套藕粉色運動裝,七分褲,加帶帽短袖,胸口一直很可愛的小黃鴨。


    “你看這個怎麽樣?”


    說著,她在桑榆的身上比劃起來:“這個碼我覺得大小應該正合適,你去試試。”


    桑榆點了點頭,伸手去接。


    門一下子又被推開,迪迪沉著臉走了進來。


    她也屬於麵冷心熱的那種,表麵上看,她是個不好相處的人。實際上卻是個非常善良,也有愛心的小姐姐。


    隻是現在,桑榆還不知道,她還是有些杵冷麵的蕭悟歸和迪迪的。


    迪迪將懷裏抱著的東西放在桌子上,瞅了桑榆一眼:“這裏還有幾套內衣,新的毛巾牙刷,你還缺什麽問我要,我去倉庫給你翻。”


    她還給桑榆帶的是梳子、皮筋、發卡。一個粉色的零食包,帶子很長,可以斜跨的。一個粉紅色雙肩學生包,包上還掛了一個玩具小熊。


    桑榆看得有些目瞪口呆,這些東西要多少積分才能換到,她們就這麽隨隨便便拿出來,好像根本不需要花積分,滿大街可以撿得一樣。


    “你來得太巧了,我們這裏都是大孩子,你這麽小的還沒有,這些衣服就這麽剩下來,都是沒賣掉剩下的。”


    田心爾口氣裏不無遺憾,迪迪卻不當一迴事地一邊將床上的衣服用衣架撐好遞給田心爾,一邊嘀咕道:“沒事的,以後有了桑榆就剩不下來了。”


    桑榆看看床上桌子上堆的衣服和包包,再看了看嘰嘰喳喳的倆個小姑娘。


    腦海中都是疑問,他們看樣子吃的一般,住得一般。房子卻裝修的很好,衣服也是挑新的穿。


    太詭異了!


    “你怎麽還不去洗澡,你身上都那麽髒了,不難受嗎?”


    那個叫迪迪的小姑娘不怎麽愛笑,說話也很直。桑榆小心地瞅了田心爾的表情,見她們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妥,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這應該是個心直口快,有些高冷的小姑娘。


    看著桑榆抱著衣服和洗漱用品往衛生間走,田心爾追過來問道:“你自己會洗澡嗎?要我幫忙嗎?”


    桑榆立刻扯開笑臉:“田姐姐,我會的,不用幫忙。”


    衛生間的門關起來,桑榆擰開熱水龍頭,一屁-股坐在馬桶上托腮開始發呆。


    她這是進了什麽地方,這些孩子很奇怪。


    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可是,這房間的布置,還有那麽多衣服,總讓她感覺到不放心。


    洗漱台有一塊壞了半邊的鏡子,桑榆墊起腳尖看看鏡子裏的自己。頭發亂蓬蓬,被汗水和灰塵凝結了一塊一塊的。


    臉上很髒,笑和不笑的時候看起來都不好看。


    衣服也破了,看上去,就像一個撿破爛乞討的小乞丐。


    這樣的自己,應該沒什麽可讓這些人惦記的吧?


    起碼,外麵屋裏的倆個小姑娘都很漂亮,穿得也比自己得體,還那麽幹淨。


    要賣也應該先賣她們,而不是又髒又醜的自己。


    覺得自己又髒又醜的孟桑榆洗了頭發,洗了澡出來。就見正在整理衣服,一件件掛進櫥子裏的倆個人齊刷刷地迴頭。


    然後田心爾先發出讚歎聲:“桑榆,你這麽好看呢?我還以為我撿迴來一個醜小鴨,沒想到洗了澡就變成白天鵝了!”


    迪迪沒有說話,不過神情好像緩和了許多,沒那麽冷硬!


    半天,才說了句:“還是洗幹淨看得舒服。”


    洗完澡,弄幹淨的桑榆有些後悔了!


    她是不是有些不該將自己洗這麽幹淨,怎麽有一種待宰的羔羊的感覺?


    不管了,就算要被宰,也是幹幹淨淨的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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