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剛好是正午,太陽異常的火辣。


    遠處不知道什麽地方傳來一聲蟬鳴,還沒有等叫出第二聲,就聽見一聲悠長而又嘶啞的尖叫。


    不用說,這剛叫了一嗓子的蟬已經被什麽東西吃了。


    桑榆想伸出頭來看看,沒想到孟慶虎一手將她眼睛遮住,低聲道:“桑榆,小小相,閉眼。”


    “哦。”


    桑榆乖乖地閉眼,伸出一雙小手緊緊捂住,真的不去看。


    小小相還在好奇地張望,他小手捂著臉,卻從指縫裏看向外麵。


    此刻,孟慶虎已經動了起來。


    薑淳於隻覺得一陣風動,孟慶虎的身子突然一躍而起。


    黑子一驚,沒想到孟慶虎會先動手,他舉拳就擊打過來。


    孟慶虎往旁邊一跳,身子一頓,抽空一腳橫掃過去。小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沒等後麵幾人反應過來,孟慶虎的腳下似乎帶著風一般,整個人都撲了過去。


    他手裏拿著一把扳手,此刻已經高高舉起狠狠砸了下去,直接衝著黑子的脊椎就去了。


    等到薑淳於後知後覺去捂小小相的眼睛,孟慶虎的扳手已經重重砸到了小個子男人的脊背上。


    眾人隻聽見耳邊一聲“哢嚓”聲,就好像樹枝折斷了枝幹,就好像小孩子淘氣敲斷了手中的玩具。就好像,一個人最堅挺的脊椎被敲斷了發出的悶哼生。


    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哢嚓聲伴隨著小個子男人的一聲慘叫,整個人就撲倒在地,雙手痛苦地在地上抓撓了幾次也沒能再站起來。


    小小相一聲尖叫,小手緊緊將眼睛捂住。


    薑淳於呆住了,微微張嘴,半天也合不攏。


    樹上的兩個男人也驚呆了,傻子一樣倒掉著。


    如果不是對方打傷的是自己的兄弟,花襯衫很想吹聲口哨,讚歎一句。


    小兄弟,牛筆啊!


    這一招,幹淨利索,幹得漂亮。


    “黑子……”


    女人驚叫一聲上前一步,下意識地就想去攙扶已經癱軟在地的男子。


    孟桑榆先她一步,手腕一抬:“不許動,再動打死你。”


    小小的女童,麵如滿月,唇紅齒白,抬起的手腕上卻是一架精巧的弓、弩。


    鐵製的箭頭,太陽的映照下竟然有光華流轉。看得人不禁心生寒意,不是怕這隻箭頭,還是怕那隻有幾歲,剛及人大腿高的孩子。


    什麽樣的人家,才能養出這麽膽大且有蠻力的兩個孩子?


    樹上的阿濤盯著麵前的四個人看了又看,他終日打雁,今日算是被鷹啄瞎了眼。這一個婦人,三個孩子能在外單獨行走,且還衣衫幹淨,並不邋遢,就不可能是普通人。


    自己還是大意了!


    地上,被稱著黑子的男子哀嚎聲聲,他的脊椎骨已經斷裂,後背皮開肉綻,疼的涕淚齊流,卻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孟慶虎側退一步,伸手將繩子一拉,兩個男人從樹上掉了下來。沒等他們爬起來,虎子手中滴血的扳手往三人臉上一指:“還不滾?”


    三個人不知道是真的慫,還是被孟慶虎的架勢嚇到了,竟然真的連滾帶爬往來的方向跑去。


    “站住。”


    孟慶虎一聲大喝,三人又遲疑地站住,扭頭向後看了過來。


    “將他帶走,別留在這裏髒了我的地。”


    兩個男子相互對視一眼,又硬著頭皮走了迴來。


    走到黑子身邊,其中一人蹲下身子試探地推了他一把,見他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


    “濤哥,黑哥他,他不行了。”


    年輕的男子伸手去抱地上的黑子,黑子痛得大叫一聲,一口咬住年輕男子的手腕。花襯衫忙伸手去扳,沒想到黑子痛急,竟然是死死咬住,無論年輕男子怎麽掙紮捶打都不鬆開。


    阿濤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孟慶虎,心裏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哪裏奇怪。他在四人的目光中上前一步,看著地上糾纏在一起的兩個兄弟,心一橫,一腳踩在孟慶虎掄扳手砸中的地方。


    腳下的男子尖銳的哀嚎一聲,嘴巴一張開,年輕男子迅速將手掙脫,忙閃到一邊。就看趴在地上的黑子,抽搐幾下躺在地上再無聲息。


    也不知道是疼得暈了過去,還是直接掛了。


    薑淳於突然上前幾步,站在孟慶虎和孟桑榆的前麵,目光冰冷:“你們還不走?”


    兩人盯著麵前的四個人,一步一步往迴退,退到那名女子身邊一起轉身就跑。


    眼看三個人跑遠,孟慶虎踉蹌一步,差點摔倒。


    他太累了,那一擊,已經拚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薑淳於剛要伸手去扶,一直盯著三個人的孟慶虎又站直了身子,看向公路的方向。


    三個人走了幾十米,突然停下腳步,往迴看。


    他們眼裏,是歪脖樹下,大大小小的四個身影,整整齊齊地站著。


    而孟慶虎他們看這三個人,卻覺得遍體生寒。


    如果他們再迴來,孟慶虎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是沒有力氣再對付他們了。


    三個人中的那名女子突然拚命跑了迴來,兩個男子看她跑了迴來,跟著就往這邊追了過來。眼看女子跑到孟慶虎幾人麵前,兩個男在十幾米開外停了下來,有些躊躇。


    誰也不知道孟慶虎是不是異能者,這個世界出了很多奇怪的異能者。有的力大無窮,有的頭腦非凡,有的千裏眼,有的順風耳……


    各種各樣的異能者,這個孟慶虎一扳手砸死小個子男子的架勢,讓他們想到了異能者中最讓人害怕的身手了得功夫高強的那一種。


    女子跑到不遠處,“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大姐,小兄弟,你們收留下我吧。我不是和他們一夥的,我是半路被他們劫持來的。”


    女子一副柔弱無助的樣子,哭得鼻涕眼淚橫流。


    孟慶虎一時竟然手足無措起來,他向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一直退到桑榆的麵前才站住腳跟,隻冷冷看著。


    見幾人不為所動,女子更急了,挪動膝蓋想往幾人麵前近近。


    桑榆手一抬大喊:“別動,不想死就別動。”


    女子頓時半步也不敢動,隻遲疑地看向薑淳於:“大姐,求求你了,我不能跟他們走,我會被他們折磨死的。”


    不遠處的兩個男子見四人不為所動,其中叫阿濤的忙大聲喊道:“邱月,你趕快過來。你可是老子的媳婦,你別想跟著別人跑了。”


    邱月根本不理會那兩人,隻一味地苦苦哀求。


    在一邊,剛剛啃完蛇骨頭的小白“喵喵”地叫了兩聲,拖著長長的蛇皮就跑了過來。它邀功地將蛇皮放在桑榆的腳邊,拿身子輕輕去蹭桑榆的褲子。


    跪在地上的邱月忍不住眼珠直轉,她是不甘心的,所以她才迴來想試探試探。


    如果換成他們,絕對不會留一個活口。


    可他們四個,出手就殺了黑子,卻放過他們三個。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打不過,一種就是不屑打。


    不管哪一種,她都有感覺,這些人不會隨意要她的性命。


    孟慶虎此刻隻覺得血管裏的鮮血都開始沸騰了,他好像整個人就成了一個火球,隻要一點火光,就能熊熊燃燒一樣。


    他隻啞著喉嚨冷笑道:“我給你十秒,立刻滾出這裏,不然我就動手了。”


    薑淳於抿唇將小小相推向身後,她幾步走到孟慶虎麵前:“你走吧,別跟著我們,我們是不會收留你的。”


    “大姐,大姐,我不能跟他們走啊,你們也聽見了,他剛才還要將我送人。”


    邱月邊哭邊磕頭,遠處,那兩名男子遠遠站在那裏,似乎在等這名女子過去,又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再迴來試探試探。


    薑淳於一指地上死去的男子:“你最好立刻就走,我家虎子還是個孩子,他可沒有不打女人的規矩。你現在不走,是要跟他一樣嗎?”


    薑淳於不是傻子,這女人在四個人中衣著幹淨,看上去根本不像受苦的樣子。不管她是好是壞,她都不會將她留在他們隊伍裏。


    邱月還想求,桑榆手中一動,一根弩箭飛出,直接定在她的腳尖半寸。驚得她驚叫連連,急急爬起倒退了幾步。


    孟桑榆的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她,手腕抬著,弓-弩直接指著她。擺明她敢動一步,這次她就會將箭頭直接射進她的身體。


    眼看大勢已去,這些人無論如何不會收留她。


    邱月轉身,眼中帶著憤恨,一邊倒退著往迴走一邊咒罵:“你們這群人,見死不救,一定會遭報應的。”


    三個人逐漸遠去,孟慶虎在踉蹌一下,跌坐在地。


    站在他身邊的桑榆差點也被哥哥帶倒在地,她慌忙撲到哥哥身上喊起來:“哥哥,哥哥,你怎麽了?”


    孟慶虎的臉上是被高熱燒出來的不正常的紅,沾染著小個子男子濺出來的血跡。


    他伸手摸了摸桑榆的腦袋:“哥哥沒事,有些脫力。”


    孟慶虎隻感覺自己說話時候,唿出去的氣流都是熱,燒得他抓心撓肺想跳進冰河裏泡一泡才好。


    “我們不能在這裏了,這個人怎麽辦?”


    薑淳於看向孟慶虎,從他殺了小個子男子起,她就不再將他當個孩子,而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


    “走吧。不管他。”


    孟慶虎搖晃著拄著手中的扳手站起身,桑榆連忙跑過去扶著他的另一邊。


    “哥哥,你沒事吧。”


    “沒事。”孟慶虎笑著看了桑榆一眼,玩笑道:“說不定哥哥能成為異能者呢。”


    大家都知道,人如果被變異動物和人抓傷,大部分都會變異,隻有極少部分會淨化成異能者。


    “哥哥的異能是什麽?”


    小小相費力地拖起他的小鐵桶問道,這也是孟桑榆想問的。


    孟慶虎自嘲地笑道:“大概是火的力量吧,我覺得我鼻子裏都快能噴-火了。”


    “真的嗎?”


    小小相丟下鐵桶將手指向孟慶虎:“我可以將你滅掉。”


    他的手指中突然冒出一股小小的水流,噴向孟慶虎,還沒有到他的麵前水流就斷掉了。


    小小相有些懊惱道:“我身上的水太少了,等找到水源,我多喝些水,身上的水就會多了。”


    薑淳於直接呆住了,她的兒子什麽時候會變魔術的,她怎麽不知道?


    她連忙將小小相的手抓了過去,左看右看,將他身上摸了個遍,也沒發現他身上偷藏了水槍或者水壺。


    薑淳於都要瘋了,她嚴厲地看向兒子:“小小相,你哪裏來的水?”


    小小相有些害怕地看向媽媽:“就是突然就有的。”


    桑榆卻歡天喜地抱住小小相的胳膊:“薑阿姨,小小相可能是成了異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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