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胖子低聲問趙子洵。


    趙子洵咬了咬牙根,再三考慮,覺得不可意氣用事,這個時候灰溜溜地走人雖然很不霸氣,但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胖子生怕趙子洵還要再戰,急忙出口說道,“要不我們先去治傷,沒必要逞一時之快。”


    “先去五蘊觀吧,md,被這lyb陰了一把,這仇不能忘,下次來直接往死裏打,ctmd,草。”


    胖子點頭,說道,“對。!”


    “走。”


    胖子二話不說,立馬帶著受傷的趙子洵下山。


    身後的六劍門長老有人不願放趙子洵與胖子二人離去,想要出手阻攔,但六劍門掌門伸手攔住了,不讓這些長老出手。


    有人不甘心地說道,“掌門,如此好的機會,怎能放虎歸山?”


    立馬有人附和,說道,“是呀,掌門,那小子狂妄至極,不能留。”


    六劍門掌門搖了搖頭,說道,“他必死無疑的。”


    “可,方才,你說……”


    “五蘊觀景亦子雖可解此禁製。”六劍門掌門雙眼微微一眯,殺意顯露,說道,“但需傾其一身道行,非親非故,豈有人願廢己一身道行去救別人?”


    六劍門眾長老聞言,恍然大悟。


    有人讚頌道,“掌門高妙,五蘊觀亦是三清門徒,屆時他三清門人不肯施救,便怪不了我們。”


    ※※※


    趙子洵與胖子二人不知六劍門這夥人的歹毒心腸,單純地以為五蘊觀能解除禁製。


    下了山,趙子洵與胖子火速趕往五蘊觀,五蘊觀距離六劍門並不遠,路途中僅僅花了一日時間。


    上了五蘊山,五蘊觀就在山頂,屬於上清一脈。


    到了五蘊觀,剛剛進了門,幾位五蘊觀弟子圍了上來。


    趙子洵捂著傷口,艱難地稽首行禮,說道,“玉清弟子趙子洵前來求見景亦真人,想求景亦真人出手相救。”


    五蘊觀弟子一聽趙子洵也是三清門徒,又見趙子洵腹部刺眼的匕首,立馬扶趙子洵坐下,而後派人到觀內稟報。


    沒過多久,有一五蘊觀弟子小跑出來,喊道,“師叔有請,請二位到霧仙閣。”


    “多謝。”趙子洵說道。


    “無需客氣。”對方應道。


    趙子洵有傷在身,走路較為艱難,得虧胖子在,一路攙扶著趙子洵。


    還未進霧仙閣,一個中年男子從屋內走出,男子長得甚是白淨,五官標致,頗為帥氣。


    五蘊觀帶路的弟子介紹道,“這就是景亦師叔。”


    趙子洵連忙稽首行禮,說道,“見過真人。”


    景亦子扶住趙子洵,應道,“無須多禮,進來,我瞧一瞧你的傷。”


    胖子說道,“多謝真人了。”


    景亦子將趙子洵與胖子帶至屋內,仔細查看趙子洵身上的傷。


    半晌後,景亦子搖了搖頭,歎氣說道,“這是天照咒,貧道才疏學淺,恐怕難以解咒。”


    胖子聞言,心急地說道,“但是六劍門那個老狗說找你,說你可以解。”


    趙子洵看了胖子一眼,示意胖子莫要如此無禮。


    景亦子歎了歎氣,不知如何作答,隻能沉默以對。


    趙子洵看出景亦子眉間的鬱色,於是問道,“真人,可是什麽難言之隱?”


    景亦子搖頭,應道,“實在是抱歉,貧道無能。”


    趙子洵雖是有些失望,但也不敢怪罪人家,說道,“沒事兒,那我再去想想辦法。”


    “讓你白跑一趟了。”


    趙子洵搖了搖頭,應道,“沒事兒,真人莫要愧疚。”


    “我送你下山吧。”景亦子伸手扶住趙子洵。


    趙子洵艱難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放在口袋的一個小東西順著口袋溜了出來,掉到了地上。


    趙子洵身上有傷,不方便彎腰撿起,於是衝胖子說道,“胖子,你愣著幹嘛?幫我撿一下呀。”


    胖子動了動,剛要彎腰,但景亦子已經搶先一步,撿起了這個小東西。


    “這個東西……你從何而來?”景亦子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趙子洵如實說道,“這是我在九離山的時候,族長青嵐委托我找一個叫司餘的人,說要把這個枯草環交給那個人。”


    景亦子臉色霎時蒼白,半晌才應道,“她……還好嗎?”


    “她?”趙子洵不明白景亦子口中的她指何人。


    景亦子說道,“青嵐,她還好嗎?”


    “應該還不錯吧,具體不清楚。”趙子洵疑惑地問道,“真人,你認識她?”


    景亦子抬頭,看到了蒼藍的天空,仿佛迴到了那時的九離山。


    塵封的記憶如同泉水,緩緩地湧了出來。


    ※※※


    江南的小雨,總是淒涼得零泣,宛如黛玉梨花帶雨的淚妝。


    萬裏大山,山脈連綿,藤木纏繞,飄著迷迷茫茫的雨滴。


    雨蒙蒙而下,太細了,倒是更像霧了,或者也似雲,散漫地纏繞在樹環,朦朧籠罩著整片林海,把遠處的景象都掩住,連天空都看不到了。司餘看見了眼前雨,微弱的光亮把路過眼前的雨滴映亮,這便更容易看清楚簌簌落下的雨,就像一根根銀針,或者水晶針更真切點吧,刷刷地落下來,司餘仿佛聽見這雨針從九天之上直衝而下,與大地碰撞的聲音,然而是沒有聲音的,雨點直接泯滅在泥土中,散開了,除了把肥沃的泥土潤濕,什麽都不留下。司餘在泛雨的林海中迷失了方向,也許隻有獵人才能在這林海中找到迴家的方向吧,司餘是這樣想的。


    她是從雨中來的,就仿佛從仙境中來的她從雨中來,宛如不染凡塵的仙女,雨滴順著她烏黑如瀑的秀發滑落下。


    她背著一捆柴,單薄如羽的身體顯得很吃力,額頭上遍布著小水珠,她的額頭遍布著水珠,不知是含蓄著她淡淡體香的汗水,還是這傍晚清涼的雨滴。背後的柴木太沉重了,她每走一段路,便需要停下來,扶著樹幹,深深地喘幾口氣,或者用衣袖拂去額頭上聚滿了水珠。這個時候,司餘才注意到她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粗糙的布衣,土黃色的。司餘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將這麽一件簡陋的衣裳穿出這般迷人的韻味。一件天然雕飾的玉石,沒有滲雜一絲人工改造,那種純純的感覺,便是最原始的美好,一種勾起人最單純的心弦,司餘的心幾乎為她而顫動。


    她背著柴木,踏在鋪滿落葉的森林小路上,滿地都是紅彤彤的,是落葉把泥土綴紅的,落葉是紅色的,好像是楓葉,深秋的楓葉。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她踩在楓葉上,有莎莎的聲音,很細微,但在靜謐的山林間,卻可以聽得很清晰,司餘遠遠地跟在她的後麵,他不敢冒昧地上去打擾她,他想靜靜地端詳著她,他淪陷在她的美中了。


    少女走走停停,走了好一會兒,一條小溪出現了。溪水遇到陡峭的地勢,會走得急,這時便是白色的,白嫩得像牛乳,但流到平坦的地方,方才還白茫茫的,一轉眼變得清澈透明了,可以瞧見水底的鴿子石,被溪水衝刷得圓膩膩的。


    少女將背上的木柴放了下來,她蹲在小溪旁,認認真真地洗著自己的手,還有胳膊,像個小孩子,那副認真嚴肅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司餘覺得,她是個愛幹淨的女孩兒吧,也是個認真的女孩吧。


    一隻白絨絨的兔子傻乎乎地跑到少女的身邊,似乎是被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味吸引過來的。少女看見白兔,伸手了雙臂,這時的玉臂真的純潔無暇。白兔識趣地躍到了她的懷裏。


    “小兔呀,這雨已經下了好幾天了,阿娘說,這雨是天上的織女見不到心愛的牛郎,傷心流下的淚。”


    少女懵懵懂懂,仰頭望著天空,想著天上的織女是啥模樣,她想得出神,自然不知道她的後方,有個司餘正在端詳著她的一蹙眉,一舉足。


    “小兔呀,你說織女見不到牛郎,為什麽會連續哭這麽多天,這就是愛情嗎?以後我若是見不到我的郎君,也會這樣嗎?”


    少女一本正經,好像是在思索一些高深的哲學,身後的司餘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對少女的天真無邪感到無奈,還是他並不認同少女的想法。


    “走吧,我要迴家了,你也快迴家吧。”少女把懷裏的白兔放到草地上,依舊自言自語地說道。


    少女很吃力地去背放在地上的那捆柴,木柴把她壓得搖搖晃晃,像個喝醉酒了的人兒。


    突然,少女的腳下踩滑了,她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她的手中在空中胡亂地揮舞,想抓住個什麽來穩住身形。等少女終於站穩了,她才發現,她抓著的是司餘的胳膊,司餘卻沒有去扶她,因為司餘覺得這麽清純的女孩子,她不會喜歡他這麽做。


    “姑娘,你沒事吧。”司餘看到少女的臉蛋因驚訝而變得通紅,水靈靈的蜜桃,就是這般模樣吧。


    “沒事了,謝謝你啊。”少女把手收迴去,在自己的胸口上輕輕地拍了拍,讓自己從驚惶中平靜下來,她沒有江南小鎮未出閣的女子般會因與陌生男子有所接觸而感到害羞,沒有扭捏的嬌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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