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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秋末時,皇都街上草木凋零,看起來一片蕭瑟景象。而與之相比,皇都內各個大戶人家精心養著的正值時節的花爭相開放,其中尤以素有藏盡天下珍寶之名的翊忺王府最為出眾。


    翊忺王府花苑內,陌雲臣走在大片的墨菊中。翊忺王府各色名種菊花皆有,但他最愛的是這墨菊。此時他烏發半散,頭上挽的髻簪著根玉狐九尾滴血簪,一襲紅衣在墨菊的簇擁中袖擺輕翩。這一幕映在身後一直跟著他的懷子世眼中,若不是知道陌雲臣是男子,恐怕他真會被魅惑的失了神誌。不過……懷子世平平無奇的麵容上,那一雙眼睛一直盯著陌雲臣頭上的那根簪子。這簪子瞧著應是女子戴的,難不成這翊忺王有什麽特殊的癖好?想著平日裏陌雲臣如女子般精致,懷子世暗地裏敲定了這個想法。


    “懷太醫,這兩日皇都裏的事,有勞了。”陌雲臣俯下身,修長的手指輕撫過一朵未完全盛開的墨菊。他背對著懷子世,懷子世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小心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何況王爺欲助下官飛黃騰達,下官自當盡心盡力。”想到一日前去信姱王府的事,懷子世心中又是一陣同情。他玉麵毒皇雖是個狠角色,卻從不會傷及無辜,可這陌雲臣倒真是個麵熱心黑的。


    一日前——


    “懷太醫,我兒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呀!”信姱王府原徠的寢院內,信姱王夫人顧氏站在錦榻邊,麵上涕泗橫流,“我兒昨個兒還好好的,怎的晚上出去一趟早上竟是叫人抬著迴來的呀!”


    見顧氏捶胸頓足的模樣,坐在榻邊給昏迷不醒的原徠診脈的懷子世嘴角抽了抽。他瞥了眼榻上昏迷不醒的原徠,對顧氏寬慰道:“夫人莫急,世子他隻是勞累過度,氣力不支一時昏厥罷了。隻需讓世子仔細休息,待世子醒後再給世子熬些補藥滋補身子即可。”


    懷子世說的隱晦,可聯想到自己兒子平日裏都去什麽地方,顧氏哪裏還不明白到底怎麽迴事。隻見她咬牙切齒的將手中帕子朝榻上昏著的原徠一扔,丟下一句“以前便罷了,這次竟將我兒搞成這副模樣,看本夫人不好好治治那些狐媚子!”便揚長而去。懷子世見這屋裏隻剩下他、醫侍和一個小廝,沒有府上主子的話他也不能擅自離去,於是便將其他人都找了個由頭遣了出去,畢竟一會兒他說的事可不能讓別的人知道是他說給原徠的。


    懷子世同情的看了眼原徠,歎口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他起身到房內桌上放著的藥箱裏取出一個自己平日裏備著的補氣生力的藥,將藥化在水裏給原徠喂了下去,又在他身上紮了幾針。沒一會兒,榻上的人便悠悠醒轉起來,“美人兒,別走……嘿嘿。”


    見原徠半夢半醒的吐著葷話,懷子世搖搖頭,放聲向外喊著:“世子醒了,快著人去熬些補藥,就按以前的方子來。”從前懷子世被請進信姱王府大多是為著原徠,是以次數多了,原徠身邊伺候的小廝也都清楚自家主子服用的藥方了。


    聽見裏頭有了聲響,外麵候著的人迴應了聲便小步奔向府內的煎藥房去了。


    “嗯,這是哪啊?”聽見身邊響著男人的聲音,原徠想要起身眨巴眨巴眼睛看個清楚,卻被懷子世製止道:“世子別動,待下官先把針取了。”說著,懷子世便將原徠身上的銀針一根根拔下來。


    “懷兄?”待身上針拔完,原徠坐起身來晃晃腦袋,醒過神來後看到懷子世他便明白了什麽,於是拖著身子坐到懷子世身邊,抬手拍著懷子世的肩膀嬉笑著:“老兄,難為你又來跑我這兒麻煩一趟,實在是昨晚上啼鶯樓那幾個新進的花娘太磨人了些。”


    “唉!”懷子世搖搖頭,“不知世子這次又和多少花娘共度春宵了?”


    “比以前多些,”原徠瘦削的麵上浮起抹猥瑣的笑,“十二個。”


    “……”不用想都知道,原徠那虧虛的身子哪裏消受的起這般風流,定是陌雲臣使的損招!“世子,您雖平日裏一直吃著補藥,但這身子也經不起世子您這般恣情縱欲。”


    “哎,懷兄此言差矣。”原徠又躺下來,雙手枕在腦後,“人生在世,若不及時行樂,日後說不定就沒機會享受了。”


    那也不是你這般享受啊。懷子世側目打量著原徠瘦削的臉上那濃重的眼下烏青和蒼白的臉色,不發一言。


    “哎,不說這個了。”感到氣氛略有尷尬,原徠擺擺手,他又坐起身,胳膊搭在了懷子世肩上,“懷兄,聽說這一個月來你一直在為衛國公府迎迴府的二嫡女治病。你快跟我說說,這二嫡女姿色如何?一直聽人說這個柳二女姿色非常,可那些鄉巴佬哪見過什麽世麵,見著個大家小姐就說好看,所以從他們嘴裏說出來的本世子是不肯信的。”原徠朝懷子世眨眨眼,“快同我說說,那個柳二女是真好看還是隻是外頭瞎傳的?好看的話又是怎麽個好看法,醜又是怎麽個醜法?”


    聽到原徠炮語連珠的問他,懷子世頓感疲累。若說想讓什麽消息在皇都裏傳開,原徠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嗯……柳二千金嘛,其姿容隻怕皇都裏的世家千金少有人及。”雖然柳枝蘭那裝柔弱的白蓮花性格惹人生厭,但不得不說,她確實是這世上少有的美人。


    “當真?”原徠興奮起來,“你快告訴我,她長什麽樣?”


    “唉……”懷子世長歎一聲,看得原徠十分奇怪,“老兄,好端端的,你歎什麽氣啊?”


    “世子知道了柳二千金的長相又有何用,不知以後有沒有機會能見到呢。”


    “你這話說的奇怪。”原徠放開懷子世,後退背倚軟枕,一隻腿翹在另一條腿上,“她是柳衛公嫡女,她那哥哥是個瘸的平日裏不能出府罷了,連她那庶妹我都見過幾迴了,怎的她我就見不到呢?”


    見原徠上鉤,懷子世心下暗喜,麵上搖搖頭,一副十分痛惜的樣子,“世子既聽說了她迴府,難道就沒聽說她迴府時受了辱嗎?”


    “我知道啊,不就是那個小娘刁難嗎?”原徠脫口而出,然後他愣了一下,頓時反應過來,“你是說那柳二女這一個月來一直在柳府內受那小娘欺壓?”


    “若隻是欺壓也就罷了。”懷子世氣憤道,對著原徠為柳枝蘭鳴不平:“昨日我又被請去柳府,世子你猜,那小娘對柳二千金做了什麽?”


    “這我哪猜得到,你快些說,別吊人胃口。”原徠不滿的將榻上她母親顧氏遺留的帕子扔向懷子世,心中的八卦蟲焦急得很。


    見原徠著急,懷子世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那小娘竟聯合那三庶女設計柳二千金,害的柳二千金在藏瑰樓置辦東西時因沒銀兩付錢出了好大的醜。最後雖是同行的翊忺王為柳二千金填了這筆錢,但是,”懷子世加重尾音,“世子你也知道,這柳衛公和那翊忺王一直是水火不容,這段時間礙於皇命翊忺王不得不仔細照顧柳二千金,於是這柳衛公見翊忺王此舉便對柳二千金更加看不順眼,到最後竟還受那小娘母女的挑唆,為了些小花銷對那柳二千金狠踢了一腳!”


    “啊!”原徠睜大眼睛,“踢到哪了,踢得中不中?”


    “好巧不巧,那柳衛公踢得正好是柳二千金的丹田。”懷子世咬牙,“柳二千金自小被送進山林習武,柳衛公也是個習武之人,這丹田對習武之人柳衛公會不知道?”


    “那最後這柳二女如何了,還有那小娘和庶女呢?”原徠臉上也浮出兩分怒色,他自個兒是嫡子,必定受不了庶出僭越欺辱嫡出,自然也就為柳枝蘭受欺負感到不忿。


    “好在有翊忺王捉了那被收買的藏瑰樓管事到柳府對質,不然柳二千金定是要白白挨罰的。”懷子世麵上才和緩幾分,立刻又生氣卻無奈道:“可那小娘和庶女隻是被罰了禁足,這柳衛公著實也太偏心了些。”


    “呸!”原徠朝地上啐了一口,因縱欲過度而蒼白的臉上因氣氛而泛紅,“他柳家好歹也是六代重臣,怎的到這代竟如此尊卑不分了!”


    “就是啊!可惜我們隻是外人,也不好幹涉人家府裏的事。”懷子世看原徠動了氣,心知目的達到了,於是起身拍拍他的肩,行禮道:“世子,您既醒了,下官也該告辭了,太醫院還有許多事呢。”


    “行,知道你忙。走吧走吧,本世子正好還累著,我接著歇會兒。”說著,原徠便躺下身來翻了個身背對著懷子世,懷子世唇角瞬時提起抹笑又迅速隱了下去,一言不發離了原徠寢院。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原徠又翻過身來對著門,瘦削的臉上壞笑滿滿。這柳二女既是美人,總被人欺負實在惹人憐惜。而且同為嫡出,既知道了她的事怎麽著他也該幫把手不是?嘿嘿。


    迴過神來,想到這兩日皇都的傳言,懷子世不禁笑起來,“隻是下官不曾想到,這流言竟會傳成這樣。”


    從一日前懷子世將柳府的事透漏給原徠開始,僅昨天一天,整個皇都便傳遍了這樣一則流言:柳家小娘聯合庶女坑害嫡女在外出醜,皇命在身的翊忺王為柳家嫡女解圍誰料竟遭柳衛公嫉恨,並借著花銷為由一腳差點踢中柳家嫡女的心口,害的柳家嫡女差點一命嗚唿!而且即便是翊忺王捉了藏瑰樓被那妾室母女收買的管事為柳家嫡女平冤,柳衛公也沒有處置那對母女分毫,偏袒之意昭然若揭!


    想到那流言,眉眼溫柔盯著墨菊花瓣的陌雲臣微微一笑,“流言傳的再離譜又如何,隻要當時的事有人看到些細枝末節,這流言怎麽傳人們也隻會當它是真的。”


    “上次柳二小姐迴府的事才剛揭過去,這又傳出這麽個事,隻怕柳府又要不安生好些日子了。”懷子世玩味笑著,按他以前作壁上觀的態度來看柳家的事隻會嫌煩,但現在自己參與進來,竟然覺得有那麽幾分趣意?


    “誰讓他柳正乾自個兒非要壞了規矩,那就怨不得旁人在此事上做文章了。”陌雲臣摘下一朵盛開的墨菊,放在手上細細端詳著,“對了,昨日你去給她瞧病,她現在如何?”他昨日本要同往常一般到柳府去看柳枝蘭,但被柳府的看門小廝尋了個由頭攔了下來,他雖懷疑卻也沒繼續糾纏。後又想著晚上去看看她,但聽到歸雁跟他講皇都流言的事直笑的岔了氣,腦中隻想著柳府又出了好大的醜,一時便忘了找她。正好今日懷子世來了可好好問問他,雖然他不知道柳枝蘭是裝病,從他嘴裏也打聽不到什麽,但聽聽她的消息也是好的。


    心知陌雲臣口中的“她”是誰,懷子世麵上作難,“王爺,下官昨日沒能給柳二小姐瞧上病。”


    “沒去?”陌雲臣眉頭微皺,轉過身來疑惑地看著懷子世,“柳枝蘭受著傷,那守門小廝竟連你都攔?”


    “是啊,下官好說歹說,柳府的人就是不讓下官進去。”才怪,他也就象征性的做做樣子,柳府的人攔他他立馬就走了。


    “連你都攔……”陌雲臣低頭沉思,他本以為是柳正乾負氣故意攔著他,現在聽到柳府連懷子世這個太醫都攔,登時便察覺到這件事不簡單。他麵無表情,手掌握起捏碎了手中的墨菊,一言不發便匆匆離去。


    懷子世看著那抹紅色的俊麗身影從一大片墨菊中抽身離去,被陌雲臣捏碎的墨菊殘瓣輕飄飄的淹沒在鮮活的墨菊中再難見蹤影。他張開雙臂舒展身子,麵上一副放鬆的笑。這邊的事兒也辦完了,晚上該去骨湮閣那頭了,服侍二主也不容易啊。不過他也挺好奇的,柳府到底出了什麽事,守備的那麽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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