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為天,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吐槽原身給的爛攤子,話說南昭如今的處境艱難,那麽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好了。


    不就是受點兒氣?


    她隻要不去在意不就行了?


    將原身的身份脫離於自己,別傻傻地各種自我代入,這樣感同身受的程度便會大大縮小,她臉皮再表現得厚一些,一個質子該有的待遇,還是能夠得來的,畢竟虧待質子的名聲傳出去,東梁皇室丟不起那人!


    想到這裏,南昭放棄之前偷偷摸摸去廚房的想法,說不上大搖大擺地外出,不過倒也是體體麵麵,大大方方的一派行止就是了。


    一路上,南昭碰見不少小國來的質子,其中不乏對南昭惡言相向的,不過她一概不理會就是了。


    其實那些人中大部分比原身還要慘,原身是一年前才來的東梁,而那些人可是從小就在東梁長大,可以說是一點點的皇子骨氣都沒有的,別看原身是個女孩子,那到底是該有的氣魄都有,隻不過比較虛就是了。


    既然打算破罐子破摔,那便不用偽裝自己,索性南昭釋放了自己天性。


    她的氣場自成一派,昂首挺胸的樣子,完全像是在自家花園溜達一樣閑庭意致,比那些真正的東梁主子們還要貴氣逼人,一路上不少人眼睛都瞪圓了看她。


    而南昭仍舊目不暇視,像是沒察覺到似的,馬上就要到別院的禦膳房了,這時候突然從彎曲小路裏竄出來一夥攔路虎——七皇子小分隊。


    還是剛才挑釁她的那三人。


    實話講,南昭承認自己的脾氣不大好,之前是自己不想理會,這會兒若是對方再蹬鼻子上臉,她是要不客氣的!


    小胖子眼神輕蔑,舉起手臂,手指著南昭,說道:“誒,小哭包,我說你怎麽還敢出來?你不怕挨揍嗎?”說著小胖子就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這小胖子是戶部尚書家的兒子,叫石天驚,字子祺,跟旁邊那個高瘦少年一樣,在別院裏是東梁七皇子的伴讀,平日裏仗著是七皇子的擁護者,日常橫行霸道慣了,最是喜歡欺負他們這些質子。


    迴憶至此,南昭麵不改色,隨後聳聳肩,無所謂地表示:“你要是敢揍我,我就跑去皇上麵前哭,說你欺負我,還打我,”所以說有種就上來招唿唄,反正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石天驚聞言,頓時結巴了,手顫抖著說:“你——你不要臉!”隨後就是兩聲嗤笑,分別是七皇子和那個高手少年的。


    那高瘦少年上前一步,比肩站在石天驚身旁,恥笑說:“宋文華,你還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將告狀說得這麽順其自然,你可真好意思!”說著就又是一聲輕嗤。


    南昭聞言,絲毫不為所動,輕飄飄地來了句:“我本來就不是啊。”


    “你,”石天驚都不知道說什麽,這人的臉皮太厚了,簡直是無恥之極,頓了頓才說,“南夏怎麽就有你這樣厚顏無恥之人?”


    “子祺,別這麽說,”七皇子朗聲說,隻見他慢慢悠悠地行至南昭的麵前,語調流暢,字正腔圓地說,“這不賴宋文華,實在是南夏的民風民俗便是如此,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宋文華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此話一出,場麵先是一靜,隨後另外兩人瞬間哄然大笑,仿佛是聽到了什麽年度笑話似的,甚至小胖子笑得都直不起腰來了。


    南昭剛開始也沒聽懂七皇子的話外音,後來仔細一琢磨,這才明白過來,七皇子這是罵南夏國所有人臉皮厚,男人都不像頂天立地的男人!


    這是有來曆的老偏見了,南夏國地處炎熱地帶,國人身高普遍不算是高大,麵相上也較為偏向柔和,男女都喜歡塗脂抹粉,很喜歡將儀容整理得一絲不苟,粗狂一詞就用不上南夏國民身上,因此才會被其他國家的人嘲笑是水土有問題,民風民俗適合女人,成就不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且不論這話是否有科學道理,七皇子以這種偏見來激怒她,就挺愚蠢的。


    南昭不上當,裝傻說:“哦?還有這樣的說法啊,還挺有意思的,多謝七皇子的指點。”說著就翩然而去,再多說一句話都不肯。


    笑話,別院裏約定俗稱的規矩便是誰先動手打人或者動口罵人,那麽就可以反手攻擊,當然這都是地位高的皇子公主設定的規矩,試用範圍不包括質子。


    本來是不想忍著的,然而突然想到這個規則,那南昭還是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好了,況且剛才不論動手與否,她都吃虧吃定了。


    虧本的買賣她不幹,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先閃人吧!


    南昭大步走得飛快,也是餓極了,想趕緊找些吃的來填飽肚子,她走得快,倒是沒看到身後七皇子小分隊,三人的眼神都迸發著奇怪的目光……


    這會兒正好是午膳時間,各院的婢女小廝都會提前來廚房領取各院的飯菜。


    由於原身沒有婢女已經有半個月了,之前為了不受氣,所以便很少來廚房,尤其不會挑人多的時候來,南昭這個時候出現在廚房,在那些下人眼裏,實屬奇怪。


    原身在皇家別院的地位人盡皆知,所以南昭此時一現身,並沒有人當迴事兒,她點點頭,心說:行,意料之中!


    南昭環視一周後,便立刻鎖定了禦膳房的管事太監,那太監姓周,人稱周公公,不過主子們一般都稱唿他為小周子,此時他正在吆五喝六地指揮著廚師太監做菜。


    她朝著那太監走過去,到了身邊,他都沒反應,於是隻好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頓時一聲‘誒呦’傳入耳中。


    “什麽人?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不要命了?”


    南昭氣定神閑地答應道:“是我,這兒呢!”說著就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隨後一撥弄,將其正麵麵相她。


    “怎麽著?東梁國是沒錢了嗎?連我這個小小的質子都沒飯吃?”南昭先發製人,將問題引到國家層麵上準沒錯!


    周太監一聽,原本橫眉冷對的麵孔,瞬間變了麵色,也是管不了那麽多了,直接就跪地求饒道:“誒呦,是您啊,都怪奴才考慮不周到,奴才這榆木腦子真是沒救了,竟然讓您親自跑一趟,實在是慚愧啊,要不華公子您迴去等一等,奴才這邊做好飯了。立刻給您送過去?”


    南昭可不信周太監的這番說辭,一開始他表情是被嚇著了,可是後來可不是那麽迴事兒。


    剛才她的話其實是有先例的,很早之前東梁就有他國質子被針對,最終餓死的情況發生,後來東梁皇帝賠了不少東西和金子,這才平息了那國的不依不饒。


    從那之後,東梁皇帝便下令不許苛待任何質子,不過那都是明麵兒上維持下就行的,不鬧大的話就沒事兒。


    所以當南昭把自己想告狀的企圖說出來,繃著一根弦的周太監自然會被嚇唬住。


    不過估計是周太監的場麵話說得多了,已經到了信手拈來的地步,稍微說上幾句拖延下時間,就想出來了對策。


    剛才周太監讓她迴去等著,就是句托辭罷了,要麽賭她不敢聲張,就直接放她鴿子,要麽就是去找靠山了,像是周太監這樣的管事老奴才,全都是背後有主子做靠山的。


    這她能願意?她現在餓得都快要抽抽了,於是直言道:“不行,你趕緊將我的那份兒拿上來,我還得幫著三公主寫作業呢,別墨跡,快去!”


    原身的性格挺軟萌的,從來不會狐假虎威,像是剛才南昭將三公主搬出來擋箭的行為,原身想都不敢想的,生怕謊言被拆穿後,針對她的行為會更猛烈。


    不過南昭不怕,她就是被人發現是說謊又怎麽樣啊?她都破罐子破摔了,還就不要臉了!


    周太監聞言,果然又開始點頭哈腰,連連保證沒問題。


    這人啊絕大多數都是欺軟怕硬的,在這深宮大院更是如此,奴才們慣會逢高踩低,原身看得透徹,隻是沒有勇氣,不敢反抗罷了。


    南昭以前是不屑於狐假虎威的,神通廣大不敢說,身為小地精還是有些本事不被人欺負的,然而如今的情況不同,她暫時不能離開東梁,畢竟原身的心願是希望迴國找她媽媽,然後自在生活。


    一個自在就挺費事兒,要想自在,首先不能讓人來搗亂,那麽就需要她名正言順地迴國,也就是說她必須委屈著自己,在東梁慢慢為自己籌謀。


    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就是龍也得盤著不是?現階段內,她根本不能囂張!


    一愣神的功夫,周太監便將她的飯菜準備好了,南昭看了一眼,將被吐了口水的湯給端了起來,遞到周太監的嘴邊,聲音冷漠地說:“喝了它。”


    這碗湯水裏有口水,剛才她一直注意著周太監的動向,並未發現異常,也就是說這口水是其他太監吐的。


    禦膳房裏的太監都歸周太監管,也都是他的徒弟,徒弟犯錯,師父受過,這是應該的,於是南昭將瓷碗再次遞給過去,直接命令著:“喝!”


    隻見周太監擠眉弄眼的,一臉拒絕,擺著手推拒著:“誒呦呦,瞧您,這主子的飯菜,做奴才的可不敢沾染,您別為難奴才啊。”


    “這怎麽能是為難呢?這是迴饋小周子你的好意啊,”她特別將‘好意’兩個字加重說了一遍。


    在那些欺軟怕硬的奴才們心裏,在她的湯碗裏加‘料’,可不就是‘好意’?都是一群鬼精鬼精的東西,她要是真喝了這碗湯,恐怕奴才們口中的談資就又多了一個了。


    想到這裏,南昭臉色變冷,一臉不容置疑地看著周太監,見他遲遲不動作,便冷笑一聲:“東梁國的奴才倒真是挺有意思,我這個南夏來的客人都使喚不動呢,也不知道東梁皇帝知不知道他有你這樣的骨氣奴才。”


    什麽話都不如東梁皇好使啊,周太監聽到這話,眼神都變了,東張西望,賊眉鼠眼地看了一圈,見沒有人幫他出頭,最終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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