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看去,隻見冰雪的對麵正站著一位六旬老者,身著深灰色盤紋衣袍,鬢染霜雪,布滿褶子的臉上漾著一抹笑容,灰袍老人看向冰雪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冰雪麵色淡然地對灰袍老人道:“請前輩賜教。”


    “比武開始。”黃袍宦官手中的拂塵一掃,高聲道。


    灰袍老人手中的四尺褐色長劍微微轉動著,映射出一道逼人的寒光,刃若秋霜,鋒利無比,劍身上若流水般的紋路清晰可見。


    灰袍老人左腳向前邁出一步,右腳擦過地麵微微旋轉,目光緊鎖在前方的冰雪身上,握著劍柄的手輕輕轉動,後腳一點,猛地刺向了冰雪。


    “鋥!”


    銀劍出鞘,藍色衣袍掠起,冰雪手持銀劍衝向了對麵的灰袍老人。


    褐色長劍與銀劍猛烈撞擊在了一起,劍吟聲驚起,兩人迅速分開,握著劍柄的手上虎口處皆是一陣發麻。


    灰袍老人右腳往後一點,再次朝著冰雪不偏不倚地劈了過來,帶起一陣淩厲的勁風。


    看著朝著自己逐漸逼近的褐色劍尖,冰雪眸光一凝,待長劍及近,立時點地而起,藍色衣擺與褐色長劍的利刃擦過,細微的摩擦聲傳出,一塊藍色衣角落在了地上。


    在比武台上站定後看到地上的一角布料,冰雪握著銀劍的手一緊。


    灰袍老人撫摸著手中的褐色長劍,開口道:“小姑娘,老夫手中的這把劍名為斷魂,可切玉斷金,削鐵如泥,你可要當心了。”


    冰雪手臂一抬,手中銀劍再次舉了起來,淩厲眸光掠過劍身,不經意間看到銀劍劍刃上赫然有一個缺口,冰雪紅唇微微抿起,看著前方灰袍老人手中的斷魂,麵色漸漸凝重了起來。


    下一刻,灰袍老人邁著流暢的步法向冰雪迅速趨近,手中的褐色長劍直指冰雪的咽喉,劍氣強橫,銳不可當。


    眼見著褐色長劍的尖端將近,冰雪來不及思考便一劍揮了出去,迎麵接下了褐色長劍的沉重一擊。


    劍刃相擊間,清脆的聲音乍然響起,褐色長劍竟是直接將冰雪手中的銀劍輕易削成了兩段。


    脫離銀劍的半截劍身猛地向下墜去,“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灰袍老人趁此向前進了一步,流水劍紋在冰雪眼前一閃而過,褐色長劍隨即向冰雪的喉間抹去。


    驀地冰雪手腕急轉,用斷劍的劍端將長劍堪堪抵擋住。


    灰袍老人注視著麵前漸落下風的冰雪,手上微微發力,褐色長劍的劍身迎著斷劍前進,直逼得冰雪一連後退數十步。


    已然站在比武台邊緣的冰雪迴頭望了一眼,若是再往後退一步便是出了比武台,若是再往後退的話她便是輸了。


    身前麵對的是灰袍老人的步步緊逼,身後卻是脫離比武台範圍的空地,目光不經意間看到灰袍老人的身後,冰雪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不能輸,隻能贏!


    在眾人以為冰雪要反擊的時候,卻見冰雪握著劍柄的手忽然間鬆了開來,任斷劍落下,頓時引得台下一陣驚唿,這難道不是在自尋死路嗎?


    坐在選手席上的紫若也被冰雪的這般舉動驚得不輕,直接閉上了眼睛。


    高閣上的顏雲北見此一顆心都緊縮了起來,雙目緊盯著台上的比武,一手死死捏著酒杯,一手緊緊攥成了拳。


    突然,一陣刺耳的爆破聲在顏雲北的手中響起,酒杯不堪重負,轉眼間便碎裂成渣,杯中盛滿的酒水隨之飛濺而出,瞬間便將顏雲北的衣袍染濕了一大片,顏雲北卻是無暇顧及。


    比武台上,手持斷魂的灰袍老人動作一滯,見此也愣了片刻,不知冰雪意欲何為。


    藍袍舞動,冰雪借著灰袍老人愣神的間隙腳下施展瞬移,疾速掠向了老人身後,一手將比武台旁武器架上的一柄長劍拔出,轉身快速刺向了灰袍老人。


    觀舞台上天陽飛看到冰雪輕輕鬆鬆化險為夷,忍不住感歎道:“好一招出神入化的攻心計。”


    比武台上灰袍老人看到冰雪持劍而歸,不免感到有些驚詫,但也隻是暫時,緊接著灰袍老人手中褐色長劍一指,向冰雪掃了過去。


    灰袍老人劍招變換極快,一轉即逝,讓對手很難發現破綻,而冰雪應對敏捷,總能在斷魂劍鋒將至之時巧妙避開。半晌過後,冰雪與灰袍老人已經交手了數十個迴合,卻仍是未能分出勝負。


    坐在選手席上的紫若見這麽久還沒有聲音傳來,便慢慢睜開了眼睛,向比武台上看去,見冰雪早已脫離險境正與灰袍老人打得難舍難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開始認真觀看比武。


    台上冰雪一個流暢的劍花挽起,驀地從比武台上飄然而起,手持長劍,淩空而立,三千青絲在微風中飛揚,藍色衣袂隨著劍身的移動卷起了一角風華。


    第一式,隔空穿影!


    冰雪俯視著灰袍老人的一雙鳳眸中眸光幽冷,雙手握上長劍的劍柄,手臂憑空劃下一道弧形,長劍揮出,一道寒影掠過,頃刻間澎湃劍氣有如實質向灰袍老人撲麵而去。


    整個比武台足足震了三震,立時台麵上又添了一道新的裂縫。


    在劍氣的轟擊下,灰袍老人手持褐色長劍一下子倒移數十步,眼看著便要被擊落出比武台,灰袍老人急忙將長劍往地上猛地一插,褐色長劍在地上劃出一道甚深的痕跡,方將劍氣所帶來的衝擊化解。


    待穩住身形後,灰袍老人抬頭再看向冰雪時,臉上已是一片肅然,抬手抹去了嘴邊的血跡,灰袍老人看著冰雪緩緩地說道:“小姑娘,不簡單啊。”


    說完,灰袍老人便將手中的褐色長劍收了起來,看著冰雪笑道:“小姑娘,看來你戰勝了困難,恭喜進入決賽四強。”


    聞言冰雪衣袖一揮,長劍擲出,穩穩落入了武器架上的劍鞘中。


    冰雪從空中慢慢落下,站在老人的對麵微微拱手道:“承讓。”


    一下比武台就見紫若正激動地朝自己招著手,冰雪唇邊不由泛起一絲笑,朝著紫若走了過去。


    “冰雪,你剛才真是太厲害了!不但把那個卑鄙無恥的人一舉擊敗,還戰勝了那位看起來超厲害的老前輩,剛剛那種情況你還能轉危為安,冰雪,我真的好佩服你啊……”


    想到剛才險象環生的情景,紫若看著冰雪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裏冒著點點星光,說了半晌仍舊覺得意猶未盡。


    紫若拉了冰雪的衣袖,衝冰雪眨了眨眼睛道:“冰雪,四日後便是拜月節了,到時候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好。”


    未時三刻,大比決賽的四強已經出現了,而在這四個名額中女子僅占了一個,也便是說決賽四強中僅有冰雪這一位女子。


    比武台四周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擂槌敲在了鼓麵上,頓時震耳欲聾的鼓聲響徹整個皇家演武場。


    比武台一早便被觀眾團團包圍住了,自外邊湧來的人在台下愈聚愈多,台下不一會兒便已是人山人海。


    四位進入四強的參賽者開始登台抽取令牌,魏遠城第一個登台,從朱紅色木箱中取出了一枚令牌,路過冰雪身邊時特意將手中的令牌亮給冰雪看,是個“天”字。


    魏遠城冷哼一聲,看向冰雪的眼神中極具挑釁意味。


    冰雪不禁微微失笑,這人倒是挺記仇的。冰雪走到桌前,從箱子裏取出了一枚令牌,右手一翻,看向了令牌背麵,赫然是個“地”字。


    率先比試的是“天”字組。


    “比武開始。”


    比武台上魏遠城手持一柄長矛,矛杆長一丈,矛尖長八寸,矛重達四十多斤,在魏遠城的手中卻是輕若無物。


    而在魏遠城的對麵站著一位身穿青綠色勾曲紋衣袍的男子,青衣男子手提一柄青色穀紋大刀,靜立於一方等候魏遠城的進攻。


    魏遠城嘴角漸漸勾起,看著青衣男子輕蔑地笑了一聲,一腳邁出,握著長矛的手緊接著向前伸出。


    隨著長矛在魏遠城手上一撥一挑,長矛若遊蛇一般,長矛的矛鋒直指對麵的青衣男子,氣勢極其兇猛。


    槍花抖起,虛實之間盡顯其銳利,矛影重重,讓人一時難以分清長矛所在之處,而對麵的青衣男子卻鎮定自若,絲毫不受影響,久久靜立於原地,不動如山。


    忽而青衣男子指間驟然收緊,手中青色大刀朝著一處劈去,出手幹脆利落。


    青色大刀與長矛相擊,發出了劇烈的碰撞聲,兵器被震得分離開來,青衣男子與魏遠城各自後退一步。


    “魏小公子果然好身手!”


    “與魏小公子比試的那位武功似乎一點都不輸於魏小公子……”


    “你看那位剛才一眼就能看出魏小公子的破綻,說不定武功還在魏小公子之上呢……”


    台下觀眾們的議論聲傳進了魏遠城的耳朵裏,魏遠城冷哼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算計,手中長矛在空中徐徐劃出一道弧形,後腳一點,朝著青衣男子撲去。


    長矛狹風雷之厲徑直刺向青衣男子的胸膛,青衣男子卻依舊麵色不改,將青色大刀一揮,迎著長矛劈了過去。


    魏遠城眉梢一挑,嘴角的笑意愈發濃鬱了,隻見原本疾速前進的長矛突然停下了,矛鋒急轉,似蛇吐信一般,躥向了青衣男子的腹部。


    青衣男子急忙後退了一步,矛尖與青色衣袍擦過,在青衣男子的腹部赫然留下了一道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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