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一臉緊張地看向李豪鴻。


    這種事可不是開玩笑啊,隻要挨上邊,估計都得牢底坐穿。


    李豪鴻沉思了片刻,吩咐道:“廖局,讓人給他們現場做個筆錄吧。”


    “好!”


    廖局長讓一名警員帶陳鬆和王澤到一旁做筆錄,其他人則去旁邊的辦公區域,將這家公司的所有人員抓捕。


    那名警員見李隊視乎認識陳鬆,不敢怠慢,隻是看到陳鬆的身份證後,一愣,道:“昭通市大關縣玉碗鎮玉碗村茅草坡……有這個地方?”


    他抬頭對陳鬆問道:“你家旁邊是哪個縣?”


    陳鬆一臉懵。


    他哪裏知道旁邊是哪個縣啊,甚至連茅草坡在哪都不知道。


    不過從這兩天所看到的地址名稱來看,想來也是很偏僻的地方,於是迴道:“我也不太記得,我們那到處都是山,平時都是走山路的,集市都離很遠,平時沒留意這些。”


    “那裏都是深山老林,屬於自然村,沒想到小兄弟你是那的人啊。”


    李豪鴻剛好經過,看了眼陳鬆的身份證,似乎對於陳鬆的身手為什麽那麽好有些理解了。


    以前戰亂,很多有奇人異士都選擇到深山老林中避世,陳鬆很有可能就是其中的傳承者。


    “我們那的確跟原始森林差不多,到處都是大樹。”


    陳鬆笑了笑。


    “李隊!”


    那名警員有些緊張地對李豪鴻打了聲招唿。


    “不用管我,你做筆錄就行。


    李豪鴻拉過一張椅子在旁邊坐下。


    王澤身上沒有身份證,好在他把身份證號碼記住了,隻好說過來旅遊把身份證弄丟了,報了一遍給那名警員登記核實,雖然那名警員很好奇為何王澤那麽小年紀會獨自來這邊旅遊,但卻沒繼續追問。


    那名警員又詳細問了陳鬆兩人與羅鏡發生衝突的經過,記錄下來後,發現沒什麽問題,讓陳鬆和王澤在上麵簽上名。


    李豪鴻對陳鬆笑道:“既然沒事,你們就迴去吧,以後不要再胡亂上別人的車了。”


    “以後會注意的了!”


    陳鬆有些尷尬地道謝一聲,起身和王澤兩人向門外走去。


    下樓時,看到一個個衣著光鮮亮麗的年輕男女雙手戴著手銬,排著隊被押上樓下停著的大巴車。


    兩人迎著夕陽,沿著道路兩旁漫無目的地行走著。


    一名穿著樸素,頭戴遮陽帽中年婦女挑著四塊板子從兩人麵前匆匆走過,扁擔兩頭各係兩塊板子。


    陳鬆看到板子上的內容,急忙喊住那中年婦女,問道:“你這四塊是什麽?”


    中年婦女停下,黝黑的臉色露出一個樸實的笑臉,迴道:“這是瓷板畫,具體我也不太懂。”


    陳鬆問道:“我能看下嗎?”


    “可以啊!”


    中年人婦女將四塊板子小心翼翼地放下,笑道:“你要看著喜歡也可以買走。”


    陳鬆點點頭,俯身認真觀看起來。


    老頭子生平愛收藏,為了讓陳鬆長大後能幫他搜羅天下奇珍異寶來抵藥材的錢,更是從小就教陳鬆如何辨別古玩的真偽,對於瓷上作畫之物,陳鬆並不陌生。


    這四塊瓷板畫都裝有一個暗黑色的木質雕花邊框,整體高度在一米二左右,寬度也有三十多四十厘米,看起來有些年份。


    上麵所繪畫的圖案分別是漁樵耕讀四業,即捕魚的漁夫、砍柴的樵夫、耕田的農夫和讀書的書生,這四業中以漁為首。


    “漁夫”是東漢嚴子陵,才高八鬥,但一生不願為官,多次拒絕曾經是同學的漢光武帝劉秀(公元前6~公元57,東漢王朝的開國皇帝)的邀請,隱居於浙江桐廬,垂釣終老。


    “樵夫”則是漢武帝時的大臣朱買臣,班固《漢書》記載朱買臣原出身貧寒,以上山砍柴為生,熱愛讀書。妻子不堪貧窮改嫁他人,他仍自強不息,不斷學習。後由嚴助推薦,當了漢武帝的中大夫、文學侍臣。


    “耕”所指的是舜耕曆山的典故,舜耕曆山的記載最早見於《墨子??尚賢下》:昔者,舜耕於曆山,陶於河瀕,漁於雷澤,灰於常陽,堯得之服澤之陽,立為天子。相傳有象為之耕,有鳥為之耘。


    “讀”所描述的是蘇秦刺股埋頭苦讀的故事。蘇秦字季子,東周洛陽人,在齊國受業於鬼穀先生。為博取功名就發憤讀書,每天讀書到深夜,每當要打瞌睡時,他就用鐵錐子刺一下大腿來提神,後成為戰國時期著名縱橫家。


    漁夫,樵夫,農夫與書生是農耕社會四個比較重要的職業,代表了老百姓的基本生活方式和價值取向,也是官宦用來表示退隱之後生活的象征,民俗畫中常以漁樵耕讀為題材,而很多古典家具也常常以漁樵耕讀為雕刻圖案寓意著生意紅紅火火。


    而這四條屏瓷板畫燒製平整,胎釉精良雅潔,人物臉部刻畫細膩,講究明暗變化,暈染手法獨特,立體感強,配色典雅,極富神韻。


    雖畫工精細,設色絢麗,但陳鬆始終感覺有點不對勁。


    這四條屏上繪畫所用的既不是粉彩,也不是五彩,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彩繪方式,另外繪畫的線條總感覺缺乏力度。


    他蹲下身子,貼近瓷板畫麵,一點點細細打量起來,不時用手上上麵撫摸著,發現圖案上有些呈現網格狀,非常細小色條,不注意的話完全就看不出,心中不由暗暗奇怪。


    正常在瓷器上繪畫都是用礦物顏料,按理來說顏色都是統一並且一體的,不可能會出現這種均勻的網格細線才對。


    中年婦女也不催促,似乎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


    “戊辰年王大凡作於珠山……”


    陳鬆看到每一塊瓷板畫上麵都有一樣的落款,印象中從未聽過王大凡此人,按理來說此等畫工不應該默默無聞才對啊。


    王澤奇怪陳鬆為何突然對這瓷板畫感興趣,看到他一臉茫然地看著瓷板畫,不由問道:“怎麽啦?”


    “王大凡是誰?”


    陳鬆下意識地問道。


    王澤不假思索地迴道:“民國珠山八友之一啊。”


    “難怪了!”


    陳鬆恍然大悟。


    老頭子搬到魔域的時候是晚清,對於晚清之後外界發生的事自然也就一片空白,自己沒聽老頭子提及過也正常。


    他又審視了一遍這四條屏,從瓷片的胎體和木製邊框的氧化痕跡來看還真有幾十年的曆史,他抬頭對中年婦女問道:“這畫怎麽賣?”


    中年婦女看陳鬆有興趣,頓時來了精神,樂嗬嗬地道:“我也不懂,你要喜歡兩百一塊,四塊八百塊錢。”


    “你不是準備想買吧?”


    王澤一臉無語地看著陳鬆。


    “我哪有錢買啊,就問問價。”


    陳鬆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現在吃飯都成問題,就算想買也沒那錢啊。


    中年婦女聽到陳鬆的話,頓時拉起臉,整了半天,又是一個隻看不買的,她一臉不悅地將瓷板畫掛上扁擔,挑起就往前走。


    “就算有錢也不建議買。”


    王澤看了眼離去的中年婦女,道:“現在很多這種走街串巷,在街頭賣假古玩的人。”


    “你是說那瓷板畫是贗品?”


    陳鬆有些詫異,猛然想起老頭子的話,古玩水深,但隻要遵循隻要能找出一處不對的地方,選擇放棄,就不會吃虧上當。


    這瓷板畫線條力度不足,還有那莫名其妙的網格,就已經是兩處有問題,哪怕其它方麵都一絕,仍然有贗品之疑。


    “當然是假的啊,哪有那麽多真貨。”


    王澤看到陳鬆不懂個中內幕,有些得意道:“那畫是貼畫工藝做出的,就是說上麵的圖案是用電腦打印的,這種東西屬於一眼假,隻要看到上麵有細小的網格線就是印刷時候的墨點。”


    “原來如此!”


    王澤這話倒解開了陳鬆剛才的疑問。


    自己光顧著按照手工繪畫的好壞去分辨,忘了有照片這一迴事,隻要按照照片原圖打印,那圖案就能完全一模一樣。


    陳鬆又問道:“那木製邊框和瓷片胎體,我看的確有幾十年曆史,這又是怎麽迴事!”


    “你竟然還會看古玩?”


    王澤像看怪物似的看著陳鬆。


    判斷古玩的具體年份可比單純判斷真偽要難得多啊!


    “你不也懂!”


    陳鬆想起剛才王澤說出王大凡的年代。


    古玩跟其它不一樣,從古到今都是屬於非常冷門的東西,玩的人非富即貴,普通人很少有認識的,而王澤卻能隨口說出王大凡的年代,可見他對古玩也非常了解。


    “因為我家裏有這東西。”


    王澤遲疑了下,道:“我爺爺很喜歡收藏,他花高價買迴來的王大凡琴棋書畫四條屏就掛在客廳裏,我天天見,能不認識嗎!”


    “那和我說說這王大凡吧。”


    陳鬆頓時來了興趣。


    “好,不過我也是聽我爺爺他們說的。”


    王澤將從他爺爺那聽到關於王大凡的事說了出來。


    王大凡是景德鎮珠山八友之一。珠山八友當時的名稱是“月圓會”,就是禦窯廠停燒以後部份流落到民間的粉彩和瓷版畫的高手,並不是指八個人,但常說的“八友”分別是:王琦、王大凡、汪野亭、鄧碧珊、畢伯濤、何許人、程意亭、劉雨岑。


    王大凡擅長陶瓷人物畫,兼寫山水、花鳥。他的古樸,用筆細膩,構思嚴謹、氣勢灑脫,特別是他能巧妙地把國畫中的“意興”與陶瓷繪畫有機結合起來,作品畫風純正、端莊,王琦故後,他針對當時陶瓷界崇尚洋彩的現象、潛心鑽研,終於1939年在淺絳彩畫法的基礎上,創造了陶瓷“落地粉彩”技法。


    此技法別具一格,粗細相間,兼工帶寫,裝飾效果淡雅不俗,使用廣泛,在繼承和發揚華夏傳統工藝美術的探索中,取得新的藝術成果。


    珠山八友的瓷板畫這些年很受追捧,價格一路水漲船高,自然也就誕生了很多假貨,陳鬆所說的木框和瓷片都有幾十年的問題,完全是高仿所致,用的是民國時期留下的空白瓷片和木框,這些木框很有可能是其它瓷板畫上拆卸下來或者是毀壞後修複的。


    “原來是落地粉彩。”


    陳鬆暗暗將這種彩繪名稱和特征記住。


    兩人邊走邊聊,王澤將自己聽到的一些現代古玩作假方式也講給陳鬆聽,令陳鬆是大開眼界,暗歎這造假手段真是從古到今都層出不窮,隻是現代變得更加先進和省事。


    兩人不知不覺走進一條異常繁華的街道,道路兩旁的商鋪滿是購物的人群,遠處飄來一陣陣奶油的香味令兩人精神一震,忍不出流起了口水。


    “蛋糕的味道……”


    王澤深吸一口氣,一臉的陶醉。


    他已經忘了多久沒吃過蛋糕了,想起口袋裏還有幾十塊錢,轉頭對陳鬆建議道:“要不我們去試試?”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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