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洪鷹帶著布三布四兩人上車離開。


    吉普車行駛到軍營外的哨崗前,洪鷹示意守衛將車停下,轉頭對兩兄弟道:“你們先在這下車等我。”


    “好”


    布四看著離去的吉普車,有些興奮地對布三問道:“哥,洪隊長不是要去我們家見那人嗎?這不會是去帶人吧?”


    “應該不是。”


    布三搖頭道:“這事就算帶人去也沒用,那人明顯就是個亡命之徒,拿下他沒有任何意義。”


    “那洪隊長為什麽進軍營啊?”


    布四滿臉疑惑。


    “可能是有別的事吧。”


    布三在哨崗旁邊找了塊石頭坐下,看著還在往軍營中張望的布四,忍不住道:“坐下來等吧。”


    “嗯。”


    布四在布三旁邊坐下,但還是不時看向通往軍營的道路。


    洪鷹下車後,快步走進吳雙的住處,看到吳雙正和葛軍在討論事情。


    看到洪鷹進來,吳雙奇怪地問道:“洪鷹,你這不安心養傷,跑我這來幹嘛?”


    “有點事要匯報。”


    洪鷹把今天在廢石堆中發現帝王綠和帝王紫的事說了出來。


    吳雙聽完後久久未語。


    原本玉尊楊德巍可以置身事外,做個富家翁,卻因不願看到普通民眾流離失所,才和吳老將軍一拍即合,其後一直為吳邦不求迴報地奉獻自己的力量,甚至還把自己的家底拿出來,還把有機會換迴妻兒的帝王紫翡翠原石也留在了吳邦。


    這等胸懷的人物,最後卻落得妻離子散,自己也被埋於大山中。


    “唉~”


    葛軍悠悠地長歎一聲。


    洪鷹對吳雙小聲道:“將軍……我這次來是有點事找您。”


    “哦?”


    吳雙迴過神,問道:“什麽事?”


    洪鷹迴道:“想問您拿點現金。”


    “要多少?”


    吳雙直接問道。


    洪鷹想了下,道:“十萬華夏幣。”


    “好!你等下。”


    吳雙並沒有問洪鷹要那麽多錢來做什麽,轉身向樓上走去。


    葛軍倒是奇怪地看了洪鷹一眼。


    洪鷹平時很省,幾乎不怎麽花錢,這一下怎麽突然要那麽多錢?


    當地的消費不高,這十萬華夏幣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不多時,吳雙拿著一困紅色的鈔票下樓,往洪鷹的懷裏一塞,道:“省著點花,我這現金也不多了!”


    洪鷹解釋道:“將軍,這錢不是我拿來花的!”


    吳雙一愣,旋即笑道:“行啦,注意身體!”


    看著吳雙一副我懂的表情,洪鷹無奈道:“這錢我是拿去贖人的。”


    吳雙一驚,追問道:“贖誰?”


    “布家的小子!”


    洪鷹有些無奈道:“他在罪惡之都欠了賭債,這不是想著能幫就幫嘛。”


    當下把大致情況說了一遍。


    吳雙聽完後,怒道:“給個毛的錢啊,那混賬小子精得很,不可能不知道罪惡之都的規矩,而罪惡之都的人也深知我們這的普通民眾兜裏有幾斤幾兩,早就定下不做我們當地普通民眾生意的規矩,這擺明就是個局,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搞事情,你帶人去把他們平了!”


    葛軍看著暴躁的吳雙,急忙勸道:“將軍,冷靜,今時不同往日啊,罪惡之都現在勢力龐大,再者,現在我們不宜再和人結怨啊!”


    他真怕吳雙真讓洪鷹帶人去,現在的罪惡之都可不是以前那個小鎮,實力早已經超越吳邦不知多少倍了!


    吳雙冷笑道:“規矩是他賽龍自己定下的,難道他出爾反爾?!”


    賽龍和他父親是同輩之人,按輩分,吳雙是叫他叔叔的,早年雖然大家各自建立勢力,但關係還不錯,後麵因為賽龍的一些做法,大家已經形同陌路。


    葛軍無奈道:“你怎麽還那麽天真,規矩是掌控在有實力的人手中,是強者定給弱者的,現在人家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想定什麽規矩不行?”


    吳雙冷哼一聲。


    但又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要是吳邦足夠強大,也不會像現在被人逼入絕境了!


    葛軍道:“賽龍這人我接觸過幾次,不是那種格局小的人,不然也不會與時俱進,把一個小鎮發展成這樣,他能起來,除了過人的頭腦,更多的是依靠他在民眾當中的信譽和良好的名聲,他斷不會為了這一點利益斷送他多年積累的名聲,這種做法明顯不是他所為。”


    吳雙冷哼道:“知人知麵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誰知道他呢?”


    葛軍有些無奈地看著吳雙,道:“他的賭城已經日進鬥金,沒必要做這種撿芝麻丟掉西瓜的事,罪惡之都魚龍混雜的,很有可能是其他人所為。”


    “人都找上門了,還不是他所為?”


    吳雙譏笑道:“沒有他允許,誰敢打他旗敢做事?”


    葛軍反駁道:“可剛才洪鷹隻說那人是罪惡之都來的,並沒有說是賽龍的人啊!”


    吳雙頓時語塞。


    好像還真是這樣。


    突然發現自己這段時候,也不知道是是怎麽迴事,好像很容易暴躁,而且沉不下心去考慮問題。


    但還是不服地道:“但那人也沒說不是賽龍的人啊!”


    “是不是等下洪鷹去試探下不就知道了!”


    葛軍有些好笑地看著吳雙。


    明明心裏已經明白是怎麽迴事,還死不承認,跟煮熟的鴨子一樣,嘴硬!


    洪鷹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


    這問題他早就想過,擔心的就是來的那人不是賽龍的人,會因此弄巧成拙了,不然也不會來問吳雙拿錢。


    當初吳邦和賽龍走得很近,自己和他們底下幾個隊長也有著過命的交情,這點小事相信他們還是會給麵子的。


    主要是現在吳邦危機四伏,自己也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方要的錢也不多,能用錢解決是最好的。


    仿佛看出了吳雙的不爽,葛軍道:“怎麽說布一也是為了吳邦犧牲的,他侄子這事既然我們知道,就不能坐視不理,先把人贖迴來才是最重要!”


    看到吳雙點頭,葛軍對洪鷹道:“你摸清那人的底細,無論是不是賽龍的人,你都把錢給了,不要因為這點事出什麽意外了!”


    “明白!”


    洪鷹看了眼吳雙,拿著錢,轉身離去。


    葛軍看著洪鷹離去的身影,不禁有些精神恍惚。


    現在的吳邦,已經處於絕境的邊緣,經不起任何折騰!


    如果當年吳老將軍選擇聽從賽龍的建議,會不會此時的吳邦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呢?


    想到那建議……


    葛軍直接搖了搖頭。


    ……


    大地已經被黑夜籠罩。


    營地外的哨崗處。


    布三布四兩兄弟急得騰來騰去。


    布四問道:“哥,這都天黑了,洪隊長怎麽那麽久還沒出來?”


    “我怎麽知道!”


    布三使勁盯著進入軍營的道路盡頭,始終沒發現有車子出現。


    布四小聲道:“洪隊長不會不出來了吧?”


    布三心中一凜,喝道:“別瞎說!”


    就在兩兄弟望穿秋水時,道路盡頭出現了車燈。


    “來了!”


    兩兄弟頓時激動起來。


    伴隨著汽車的轟鳴聲,一隊車隊快速來到兩兄弟麵前停下。


    “上車!”


    為首的一輛車上傳來洪鷹的聲音。


    兩兄弟既興奮又忐忑地上了車。


    這一隊車隊給他們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除了洪鷹的所坐的是普通吉普車之外,其它十幾台都是一模一樣的武裝吉普車。


    每台車的副駕駛前有一挺小機槍,後座上是一把重型機槍,車上都有三個全副武裝的人員,駕駛和副駕駛位的人是坐著,後座上的人是站著。


    車子快速行駛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不時被坑坑窪窪的地麵拋起。


    布三看著興奮的布四,心中卻有些擔憂。


    也不知道洪鷹帶著這些人前去是什麽意思,卻又不敢多問。


    吳邦普通民眾居住的地方距離礦區大概十公裏的位置,此時已經遍布燈火。


    車隊鳴笛穿過破舊的街道,引起人們一陣陣議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在路邊玩耍的孩童看到全副武裝的車隊,更是興奮地追在後麵大唿小叫。


    洪鷹看著這些天真的孩童,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


    也不知道這份寧靜還能保持多久!


    布家位於居民區範圍的邊緣,在一個小山坡底下。


    是一座用竹子圍成籬笆的小院落,房屋的牆壁是用草編織出來的,房頂是用鐵皮,相比用茅草作屋頂的房子,明顯富裕很多。


    此時的小院沒有絲毫燈火,隱約傳出抽泣的聲音。


    院子外,一名臉色蠟黃的男子正依靠著籬笆,坐在地上抽著煙。


    聽著院子內傳來的哭聲,他沒有任何感覺。


    他幹催收這活已經有幾年了,最早還會覺得有些於心不忍,可現在,他已習以為常。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哪怕他知道這帳是怎麽來的,也清楚欠賬者的家人是無辜的。


    他隻是個收帳的,哪怕同情,這帳還是要收的。


    再說了,他同情欠賬的,可誰會來同情他呢?


    別人可不會因為他沒錢吃飯而同情他,然後不收錢!


    這社會就是這樣,每個人都得為自己所做的行為負責,既然選擇就得考慮到後果,就如同他深知選擇這條不歸路的後果,隻是他已別無選擇,也早已放棄掙紮!


    他邊吸著煙,邊在心裏盤算著此次自己能拿到多少傭金。


    對於能不能拿到錢的問題,他現在是一點都不擔心。


    從那老太婆出來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此次的任務會異常順利!


    這家可是有三個勞動力啊,而且都聽那老太婆的!


    對於吳邦善待民眾,他早有耳聞,要不是吳邦不收染上阿芙蓉的人,他早就投奔了。


    像他這中普通老鼠般苟且生存之人,深知在這一百塊都能要人命的混亂年代,能找到一處得以安心生存的落腳之地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


    他手指上夾住的香煙早已燃燒到煙蒂,他有些不舍的用力吸了口,然後手指頭一彈,那帶著火星的煙蒂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突然,他耳朵微動,隱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心中一驚,連忙起身尋找能躲起來的地方,可四處都是一片一覽無遺的平地,不由暗暗著急起來。


    像他們這種過了今日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人,幹的活本就和懸崖上走鋼絲無異,隨時都有慘死街頭的可能,所以早就養成了敏銳的洞察力。


    看著遠處的夜幕中出現的車隊正極速像這邊駛來,他心中發狠,一咬牙,抽出腰間的匕首就往院子裏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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