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所帶給他的信息很有限,根本不可能想到疑心很重的嬴政居然以畫像驗證,讓張良不免心中一凜。


    眼前的四幅畫像,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甚至臉型、眉眼都有明顯的差異,這便是避免了張良以相似作為借口。


    張良心中飛快的盤算,眼睛在畫像之間快速的切換,麵上卻依然保持鎮靜,淡然道:“請將畫像放得近一些,我才能分辨得出。”


    趙高一揚手,四名內侍小心翼翼的站在他的麵前,一幅接一幅的在他麵前展示,趙高死死盯住張良的一舉一動,以免有所遺漏。


    隻見張良細長的鳳目半開半合,看似漫不經心,實質已經使出了“天眼通”!


    在天眼通之下,畫像的所有細節盡收眼底,就連畫者當年的筆觸、無心滴下的墨點都清晰可辨。


    咦,不對!張良臉色一變!


    “怎麽了?你不會連自己的師父都認不出來吧!”


    張良淡然一笑,心想:事到如今,也隻能賭一把了!


    隨即便冷冷的答道:“師父授藝之恩,自然時刻銘記在心!這四幅畫中之人雖然修為高深,仙風道骨,但都並非師父赤鬆子。”


    “若你想要殺我,直接動手便是,何故如此戲耍!”


    說完之後,他看了看趙高,閉上雙目等待命運的審判。


    張良雖然有些冒險,但也並非毫無依據。


    因為他看到的四幅畫像,明顯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作品,所用顏料早已幹涸變色,鼻端還聞到了灰塵的氣息。


    而赤鬆子既然是徐福的師父,又教過自己,那麽多半也就死了十年。


    也就是說,真正赤鬆子的畫像看起來絕對應該是新的!


    趙高沉默了半晌,空氣似乎凝固了,隨後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吩咐內侍將畫像盡數收好。


    “哦,是本官搞錯了!”趙高從袖中抽出了一個畫卷,親自展開道,“這才是赤鬆子的真容啊!”


    張良抬頭一看,與方才的四幅全然不同,一位須發皆白、垂垂老矣的道士出現在眼前,確實比那幾幅要新一些。


    但他依然冷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又何必誆我,恩師精通神仙大道,早就寒暑不侵、水火難傷,怎麽看起來如此衰老?”


    若是赤鬆子是如此衰老的模樣,徐福又怎麽可能憑此說服嬴政,展示道家修行的奧妙!


    而趙高的另一隻袖子,看起來鼓鼓囊囊,多半還藏了一幅。


    這次趙高終於長長鬆了一口氣,從另一隻袖子裏掏出了一幅中年道士的畫像,畫中之人雙目炯炯、嘴角含笑,眉宇之間更有飄然若仙之態。


    張良隻是一掃畫像,立刻跪倒在地,涕淚橫流,顫聲道:“想不到今生今世,還有機會得見師父的仙顏!弟子愚魯,實在是有愧師父的十年教誨!”


    既然已經確認了張良與道家的淵源,趙高也就放心了,知道他身上的神仙導引之術是嬴政所需要的,那他暫時便不會死。


    不僅如此,若是此術果真有效,說不定還有出頭之日!


    趙高是個未雨綢繆之人,眼光看的極遠,當下便想要搭上關係,他親手將張良扶了起來,溫言道:“無須如此傷心,令師已然得道了嘛!”


    “明日便是令師兄徐福的祈禳大典,陛下有旨,帶你一並觀禮。”趙高說到這裏,壓低了聲音道,“好好準備,或許陛下心情一好,便有加恩呢。”


    張良見趙高如此作態,便也投桃報李,刻意緩和了態度,點頭道:“承蒙趙府令提醒,張良感激不盡。”


    趙高甚為驚訝,問道:“我未曾報名,你是如何得知的?”


    張良微微一笑,說道:“趙府令進門之時,我便感到一股強大的氣場襲來,而觀你的五官身形,頭上還隱隱有雲氣,便是位列三公的大富大貴之相。”


    “試問朝中還有何人,能夠得到皇帝如此信任,又有如此的福澤呢?”


    張良一番話說的趙高心中大喜,心想:此人果然有眼光、有見識,還懂得觀氣之術,看來與道家的關係多半是真的。


    嬴政在聽完了趙高試探張良的全過程之後,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差事你辦的不錯,明天的祈禳大典都準備好了嗎?”


    “一切準備妥當!”


    趙高連忙將籌備事宜說了一遍,從彩棚搭建、築祭台、搜集鮮花香果等供養之物,到程序儀軌、座位排列,事無巨細,井井有條。


    “按照陛下的旨意,所有隨駕的皇子和公主都會參加,並且與陛下同處正中的彩棚。”


    “而丞相、上將軍等朝廷重臣在陛下的右手邊,蒙恬、李信等年輕的臣子在陛下的左手邊,暗合道家的三才之說。”


    “中郎將馮毋擇負責宿衛事宜,那位赤鬆子的弟子、徐福的便宜師弟也由其看管,以便明日陛下隨時詢問。”


    見嬴政沒有發話,趙高又試探著問道:“之前陛下讓老奴通知馮將軍召集數百郎官待命,如今郎官已然齊集,陛下還有什麽旨意?”


    嬴政笑了笑,若是李信、徐福串通一氣,蓄意欺瞞,便是罪不可赦!


    那麽這些郎官便要受命擒拿,如今看來並無此事,李信確實對朕忠心耿耿,那也就無需大張旗鼓了。


    “告訴他們,明天是祈禳大典,關係重大,務必小心當差!”


    嬴政正要讓趙高退下,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叫住了他:“你讓軍機署擬一道旨意,就說中尉李信才略出眾,忠勇皆備,加詹事少傅銜。”


    詹事少傅?


    大秦並未正式冊立儲君,因此雖設詹事府,其職責也是處理陛下的家務事。


    趙高極善揣摩嬴政的心思,立即想到陛下給李信加這個詹事少傅的銜,莫非是想讓他教導皇子?


    想到此處,他心中暗喜,因為李信與胡亥之間的關係將會更加牢固,而對抗扶蘇的力量就更強了。


    更重要的是,李信以詹事少傅的名義教導胡亥,會給滿朝文武傳遞一個明確的信號:陛下短時期內並不準備冊立太子,而是依舊在考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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