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米兒心頭一驚,還未想明白他話中意思,眼前景物一轉,已經身體懸空,被提了起來。


    她被捏住命運的後頸皮,四腿齊蹬,可身在半空全使不上勁,再看他素日平和的五官竟露出個堪稱邪乎的笑容,一時驚得魔法也忘記用了。


    “哈哈哈……”王安遠突然笑出聲來,將它放在手心撫摸:“別害怕,我開玩笑的。”


    蘇米兒:“……”


    剛剛你可不像是在開玩笑!


    少年安撫小兔半晌,又幽幽開口:“幸好你隻是隻兔子。”


    蘇米兒:“……”


    什麽意思!人就會被殺人滅口嗎!


    “怎麽又在發抖?難道聽懂了?”


    蘇米兒含淚。不,您看錯了!


    “不知你怎麽鑽到這裏的,總之我先將你送迴遊昀宿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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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急別急,慢慢說。”遊昀撫摸小兔子的頭,輕聲安慰道。


    遊昀和銳瑾中午剛迴宿舍,就被淚眼朦朧的小兔子撲個正著,“嚶嚶嚶嚶”地一頓哭訴。


    蘇米兒將早晨的事講述得繪聲繪色,說那王姓少年輕功和魔法使用得如何出神入化,如何兇神惡煞地威脅它要殺人滅口,如何拎著她一個跳躍輕鬆翻過三米高的鐵網,最後抹一把並不


    存在的眼淚,差點把爪子毛戳進眼裏,學八點檔電視劇哭嚎:“遊昀啊,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遊昀和銳瑾聽得冷汗直流,銳瑾摸摸小兔額頭,怪道:“這兔子也沒看過話本子啊。哎喲不得了,它發燒了!得趕緊帶它去找靈獸醫!”


    遊昀無奈:“兔子的體溫比人高。”


    蘇米兒:“……你滾啊。”


    遊昀靜靜思考慢慢說道:“這麽說,王安遠已經是二級魔法師了,而且實力很強,輕功功底也很好,甚至會使用‘順風’加持……但是並不想讓他人知曉。怪不得跟他一宿舍的人說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但上學並不積極。”


    銳瑾奇怪:“他為啥不想別人知道?這有啥好藏的。”


    遊昀手指無意識地在大腿上點:“無論是問他還是對戰,他的表現一直是一級水平,從未露出破綻,此人隱藏能力極強。”


    銳瑾道:“那他和克萊爾對戰時也是故意輸的!”


    遊昀點頭道:“現在想來,他與布朗小姐對戰隻是渾身濕透而已。最後那一招水柱威力強悍,若是我早就被衝出場地,可他撐下來了。而且毫發無損。”


    “你是說,他是在撐下水柱的力道後故意撤掉防禦,好裝出一副狼狽樣子?”銳瑾皺眉。


    “還有,最後他和克萊爾吵架時表情超可怕的。”蘇米兒插嘴,“啊,不過不如威脅我時可怕。”


    “可能,他隻是不想讓克萊爾察覺。”


    “為什麽?他倆有仇麽?”銳瑾瞪眼。


    蘇米兒打個哆嗦:“難道……他隱姓埋名來翰瓊,隱藏實力,隻為某天不留痕跡地殺了克萊爾以報殺父之仇。我窺探了他的秘密,他以為我不會透露才沒殺兔滅口?”


    遊昀、銳瑾齊齊看向小兔。


    銳瑾:“阿昀哪阿昀,沒想到你還有看女人話本的癖好,還念給疾風聽。”


    遊昀:“……我真沒有啊!”


    蘇米兒囧。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啊……


    最後,遊昀好好安慰了蘇米兒一番,總歸人家願意隱藏實力,也是人家的事,隻要蘇米兒不暴露會與人溝通的能力就沒問題。末了,遊昀保證入學考試一定取得前二十,贏得元素石,盡快提升實力好保護它。


    下午遊昀等人去上課,蘇米兒想想早上的小包袱還掛在某處,想去拿迴來,便自己跳到窗戶邊,用兔爪扒拉把手。這裏不似原世界的古代,窗戶不是紙糊的,而是和玻璃一般透明,類似之前在遊昀家的鏡子,也是水係魔法的結果。至於把手,便是真正的能工巧匠打造的特殊機關了,旋到某一位置便能推拉窗戶。窗戶在挪動時,窗麵會像真正的水麵一般輕輕蕩漾。她費力地推開窗戶,一躍而下。


    幸好遊昀的宿舍在一樓。


    宿舍樓距她能攀上小山的位置隻有一裏,但沒了早上的好心情,路程就顯得格外漫長。蘇米兒兔小腿短,雖跳躍能力強,可體力卻差得多,跑一會就要歇一會。高空中酸與撲扇著四隻狹長的肉翼,“酸酸”地叫著飛過。


    飛能省不少力氣呢。


    找到包袱後,蘇米兒見四下無人,故技重施,想進入冥思狀態,順著風的軌跡而行。然而此刻心思遠不如清晨時清明,略一走動就會驚醒。想想也是,沒聽說誰能一邊走動一邊冥思的。遊昀、莫良上次能在顛簸的馬車內冥思,她就做不到。想來是清晨時風清人明,天時地利人和,她才得以進入某種玄妙境界。眼下午後熱得連風都快靜止了。


    她又用魔力控製風元素,在周身形成順勢的氣流,這本身並不難做,難的是在行走奔跑時還要分神控製氣流的方向,若隻是保持同一方向還好,但隻要稍稍轉移行走角度,氣流總是紊亂一時才能改道。緩步行走時尚且如此,奔跑起來就更難控製了。她專心於拐彎後改變氣流方向,腳步淩亂,一下子被爬藤植物絆倒了。


    王安遠使用輕功時行雲流水,周身的每一絲氣流都完美貼合腳步,腳底真跟生了風一般,流暢、迅疾,比她所見過的任何一隻風係靈獸都要靈巧。


    蘇米兒煩躁地在地上打滾。


    腦子裏冒出一個念頭:那家夥,是天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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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良最近心情不錯。


    翰瓊有些防備,自打他入學就有許多雙眼睛盯著,更是派了人以“舍友”之名日夜看守。無論走到哪裏,都有個名為陳泗煦的尾巴緊跟著,說是“幫助你適應校園生活”,實則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自己的去向。


    如此過了幾日,除了陳泗煦還在跟隨,周圍的人對他的關注少了很多,想來是幾日來自己舉動無甚可疑,使其他人放了心。莫良不討厭這種跟隨,甚至很快就習以為常。


    陳泗煦時常讓他遵守一些規則,但凡不妨礙他的,他都照做,這似乎使其大為寬慰,甚至主動示好,為莫良講解翰瓊地圖。莫良向來不長於地形勘察,如此倒是省了許多事。


    此行目標重大,非一兩日可得,切不可急躁——任務的最後一句實在是小瞧了他。論耐心,還無人及得過他。


    自混入翰瓊以來一切還算順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所處區域離那隻兔子以及它現在的監護人遊昀甚遠,平日沒什麽機會相遇。可他不急:既然目標相同,總會殊途同歸。


    今日中午,趙泗煦早早便先走了,臨行前叮囑他:“記好了,走溫室旁的道路,數兩個道口拐彎。”


    莫良麵上不動,心中一哂:翰瓊之人,耐性也不過如此。


    沒了趙泗煦監視,他自然是要去尋那兔子。


    蘇米兒心中煩悶,素日喜愛的魔法也無心練習,跳下小山,想四處走走散心。走著走著便到了演武場,此時還沒下學,演武場聚了幾個班級,熱鬧無比。蘇米兒還未見過翰瓊公塾的課堂,心下好奇,幾下跳竄,偷溜到周邊高地勢的坐席上偷看。


    離她最近的是馭靈師新生班,十幾人圍成個半圓,前方身穿馭靈師服的女老師身旁站了隻體型很大類似野豬的棕色靈獸,獠牙比土屠君尖長,鬃毛濃密而長,在陽光下閃青色光澤。隱約聽那老師道:“……雖是以對戰形式考試,實際上是為了解大家對靈獸的培養、信賴程度,實力在其次,表現出靈獸的實力和人靈間的羈絆最重要……”


    學生們大都認真聽著,隻有一個棕發少年左顧右盼,與旁邊人耳語一番,神情甚是焦急。他站得靠邊,老師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蘇米兒在頂上卻看得真切。她眯起眼仔細看那兀自懊惱得直敲頭的少年,清爽的小卷發、大大的眼睛,卻是之前與莫良一起的趙泗煦。


    是莫良在的班級嗎?


    她又細細看了遍所有人,沒發現那沉默男孩。


    這時,女老師不知發了什麽指令,做了個拋出的動作,那野豬似的靈獸忽地跳將起來,在拋出的地方繞了小圈,開始動作還有些笨拙,慢慢地卻愈來愈輕快,動作怪異地舞了起來。學生們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如此過了幾秒,忽然同時“哦”了一聲,舞蹈的中心生出一點綠色的小苗,以肉眼可見地速度生長起來,迅速抽枝長葉結苞,最後竟開出三朵鮮紅的紅百合。那靈獸停下四蹄,高揚起豬鼻,“噹吭”長嘯。


    女老師撫摸靈獸,高聲道:“我們馭靈師的價值不全在戰鬥,而在於人與自然的方方麵麵!”


    學生們皆是激動非常,鼓起掌來。


    蘇米兒看呆了。


    她穿越來此不到兩月,一直跟著魔法師遊昀,與遊昀在森林曆練的一個月幾乎都在戰鬥,遇到的魔法師似乎也都尊崇武力至上,開學第一天就在演武場戰鬥,目前唯一知道的二級魔法師克萊爾也很暴力。這一切不知不覺就被灌輸了“拳頭大才是硬道理”的信念。


    她真正接觸到的馭靈師隻有山姆夫婦和莫良,他們的契約獸是一對青鳥和猙,青鳥的輕靈迅捷、猙的威猛,無一不給她留下強大的印象。


    雖然不放在心上,但她扔記得剛穿越來時小兔留下的話是:“請繼續支配我的身體,代替我活下去……變強……”於是她定下目標:找個馭靈師,簽訂契約,然後……自然是變強,更強。


    卻從來沒人告訴她,馭靈師的價值不隻在戰鬥。


    若不為了戰鬥,還能為什麽?


    正思忖間,演武場上有班級解散,學生們談笑著走來,蘇米兒趕緊先逃開了。


    此時到了下課時間,四處建築都有學生湧出,蘇米兒知自己在外遊蕩太久,心中暗叫不妙,她沒跟遊昀說自己下午外出,遊昀見她不在宿舍恐會擔心。然而這附近似乎有不少馭靈師學生,有的契約獸放在外麵,見她一無主小兔在街上奔跑,不少起了狩獵之心,竟來追逐她。她四下逃竄,慌不擇路,直奔得氣喘籲籲,四肢酸痛,四周才清淨下來。她抬頭一望,先是一愣,她竟不知怎的跑到青龍碑了,又是一驚,碑前站立一人一獸,最後看到那獸迴頭,登時駭得她頭皮發麻——是莫良的猙!


    猙看到她,身體立時弓起,猙獰著露出森森白牙,作勢要撲,幸而莫良按住它額頭,搖頭:“還不行。”


    蘇米兒已嚇得四肢發軟,身體打顫,幾乎要栽倒在地。


    莫良瞧它一眼,又迴頭看青龍碑。猙悻悻蹲下,打了個哈欠,五條粗壯的尾巴輕輕搖擺,有幾次幾乎要鞭到小兔。


    過了許久,莫良仍隻是仔細看青龍碑,甚至伸手撫摸上麵雕刻的石龍,再沒看蘇米兒一眼。


    蘇米兒的知覺慢慢迴歸,暗歎自己運氣不好,亂跑還能碰到莫良,又看他不理睬自己,也琢磨不出那句“還不行”的意味,隻知道隻消莫良一個念頭,她決計跑不出猙的爪掌,打算偷偷溜走。可惜剛邁出一步,忽聽莫良說道:“你也在找,是不是?”


    蘇米兒嚇得心都要跳出來:“嚶嚶!”


    莫良沒迴頭,隻輕輕撫摸石雕龍頭,蘇米兒等了好幾秒,又要邁步,少年又輕輕道:“在哪裏?”


    “嚶!”蘇米兒接連被唬好幾次,再大的怯意也被羞惱替代,當下氣得跺腳,“嚶嚶嚶!”有話你一口氣說完好不好?


    可那黑發少年隻是抿唇,又過了許久,才喃喃道:“在哪?”


    說完這句話,他看一眼小兔,帶著猙走了。


    蘇米兒目瞪口呆。


    靠,有病吧這人!


    她看一人一獸走遠,去看那青龍碑,心裏嘀咕:之前和小二來青龍碑蹭飯,也沒瞧著什麽稀奇嘛。


    祭壇仍舊幹淨而破舊,碑前已換了三盤食物,全然沒有上次小二偷食完的糟蹋模樣,想來平日時常有人來打掃。石碑上的石龍依舊栩栩如生,鱗片、龍爪細致而具美感,細長的龍身盤折,龍嘴微張,胡須飛揚,最出彩的當屬龍眼……


    ……咦?


    龍眼的位置凹陷,形成兩個平滑的坑洞。


    蘇米兒跳爬到龍身上,去摸小坑,裏麵竟已堆積了厚厚的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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