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人麵麵相覷,王安遠對他們攤手,無奈地笑道:“唉,真麻煩,早知道一年前就輸給她算了。”


    銳瑾道:“可不是嗎,她在班裏也是張揚跋扈的樣子。班主任還直接把她任命當班長了。”


    棕發少年敬佩道:“不愧是布朗家的小姐,又強又可怕。這種實力在魔法師裏很少見吧?”


    莫良道:“一年級裏沒人能打敗她了吧。”


    王安遠苦笑著擰一把發上的水,道:“那我先迴去換衣服了。”


    看著他的背影,蘇米兒偷偷對遊昀道:“我倒覺得剛剛王安遠對克萊爾的眼神更可怕。”


    遊昀向它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轉而問那棕發少年:“你是?”


    “我叫趙泗煦,是馭靈師,你好。”他友好地伸出手,和遊昀握了握,“你也是莫良的朋友吧?”


    “你好,我叫遊昀,火係魔法師。”遊昀微笑道。


    “這是你養的寵物嗎?看起來是隻聰明的小兔。”


    “是的,它叫疾風。”


    “是疾風兔?”


    “沒錯。”


    “是靈獸啊,難怪這麽乖巧。”趙泗煦笑著就要伸手摸摸小兔。


    “別……!”


    蘇米兒已經衝他吐了個小風團,將他的手彈到一邊。【臭男生,不要隨便碰我!】


    遊昀忙道歉:“抱歉……它隻願意被女生摸,我也不行。”


    “啊……原來是公兔。”趙泗煦天真地說了句,又挨了一計風團。


    莫良全程默然看著一切,一聲不吭,好像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對了,你們不是也要切磋嗎?怎麽跑這邊看熱鬧了。”銳瑾問。


    趙泗煦撓撓後腦勺,無奈道:“本來是想看班裏同學比完就拉莫良打一場的,誰知他就是不肯。他自己突然往這邊走,我不放心也就跟來了。”


    “真看不出來莫良還能交到你這麽可愛的朋友啊。”銳瑾瞅一眼悶葫蘆莫良,嘀咕道。他問遊昀:“接下來去藏書閣?”


    遊昀點頭,問趙泗煦和莫良:“你們呢?”


    趙泗煦摸著下巴:“剛剛與同學打了一場,既然莫良不與我打,好像也沒什麽事了。莫良,你……哎,你去哪?”


    莫良一聲不吭地走開了。


    “不是吧,你又去哪?等等我!”趙泗煦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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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瓊的藏書閣同樣修建得古樸大方,內裏的設置與現代圖書館相似。一樓是寬闊的大廳,一排排書架和舒適的座椅擺成圓形的區域,左右兩邊均有通往二樓的螺旋狀扶梯,抬頭看便能看到一層層樓層,直至閣頂。足有四五層的樣子。


    有一些學生坐在書桌前做功課,也有的隻是隨意地捧了本書在讀。遊昀與銳瑾在一層找了個空桌坐了下來。開學第一天作業並不多,沒過多久兩人便寫完了,銳瑾便去書架前尋了本書看,遊昀則在大略瀏覽新發的課本。


    雖然現在是兔子身,但蘇米兒仍對翰瓊課程有很大興趣。她趴在遊昀肩上看他寫了一篇《對魔法基本特性的見解》的小論文,大體是寫對各係魔法元素的特性的理解,例如風係元素分散性最強,火係次之,水係再次,土係居末位。它們的元素特性決定了最初魔法召喚的難易以及各係魔法元素組成和分布的不同雲雲。這種用科學的語言解釋魔法的方式使她感到十分新奇,想來即使是魔法元素,也是自然界的產物,仍舊具有自然形成的風、火、土、水的共性。


    接著遊昀從背包中取出幾本嶄新的課本,蘇米兒略略看來了看,有《世界簡史》《基礎代數必修1》《地方地理》《低級火係魔法學》……即使是魔法學校各種科目也很齊全,地理曆史數學一科不少。自從入學,蘇米兒內心對魔法學校的好感似乎在不停-1。遊昀抽出《地方地理》在略略瀏覽。


    “阿昀啊……看書太無聊了,不如我們再去打一場?”銳瑾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道。


    遊昀道:“剛剛與你戰鬥完,魔力都耗沒了。”


    “多少恢複一些了吧?再比一迴,剛剛你隻是僥幸獲勝。要是中了我的招,輸的就是你了。”


    遊昀問:“你不預習明天的課程嗎?”


    “嗨,都是基礎的東西,有啥好預習的。”


    遊昀隻是笑著搖搖頭:“我沒空,待會還要去找找風係靈獸的書,好指導疾風。”


    銳瑾用幽怨的目光瞪瞪瞪遊昀。


    遊昀汗顏:“不去找你姐嗎?”


    “她?她忙得很呢,說入學測試完了再來給我接風。”


    “薑得祿呢?他不是跟你一班嗎?”


    “那瘦猴!入學前還帶著幫狐朋狗友來我家,嚷嚷著要踢館,被我打趴下後居然還抹眼淚,一連七日見我都繞道!嘿嘿,老子現在魔力不夠,適合找他練練手。”銳瑾摸摸下巴,笑得奸詐,“就這麽辦,我找他去了!”


    遊昀見少年臨走前推給他的書竟是本山水遊記,隻得無奈地笑笑。


    半個時辰後,遊昀已借好了書,走出三樓借閱室時,剛好遇到王安遠走下樓梯,他已換了身幹淨衣裳,這會兒輕皺著眉,不知在想些什麽,完全沒注意到他倆。


    “王安遠!”遊昀喚他。對方顯然驚到了,見是他便笑道:“是遊大少爺啊。”


    遊昀無奈:“別揶揄我了。你還好嗎?”


    “沒事兒,也就是被澆了身水。你也是來找資料?”他看看遊昀身後掛有“靈獸借閱室”木牌的門,有些疑惑。


    “是啊,我對靈獸挺感興趣。你呢?”


    “嗯……我對曆史方麵比較感興趣,翰瓊比我家那邊藏書全,來找些資料。去吃飯嗎?我餓死了。”


    兩人出了藏書閣,遊昀道:“克萊爾.布朗那邊呢?”


    王安遠雙臂環在腦後,無所謂道:“那家夥就是小孩子脾氣,這迴堂堂正正打敗我,以後就不會煩我了。”


    之後幾天,克萊爾果真沒再找王安遠的麻煩,隻不過路遇時總是鼻孔朝天,目不斜視地大步而過,不知在較什麽勁。銳瑾每每提及布朗小姐,總愁眉苦臉地以“母大蟲”代之,他說3班有一霸道女子,各科功課皆優秀,深得各科老師喜愛,自任命班長職位,嚴守迂腐老班所製班規,每日比別班學生早半時辰預習新課,晚歸半時辰來溫習舊課,課堂不可多言,若不提問寂靜一片,猶如死水一灘。同學們不滿受其壓迫,以薑得祿為首一行人號稱“反母大蟲起義軍”對其發起對決,通通被打得屁滾尿流。那廂母大蟲深思過後,向老班提議更改班規,取消強製預習溫習時間,鼓勵課上積極發言,僅打擊無聊言語。“反母大蟲起義軍”深受感動,攜班內迷弟迷妹,改名為“克萊爾護衛隊”,高舉克萊爾大旗。一時間,班裏團結一心,學習氛圍蒸蒸日上,屢屢得各科老師嘉獎。像銳瑾這些懶散性子的同學,被戴上“擾亂課堂秩序”的高帽,被“克萊爾護衛隊”批評打擊。


    “我隻是有一迴把作業紙落在宿舍,他們非說我是不寫作業的反動分子,薑得祿天天盯著我催我交作業。”銳瑾惱火地將一截香腸送入口中,狠狠咀嚼。


    蘇米兒笑得把最後一塊小雞油菇掉到地上。


    遊昀順手給它擦擦嘴,笑道:“我們老班倒是一點也不著急,至今還沒選班長。”


    相比較銳瑾班裏那個迂腐佝僂的小老頭,遊昀和王安遠的班主任年輕而高瘦,據說是翰瓊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教授,剛教學時空有一腔教學熱情而不知如何抒發,嚴厲管製學生可成績隻勉強稱得上不錯,努力了一些年後逐漸冷靜,重心迴歸到自己的魔法研究,對學生趨於散養,有需要就提點一二,沒有就放任不管,教學成績反倒漸漸有所好轉。


    用蘇米兒的話來總結,就是“佛係老班”。


    遊昀閑暇時帶疾風在校園裏逛,終於找到個絕好地段,隱蔽而無人踏足,平日遊昀上課,她便在此練習魔法。現在,她已經可以比較熟練地釋放旋風,開始嚐試順風了。


    開學的第五日清晨,也就是入學考試的前一日,蘇米兒起了大早,匆匆啃了兩口點心就往窗口跳。


    銳瑾嘴裏含了根蘸了香鹽的柳條,口齒不清:“這兔惹今天者麽這麽給極?”


    遊昀把小包袱在疾風身上捆好,才打開窗戶放它離去,笑道:“最近它學二級魔法的勁頭很足。”


    “啊!連一隻兔子都比咱倆強!”銳瑾吐出柳條,雙手握住遊昀雙肩瘋狂搖晃,“咱們要趕緊拿到元素石趕快晉級啊啊啊!”


    眼下已是初秋,鳥叫啁啾,清晨的空氣帶了些清新的涼意,在這樣的清風中一路小跑,真是舒適至極。


    蘇米兒熟門熟路地跳到校中山頭,幾下借力翻過隔離陡峭的石壁,蹭過綴滿橙紅骨朵兒的淩霄枝條,小心地鑽過支棱著鐵刺的鐵網,接下來的大片區域便是無人看管的山地了。


    翰瓊建在群山之中較為平緩的山穀,校內仍有一處不高的小山,周圍已經鏟平鋪了道路,唯有山頭得以保留,用鐵網整個兒圍住了,小山邊也有石頭壘砌的石壁,光是石壁已經有兩米,加上鐵網足有三米高,無人能進出。因著是校內,小山內也鮮少有強些的靈獸,多是野兔小鳥之流,待蘇米兒熟練了二級魔法也能在此稱霸。


    蘇米兒將包袱掛在一旁,先召喚了兩三個旋風練手。經過遊昀翻閱書籍後的指導,她將旋風的大小定為半人高。這暫時也是她能穩定發揮旋風力量最合適的大小,兩個旋風就能勉強折斷拳頭粗的小樹。


    摧殘完小樹,接下來,她想練習“順風”。


    順風,是遊昀在書上了解的,隻有靈獸能使用的技能。用魔力控製使周身的風元素順應奔跑的方向,提高移動速度,很適合疾風兔這類速度型的靈獸。但若是施加到魔法師身上便不適用了,畢竟人類的身體笨拙許多,戰鬥時更依賴魔法施展的強度。


    她想了想,先閉眼進入冥思,冥思狀態下對周圍風元素的感知會更加敏銳。林間清爽的早風穿過淩霄枝條,穿過鐵網,穿過草木枝葉,徐徐吹佛,在冥思的世界裏就像潺潺流淌的淡青色溪流。她順著溪流流淌的方向走去,感受風元素帶領、指引自己方向的奇妙感受。


    然後,牢牢記住這一刻的感覺。


    風自動繞開障礙物,蘇米兒順著淡青色的軌道走,就不會撞到樹木或被盤旋的樹根絆倒。她忘我地追隨風元素,從小步,到疾步,從疾步,到小跑,最後完全奔跑起來。她沉浸在追逐風的快感中,沒意識到自己第一次在劇烈運動的同時冥思!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區域的風元素有些異動,蘇米兒此刻對風元素的敏銳達到極致,想也沒想,迅速躲在一處障礙物之後。前方有一人型的風係魔力聚集體,身體裹了濃鬱的風元素,在空中移動跳躍,那身影輕盈靈動,比之自己還要靈活得多!


    那是個使用二級風係魔法“順風”的魔法師。


    這裏怎麽會有人?


    蘇米兒渾身一冷,睜開了眼睛。


    冥思結束,五感皆迴,之前在風元素中遊刃有餘的奇妙感觸也消失了。撲簌簌的落葉聲、腳步輕踏聲、凝聚的風元素劃過空氣的咻咻聲與蟲鳴鳥叫在寂靜的小山頭組成一曲奇妙的旋律,倒像是小山自己在演奏。


    悄悄冒個頭,那人著翰瓊校服,靈巧地在樹枝間騰躍,布鞋在各處一踏,樹枝尚未停止輕顫,他已踩到另一棵樹的枝頭,如此攀騰跳躍,人越行越高,直上樹冠而去。隻幾瞬,那人又急速下墜,腳尖隻不時在極細的枝條上蜻蜓點水般一點,速度竟逐次減緩。降到兩米多高,他最後在樹幹上斜身一踏,旋身輕落在落葉之上。


    一番動作下來行雲流水,明明是雜耍般唬人的高危動作,卻隻使人想到流暢的芭蕾舞步。若不是加持了順風的效果,或許最後的落地驚不起半片樹葉。


    小兔子看傻了眼。


    這這這是真的輕功?武俠片裏傳說中的輕功?


    這廂蘇米兒正呆呆地迴想武俠片裏各路英雄好漢江洋大盜飛簷走壁的場景,身前的石頭卻“蹦”一聲炸裂!


    森林戰鬥的本能,小兔子慌忙跳到一邊,甩出風刃急速後退。


    那人輕鬆躲開風刃,待看清眼前米黃色的一團,忙撤了蓄起的魔法,“咦”了一聲:“你是……遊昀的疾風兔吧?”


    王安遠抓抓頭,滿目疑惑:“還以為是野生靈獸……你怎麽會在這?”


    剛剛一時走神,竟被偷襲了……蘇米兒不語。她剛剛躲避的地方離他還有些距離,她也並未使用魔法,卻被感應到了,這人對風係魔法的敏銳度實在可怕。他剛剛的表現完全是輕功大家的樣子,順風的使用完全貼合各個動作,幾乎是駕輕就熟,顯然已練習過無數次。隻這一種魔法,就說明他已經成為二級魔法師許久了。可是這幾日與遊昀等人的戰鬥時除了閃避動作比較流暢,其他表現與一級魔法師無異。特別是與克萊爾戰鬥後說的一番話……


    他在隱瞞實力,故意輸給克萊爾?


    為什麽?


    王安遠自然不指望小兔子能迴答自己,自顧自地揣測:“走丟了?遊昀就這麽放任你每日亂走?他不是挺寶貝你麽……”


    蘇米兒眨眨眼,詳裝不懂。


    他半蹲下來,看著懵懂無知的小兔,語調平平,嘴角慢慢扯出一個獰笑:


    “你看到了我的秘密,不該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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