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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少晨聞言,拍了拍宋銑肩膀道:“也罷,今日我就舍命陪君子,為你助陣,我們共去中書大人府上,與宋禹那家夥,好好鬥上一鬥!”


    “得了吧!”宋銑輕輕揮掌拍開少晨的手,“若不是婉兒妹妹支持我,你會跟來?她要是選擇幫太子,恐怕,你早就屁顛屁顛地跑去皇兄麵前大獻殷勤了。”


    少晨臉頓時紅起來,而後腆著臉嚷道:“胡說!我是那種人嗎?當初在皇宮裏,我與你關係可是最好的了,每次迴東都還不是先來尋你。”


    宋銑咧嘴笑道:“是呀,每次跟我打了聲招唿,就馬上去尋我那公主妹子了。隻怕你今日,再見我那妹妹,又立馬顧不上我了。”


    薛少晨偏著頭,嘴角抽搐了一下,很無奈地看著宋銑道:“你看你,又來了,我堂堂八尺男兒,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過會幫你就一定幫到底。行了!別講這麽多廢話了,再晚點,黃花菜都涼了。”


    東都東市靖康坊提衛府巳正


    韓玉與雲升、季筠、郭霆分賓客而坐,一名輪到執勤的提衛,給四人奉上香茶。


    韓玉淺淺地喝了一口,然後問道:“陸副衛長,蕭崇光衛長怎麽不在?不會是怕我追債,躲起來了吧?”


    陸雲升聞言一怔:“韓姑娘,我記得上次見麵,我和蕭兄並未通姓名,你是如何知道我們名字的?”


    韓玉笑道:“你們提衛府在辦一件刺殺案,早就滿城皆知,我隨便一打聽就知道了。不信你去街上問問,看看有沒有不認識你的。”


    “嗬,姑娘還真風趣啊。”


    陸雲升被這番不知是損還是誇的話給逗樂了,郭霆和季筠也各自低頭忍笑,但忽而又想起,崇光尚中毒未愈,又都臉露悲戚之色。


    韓玉見三人又笑又哀,心中好生奇怪,乃問道:“你們這是什麽表情?變臉嗎?”


    雲升說道:“姑娘,蕭衛長並沒有躲,而是被帶毒的暗器所刺,現在依然昏迷不醒。”


    “中毒!他中什麽毒了?”


    韓玉吃了一驚,昨天還龍精虎猛與自己交手,怎麽突然就受傷了,真令人難以置信。


    季筠道:“是榴花宮的‘飛花針’。”


    韓玉聞言,不由得一怔,緊鎖眉頭,突然想到了什麽,慌忙擺手辯解道:“不不不,不可能,我承認曾打出暗器,可我分明記得蕭衛長已經將飛針給擊落了呀。而且,就算他是被我刺中了,可是我隨身帶的飛花針並未煉毒啊,他又怎麽會中毒呢?”


    陸雲升被韓玉的這般模樣愣了住,忽而想起昨晚崇光與其打鬥的情景,才恍然大悟,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韓姑娘你不必緊張,他所受的傷,並非你的銀針,而是······而是榴花宮的少宮主所為。”


    他其實很想說,是那個榴花宮狗養的少宮主所為,可因為韓玉學的正是榴花宮的功夫,與之有同門的紐帶之情,如此漫罵,必然會引起對方的怒火,產生沒必要的矛盾,所以才在稱唿時馬上改了口。


    “什麽!你是說漫天師姐來東都?”


    韓玉聽自己的同門姐妹來到很是欣喜,但她也察覺到到另外三人的表情個個變得嚴肅怨恨,才強壓內心的興奮,乃輕聲問道:“不知漫天師姐她什麽時候來的?現在在何處?你們是又是如何與她發生衝突。”


    陸雲升是親曆者,於是由他開口,將整件事情的起因經過都說了一遍。


    韓玉聽得訝然不已,尤其是聽到蕭崇光一開始與花漫天鬥得難解難分,更是驚異:“蕭衛長的武學竟如此厲害,花師姐在榴花宮,可是除了宮主和五位護教尊者之外,武功第一人,宮主說過,即使在宮外,她也是鮮有敵手,我在她麵前,頂多撐下十五招。”


    而後聽到花漫天暗算查看其傷勢的蕭崇光時,頓時黛眉一蹙道:“師姐怎麽能這樣!這不是耍陰招嘛。這樣贏得的勝利,根本就不作數!”


    陸雲升繼續敘說,在講到崇光中毒甚危,花漫天並未賜解藥時,韓玉再也坐不住了,“蹭”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正色道:“帶我去見他。”


    陸雲升三人麵麵相覷,季筠看韓玉雖與花漫天同門,但聽了事情發生的經過,也並沒有產生敵意,便點頭道:“好,姑娘隨我來。”


    四人出了會客大廳,徑直來到醫房,此時,這裏除了躺在床上的蕭崇光和從旁照顧的郎中外,還有其他幾位被韓玉打傷的提衛也跑到醫房裏了,他們敷藥的敷藥,接骨的接骨,哀號不已,再看到韓玉也跟進來,更是驚嚇得連連後退。


    陸雲升壓低聲音嗬斥道:“吵什麽!受了點傷就忍不了了,還像個大丈夫麽?沒看到蕭頭兒還在這兒昏迷不醒嗎?”


    這幾名提衛立馬收起聲,有些實在忍不住的,就往嘴裏塞棉布,用牙咬,強行挺住。


    “姑娘請看。”


    季筠單手擺了個“請”的姿勢,韓玉走上前,隻見蕭崇光的臉上開始發青,嘴唇發白,汗流不止,渾身瑟瑟地顫抖著。


    那位被提衛府雇用、頭發和胡須發白的老郎中,正不斷用熱水給他擦汗,並撩動火爐供暖。


    “馮醫師,怎麽樣了?”陸雲升問了一句道。


    那老郎中滿是哀容地歎息道:“情況很不妙,蕭衛長他一直發冷,無論我如何取暖,都不見起色。”


    麵對這種天下奇毒,他這個學醫三十餘年的老中醫也無計可施。


    韓玉一步跨上去,抓起崇光的手,輕車熟路地號起了脈,臉色頓時煞白:“不好!他脈搏由混亂轉微弱,冰蟾毒隻差一步就攻入主心脈了!”


    話音未落,韓玉已經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羊脂瓶,從中倒出兩粒純白色、黃豆大小的藥丸,並用搗藥杵搗抹成粉末,放進裝有熱水的碗中攪拌。


    她親自端著碗,坐在床邊,用嘴吹了吹升騰的蒸氣,右手輕輕扶著崇光的頭靠在床頭,左手慢慢將碗湊到其唇邊,小心翼翼地喂給崇光喝下。


    待飲服後,韓玉又從瓶子裏倒出兩粒紅色的藥丸,也是研磨成粉,用紙盛著,然後毫不忌諱男女授受不親之禮,直接解開崇光的上衣,撒在他的傷口上。


    “韓姑娘,其實這種事,我們可以代勞的。”陸雲升見這場麵,很尷尬地說道。


    “沒關係,救人要緊,就不用在意諸多繁俗禮節。”韓玉頭也不迴地答道,“再說了,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雲升見韓玉竟如此頗為大氣,心中暗暗稱奇,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藥粉撒完,又立刻尋來繃帶包紮,才替他重新披上衣服,蓋好被子。


    韓玉迴頭麵向眾人道:“我觀蕭衛長的毒將入膏肓,就用百花清露丸中白色的口服用之藥磨粉,以熱水泡之服用,可加快吸收,促進解毒。再用外敷的紅色藥丸,也倒磨成粉,塗抹傷口,原理也一樣的,都是為了加快藥效。再過半柱香的時間,蕭衛長就會醒來,到那時,毒也差不多清理幹淨了,不過,他身體還很虛弱,你們還需給他吃點補益食物調理。”


    季筠驚道:“百花清露丸竟然被分為兩種。”


    韓玉笑道:“不錯,這一點很多人都不知道,隻認識內服的白丸。我聽師姐說過,以前有個善於飛簷走壁之術的賊人想救治同伴,於是偷入榴花宮,盜取藥房中的百花清露丸,卻發現竟有紅、白兩種,他豈知其中玄機,便隻取走幾粒白丸,殊不知,百花清露,內外齊通。白丸是可以清除體內毒素,但在傷口皮膚上,還暗藏餘毒,若無紅丸消除,過不了幾日便會再次發作,當是時,毒早已暗浸肌膚,攻入五髒,白丸也無可奈何了。”


    在場之人聞言,不由得暗暗咋舌。


    陸雲升躬身低頭對韓玉叉手言道:“多謝姑娘相救之恩,陸某沒齒難忘!”


    季筠、郭霆和馮醫師同樣躬身言謝。


    “謝姑娘救我們蕭頭兒!”


    那些受傷的提衛亦不顧疼痛、不計前嫌地向韓玉單膝而跪,叉手稱謝。


    韓玉被這場麵看愣了,然後很不好意思地上前扶起他們道:“大家不必如此客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乃大德之事,況且本是我師姐所為導致的,我應該救他。”


    陸雲升道:“姑娘休得如此說,既是同門所傷,按道理更加不會出手救治,而姑娘大義為先,親手治療蕭兄的毒,陸某感恩戴德,將來姑娘有什麽事要陸某去做,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韓玉笑道:“陸副衛言重了。”


    此時,季筠忍不住問道:“韓姑娘,看你的氣質修養和衣著打扮,應該出生於富貴之家吧,但能學得榴花宮功夫,莫非是俗家弟子。”


    韓玉以手輕梳鬢邊秀發,說道:“自然,是我父、父親專門與師父商量,方才答應我上山學藝。”


    “我記得,當今的榴花宮宮主花飛雪性格極為執拗,固守成規,不知姑娘的父親是如何勸動那位宮主的呢?”季筠再次拋出自己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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