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一旦有了這個想法,齊乘風便覺得頭皮發麻,瞧著這些個紅色的帳子,想到蘇婉婉說的話,心中生出了“冥婚”二字!


    齊乘風怔怔地瞧著這床,身子不自覺打了個寒磣。


    金瑤走了過來,瞧了瞧這床,道:“相公,這床有什麽不對?我之前無意中去給公公拜安,瞧見他屋中也是一模一樣的床。”


    “我沒覺得這床有何不同,隻是覺得這床上這綢布好像髒了些許。”齊乘風說著,見得金瑤麵容緩了些許,心中的懷疑又是聲了起來,且越發濃烈。


    突然,門外響起下人的聲音,“少爺,少夫人,老爺傳喚。”


    “做甚?”齊乘風問道。


    “老爺請了一個夫人過來給少爺和少夫人作畫。”那下人說道。


    “是麽?”齊乘風坐在了床上,道:“不畫了,今日頭疼得很,等過幾日再說罷。”


    “這……”下人麵麵相覷,瞧了瞧齊乘風,又是瞧了瞧金瑤,金瑤道:“相公,公公請人過來給我們作畫也是好事,我們何不如過去?你說頭疼,那我們何不如將那夫子叫過來給我們作畫?”


    這話說得倒好,可是一想到金瑤從床裏拿出的畫像,那黑色的線條,白色的宣紙,硬朗的線條,僵硬得像極了……死人的留像。


    齊乘風道:“我累了,不畫。”


    說罷欲走,卻被金瑤拉住手,金瑤輕輕嘟嘴,道:“相公……走嘛!我們都沒有在一處的畫像。”


    少女的聲音軟糯無骨,齊乘風麵上多了幾分動容,道:“好。”


    兩人去換了一聲衣裳,而後在院中坐著,不時,一個男子提著畫箱而來,擺上筆墨紙硯,鋪上偌大的宣紙。


    齊乘風注意到,擺放的墨竟還有不同的顏料,剛巧與他們兩人身上的衣裳相襯。


    那夫子道:“少爺,少夫人莫要見怪,我乃從外遊學而來的秀才,這畫也是從西洋學的,顏料是我專心研究而成,與我們燕國的畫雖有不同,少了神韻,可也是栩栩如生,二位莫要見怪。”


    西洋畫?有了顏料,倒顯得有骨有肉,比今日他所見到的金瑤的畫像好許多。


    齊乘風道:“無礙,畫罷。”


    那夫子笑了笑,將筆拿了起來,卻是用黑色的墨將齊乘風與金瑤執手相看的輪廓描繪出來,而後便將畫放下,悄悄用另一張潔白的宣紙拿起來,擺著,將齊乘風的衣裳輪廓勾勒出來,又將中衣、褻衣褻褲勾勒出,包括齊乘風的發帶皆勾出,而後將那紙張讓下人拿走。


    齊乘風瞧見,站了起身,想著追過去,道:“畫得如何了?拿來我瞧瞧。”


    那下人瞧著齊乘風,腳步踏過去一步,卻被那夫子攔住,道:“少爺,您請繼續坐,莫要耽擱了,我已經快畫成了。”


    “是麽?那為何有紙張要拿去丟?”齊乘風不顧阻攔走了過去,將那紙張拿起,看著上頭所畫的仿佛打版的褻衣褻褲,甚為疑惑,道:“這是什麽?”


    “這……”那夫子咳嗽了一聲,走了過去,伸出手指著褻衣褻褲版型裏所用不同顏料點著的東西,道:“您瞧,我先用顏料點在其上,待畫出您二位的神韻,再以標記顏料點綴之便可。您二位便不必保持這個狀態,身子可以早些舒緩了。”


    話雖如此,可是僅僅標記顏料,為何需要畫得那般規規矩矩?仿佛那衣裳順著線條裁剪便可出來一件真正的衣裳,齊乘風皺著眉頭,心中總覺得怪異得很。


    金瑤走了過來,笑著道:“相公,這位夫子真是有心,我以前所畫的畫像,竟是畫了三個時辰!站得我腰酸背痛,而這夫子聰明得很,如今還畫不到一個時辰便快結束了!你快繼續過來站著,我們一會兒便可去歇著了。”


    齊乘風應了一聲,跟過去坐下,那夫子再道:“二位請靠近一些。”


    齊乘風無奈,隻好和金瑤貼近了,然而,那夫子似還怕不夠,道:“少爺,請您將頭放在小姐的頭發上。”


    這畫這般親密,若是畫好了,也不能拿出來掛,隻能成為房中之物不。


    齊乘風順著夫子的指示將尖瘦的下巴放在金瑤的發絲上,紅色的唇被一絲頭發纏繞住,隻覺得癢癢得很,就連心,也覺得癢癢。


    再一想,齊乘風竟覺得這畫麵甚為熟悉,好像在哪兒發生過一般。突然,腦袋一疼,腦海中再次出現少女嬌羞的臉。


    少女唇紅齒白,眸燦如星,笑起事眸似弦月,那是……蘇婉婉!


    她為何會出現在他夢裏?齊乘風猛地嚇了一跳,瞧著那夫子,隻見畫師將紙張收了起來往別處走去,而金瑤也早不在她身旁,金瑤早去瞧了一眼畫,甚為滿意道:“這畫當真是栩栩如生。”


    說罷,握住了齊乘風的手,笑著道:“相公,我們拿此畫去裱起來掛在房中,如何?”


    “好。”齊乘風說著,心不在焉,瞧著金瑤的臉竟發覺畫麵逐漸模糊,過了一瞬,便得清晰起來,然而瞧見的卻是蘇婉婉的臉!


    他究竟是怎麽迴事!齊乘風皺著眉頭,如何也想不出來緣由。


    且說畫師帶著齊乘風的畫像去了金老爺的院子,道:“金老爺,請過目。”


    “這畫不錯。”金老爺點了點頭,手拿著畫像走了幾圈,瞧著,又是“嘖嘖”稱讚,道:“不錯!沒想到劉柱子你一個紮紙人的竟也有這般高的作畫技術。”


    “這是自然。”被稱作劉柱子的人甚為得意,道:“若不是我爹爹非要我繼承紮紙人的技術,我此時估計是個名動天下的畫家了!”


    這話當真是一點兒也不謙虛!不過,也是實至名歸!金老爺甚為滿意道:“你快去將那些東西裁剪出來罷,明日我便要拿到東西!到時候事情順利,少不得你的好處!”


    “是。”劉柱子點頭離去,不時便將紙張裁剪出來,又是用竹條紮出人形,再按顏料塗抹,不時,一個“齊乘風”便出現了。


    劉柱子將東西送進金老爺處,金老爺甚為滿意,道:“吩咐下去,冥婚一事準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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