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簡單招待過公孫舞娘一行人迴到自己的屋子中後,陳錫康立即著手收拾行囊,雖然沒有過多的交流,所談之事也都是些雜事,可陳錫康知道,李清顏的到來,無非就是傳話而已,又或者說是借傳話之機試探自己的口風。


    不過若僅僅隻是如此,陳錫康也犯不上懶得與人交談,可宋知兔與簫劍一一同而至,惡心人的意味讓陳錫康心裏也忍不住暗罵一句小人。


    “王爺,你這是幹嘛,咱們現在就要走了?”


    看到突然收拾行囊的人,老金也一臉疑惑,怎的好端端的就要離開了,聽說山上來了幾個大明宮中的人,莫非是因此?


    可王爺從來都不是什麽小肚雞腸的人,不至於如此便受氣要離開吧?


    “把東西收好,明天一早就走。”


    甚至都不想再見眾人一眼,陳錫康決定一早就走,即便知道幾人的到來肯定是帶了話的,但其依舊不想聽。


    聽出了自家王爺語氣中的果決,老金也沒有再說話,而是轉身去收拾東西了,可雖說是收拾行囊,但老金也隻是撿了一些粗糧還有幾雙新編織的草鞋,其它便沒有了。


    從西陲離開時主仆二人本就一身輕,現在就更是一身幹淨了。


    當陳錫康已經將簡單的行囊收拾好時,龍虎山供來客居住的客房中,因為堅硬的床板而輾轉反側的李清顏正在為如何與陳錫康接觸而苦惱著,經過剛才的接觸,其明顯的感受到了陳錫康的冷落。


    第二天一早,昏多晝少時,下山的三人能勉強看清楚腳下的台階,而早早被叫起的老金更是哈欠一個連一個。


    “王爺,你說的早也太早了吧,雞都還沒有打鳴呢。”


    “世間勤勞人,不是睡得晚就是起得太早,哪有聽得到晨雞打鳴的。”


    將劍匣背上的陳錫康小心翼翼的一個一個台階下著時,反駁著老金的話。


    而主仆二人說著時,受過培養的一樂此時絲毫不受昏暗光線的影響,很快便去到了前方,見身後的人已經落下一些距離後,又停了下來。


    早晨的太陽剛剛升起便打滿了客房,將整個房間都照得明亮,直到深夜才睡去的李清顏沒有睡好,公孫舞娘與宋知兔也沒有睡好,而當三人都因為堅硬的床板而腰酸背痛時,陳錫康三人已經到了山下的邯鄲城中。


    “什麽,陳錫康已經走了?!”


    驚訝之中帶著不可置信,聽到張衍所轉告的李清顏三女此時一臉呆滯,幾人都沒有想到陳錫康竟然這般厭棄她們,竟然早早就下了山,甚至都不打一聲招唿!


    陳錫康不會不知道她們此次前來,並非隻是單純的上山燒香。


    天下人皆說陳錫康如何如何,可此時接觸到不再去偽裝自己的人後,不說李清顏與宋知兔,就連時常在先帝宋開陽那裏聽過陳錫康的公孫舞娘也一臉茫然。


    而當一行人因為陳錫康的突然不辭而別而決定提前返迴長安城時,用身上所剩不多的幾兩碎銀添了一些厚實的衣物後,陳錫康已經帶著老金和一樂朝著太武的方向而去。


    天下若亂,絕無可獨善其身之人,而且太武盤踞在西嶽多年,早年大秦帝國動蕩之時,其國君武重就想分一杯羹,帶著數十萬大軍南下,最後也被卷入到了慘烈的戰爭中去而如今的強漢無異於當年的大秦,極盡繁榮的一切,眼看就有在一夜之間傾頹崩塌的跡象,太武又怎麽放過這等大好時機。


    更何況如今太武的儲君武太極一直將武重的死歸咎於強漢,一直想著為父完成其未做到的霸業,屆時夏春秋起事東陵,自立為王,西陲五十萬精銳也自立而出,強漢一分為三,實力必然大大下降,所以那時太武一定會再次揮兵南下,而首先要麵對太武的,就是西陲。


    兵法有雲,知自知彼,百戰不殆,知道早晚要對上太武的大軍,所以陳錫康決定前往太武。


    雖然其心裏十分清楚此行前往太武,自己將會處於一個前所未有的危險境地!


    “王爺,天就要入冬了,聽說太武之地都是廣袤平地,風雪冷厲,最是逼人,要不咱們在強漢四處遊逛晃晃,熬過了這個冬天,待得春暖花開時再去太武?”


    知道了王爺即將要帶著自己去太武的老金試探性的問出聲,小時候家裏貧窮,他最怕的就是冬天了,沒有吃的不說,陣陣寒風最是痛苦,家徒四壁下,除了火堆前是溫暖的,其他地方都被寒冷所充斥著。


    說到冬天,老金唯一得到安慰的就是可以獨自用厚厚的白雪堆積出各種各樣心中幻象的東西了。


    有過這樣童年的老金對冬天尤其抗拒。


    “老金,我何嚐不想春暖花開時踏著一路花香去到太武,可要真等到那個時候,咱們隻怕三天兩頭就要遭遇刺客了。趁著現在後麵沒有追兵,而強漢也還沒有那麽亂,太武還存在忌憚之心,咱們去太武還能過些安靜日子。”


    “真要等到夏春秋起事,有心之人知道了我實力不弱,咱兩身上要不隨時掛彩,要不就隻能往荒無人煙的荒蕪之地去。”


    陳錫康說著,拉著一樂刻意向人少的地方走。


    雖然在山上時一樂已經有些行動自如,可下上之後一下子見到這麽多人,一樂還是有些恐懼與慌張。


    聽到王爺這樣說,明白其話中道理後,隻是隨便一開口的老金也沒有再說話。


    他們一旦到了太武大地上,對強漢抱有仇視的人暫且不說,那些想著要王爺命的人就真的可以肆無忌憚了。


    別看王爺在強漢也沒有多少安生日子,可這還是因為強漢大地上有許多人敬畏老爺和幾位大將軍,同時也還給幾位大將軍一些麵子,這才不為所動,可一旦去到了太武,那就是真的天高皇帝遠了。


    不過嘴上說著,上路的三人也沒有那麽著急趕路,隻是不急不慢的行駛著,走過一些都城與村子時,也會停下來逗留幾天,若是遇到了一些什麽有趣的事,陳錫康也會拉著一樂去湊熱鬧,根本看不出來有是目的而趕路的人,反倒像出門遊玩山水的散淡人一樣。


    而當陳錫康三人正漸漸的向著強漢與太武的邊境而去時,再次迴到大明宮中的李清顏將自己所經曆都告訴了漢帝宋恆。


    金鑾大殿之中,因為四處寬敞的原因,待在其中要略顯清冷一些,不過此時站在其中的人卻如同感受到了冬日畢竟的寒冷一般,隻是身軀筆直的負手而立,至於毫無聚焦的眼中則滿是沉思。


    “現在的西陲王爺,與世人嘴中之人,所去甚遠。”


    前方的一襲黃金龍袍沉默不語時,李清顏再次出聲。


    “哈哈哈,陳錫康,理應如此。走吧,你舟車勞頓數天,我已經設下佳宴了,好好放鬆舒緩一下。”


    背對而站的宋恆迴頭時微微笑著說到,就好像剛剛李清顏所說,其一點也不意外一般。


    聽到消息的宋恆雖然表現得很輕鬆,但其心中卻遠沒有臉上表現得那麽輕鬆,有憤怒升起時,也有冷笑出現。


    陳錫康對自己已經如此視之不見,是宋恆始料未及的!


    宋恆之所以會讓李清顏去龍虎山探陳錫康的口風,完全是因為夏春秋。


    自從朝元會結束後,夏春秋一直在行動,甚至都不掩飾絲毫,雖然宋恆也一直在抑製其擴展勢力,但出現的逆賊比意料之中要多後,宋恆也決定不再放任夏春秋如此胡作非為。


    隻是要動夏春秋,就必須將西陲這個巨大的隱患所帶來的種種不安因素都考慮在內,而陳錫康人在江湖,心中卻在計算天下之事,加上沐平城中還有一個專謀伏龍臥虎之事的郭易,這讓宋恆有些不敢大施手腳。


    不確定自己派出的諸葛大明與百裏長風是否已經激怒陳錫康後,所以宋恆讓李清顏去了龍虎山,不過其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宋恆雖然為李清顏設了晚宴,可知道其還要去向丞相迴一句話後,宋恆也讓其早早離開了。


    丞相李瑞確實有話讓李清顏轉告陳錫康,不過其並沒有讓李清顏可以瞞著宋恆。


    踏著夜色來到丞相府的李清顏將對宋恆說的話再次對丞相重複了一遍,不過其依舊沒有從丞相臉上看出任何變化。


    “伊伊,我們先去把床暖好,待會讓爹爹好睡覺好不好?”


    看到來人離去後沉思起來的相公,相國夫人對黏在開國公身邊的小伊伊說到。


    “爹爹,你得快一些哦,不然伊伊可就把你的位置也霸占了。”


    在相國夫人的話下,果然離開了丞相懷抱的伊伊說話後,一路小跑去到了自己娘親身邊。


    目光柔和的看著離去的母女二人,丞相李瑞臉上滿是溫柔的笑容,隻是當母女二人消失在視線之中時,其又立即恢複到了嚴肅的表情。


    以陳錫康的聰明,不會考慮不到公孫娘娘一行的目的,可是其依舊如此避開,這是不想再聽別人亂語。


    雖然要傳達的話沒有傳達出去,甚至都沒有從李清顏那裏聽到過一句有用的話,但宋恆與丞相都清楚,西陲已經不是強漢的了!


    西陲之人最是團結,而且又有開國公在,若是開國公說一句反,絕對無人反對!


    西陲的五十萬大軍,從來都隻是開國公的,以前開國公屬於強漢,所以五十萬大軍也屬於強漢,可現在,一切都將迎來改變,西陲的五十萬大軍真的要開始為自己而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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