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錚看著照片,唿吸變得急促,骨節漸漸泛出慘白,不知道過了多久,陸雲錚的心情才平複,安慰自己好歹溫喬沒事。


    是了,他一開始就認為那場車禍不過是段衍的脫身之計。


    這人太狡猾,行事太瘋狂,跟他的性格一樣陰鷙。


    但是一想到溫喬在纜車上,肯定害怕又很冷,心就不斷的往下沉,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心裏翻攪著。


    你想怎麽賭?陸雲錚站在路邊點了支煙,吸了一口才想起來醫生囑咐最近不要抽煙。


    他把煙夾在手指間,細細的聞了口味兒,眉頭皺成了一團。


    段衍說:你來了不就知道了。


    陸雲錚拔煙狠狠地摁在花壇上,隨手往旁邊的垃圾桶一拋,立馬說:我現在就去。


    折騰了一晚上,陸雲錚看了時間,天都快亮了。陸雲揉了揉疲憊的幹澀的眼睛,走到車裏鑽進去。


    司機正準備發動,他叫住司機讓他打車迴酒店,然後自己換到了駕駛位啟動車子。


    司機有點擔憂道:先生,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吧。


    陸雲錚低著頭綁安全帶,聲音有些疲憊的沙啞,不用了。你迴酒店休息。


    司機又說:先生,醫生說……


    話還沒說完,就被陸雲錚打斷,我自己的身體我有數。待會兒你給鍾叔說我出去一趟,很快迴來。


    不等司機再勸他,車緩緩駛了出去。


    早晨的道路暢通無阻,紅綠燈也似乎受了感應道他的急切,一路配合他出城。


    白雲山頂離港市三十多公裏,陸雲錚一路加速,可還是覺著慢了。


    他耽誤一分鍾,溫喬就在纜車上多受一分罪,他的心也就跟著痛一分。


    陸雲錚用了最快速遞趕到白雲山頂,車輪高速旋轉下在地麵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響聲戛然而止,陸雲錚推開車門邁下去。


    白雲山頂是個遊樂園,海拔高天氣冷一般十月過後就閉園了,幾乎沒有遊客上來玩。


    陸雲錚往遠處看,停放纜車的地方還特別遠,依稀能看到一點點輪廓。


    眸光被刺痛了一下。


    他快速撥通段衍留下的那個號碼。


    響了三聲,那邊的人接起,來了?


    陸雲錚用冷的發寒的聲音問:在哪兒。


    等著。段衍丟下兩個字就掛了電話,等陸雲錚迴撥過去時,手機裏隻剩下機械的提示聲。


    他咬著牙,胸口因為憤怒劇烈的欺負,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四周靜悄悄的,連個路燈都沒有,整個山頂似乎隻剩手機上的一點光,照在臉上白的滲人。


    陸雲錚靠在車邊等了十分鍾,段衍帶著人慢悠悠的從暗處走出來,和上次見麵,耷拉著眼皮子也擋不住眼裏的陰鷙。


    放了溫喬。陸雲錚冷聲冷氣道:我和你賭。


    段衍道:著什麽急,都還沒說說怎麽賭。


    陸雲錚還不了解他麽,瘋子的玩法,拿命去賭,有什麽好問的。


    段衍把陸雲錚帶到纜車下麵,陸雲錚仰頭就看到溫喬趴在纜車玻璃上拍門,看不清表情,隻能聽見斷續的喊聲。


    陸雲錚手指蜷了起來,捏成拳頭,才將怒氣逼了迴去。


    段衍看了一眼氣急敗壞的溫喬因為用力拍到而晃動的車廂,滿意的勾了勾嘴角。


    盡管知道溫喬看不清,陸雲錚還是仰頭對溫喬比了個口型。


    段衍從口袋裏掏出三把鑰匙,掛在手指上晃動,你有兩次機會從這三把鑰匙裏挑出打開纜車的那一把。


    陸雲錚睨著他,問他想要什麽賭注。


    段衍上不屑一顧的笑。著什麽急啊,她都待了三四個小時了,不在乎這一點時間。


    陸雲錚知道段衍這就是故意拖延時間,多跟他耗一分鍾,溫喬有危險的風險就大一點。


    淩晨的白雲山頂連路燈都沒有,霧氣沉沉,好在天邊露出了一方魚肚白照亮了山頂,不至於摸黑。


    陸雲錚擼了袖子,表麵上一副從容的樣子,實則心裏也捏了一把汗,隱隱的擔憂。


    他不確定那三把鑰匙是否真的存在能打開纜車的那一把,他更不確定段衍玩的把戲沒這麽輕鬆。


    陸雲錚伸手去拿鑰匙,被段衍抬手晃到了一邊,我還沒說完呢。如果兩次你都沒選對,你看到了你前麵了嗎,你就從這兒跳下去。


    陸雲錚順著他視線看了一眼,那是一個大約十米高的露台,從這兒跳下去不得摔死,即便不死,也會落得個半身不遂。


    他真特麽是瘋了。


    陸雲錚望著他沉聲道:既然是賭,你不能就這麽全身而退吧。


    段衍不解的看向他,眯了眯眼睛問:你什麽意思?


    陸雲錚忽然一哂,如果我選對了,你永遠從我們麵前消失。


    段衍默不做聲。


    陸雲錚哂了一聲,極為不屑挑釁道:你該不會沒膽子賭?


    段衍聽了他的話,眼裏漸漸浮現出瘋狂和興奮,像是個王命之徒一般,瘋狂的血液在叫囂沸騰。


    你猜我跟不跟你賭?段衍嘴角勾著一抹笑。笑得有點邪,與他這張臉格格不入。


    陸雲錚沒做聲,他壓根不管段衍賭不賭,催促道:可以開始了嗎?


    段衍掃了一眼陸雲錚,將三把鑰匙展示出來,讓他挑。


    段衍忽然從口袋裏掏出一方手帕,抖了抖要給陸雲錚戴上。


    陸雲錚極為不滿,聲音也很陰冷,你剛開始沒說有這麽多把戲。


    而且,段衍耍賴怎麽辦。


    段衍也懶得計較那麽多,他把鑰匙放在麵前的台子上。


    三把鑰匙一模一樣,不仔細看連磨損程度都一樣。


    兩次機會。用完作廢。段衍手肘支在台子上,懶懶的倚靠著。


    陸雲錚盯著那三枚鑰匙,遲遲不敢下手,心裏跟打鼓似的七上八下,他咬著牙,不讓段衍看出自己的緊張。


    段衍催了一聲,陸雲錚閉了閉眼睛,撿走了左邊的那把鑰匙。


    段衍得逞的勾唇,他接過鑰匙去試了一下門鎖,故弄玄虛半天,鑰匙頂進去轉不動。


    段衍一臉遺憾的攤手,將鑰匙扔到了空地上,走迴來對著台麵上的兩把鑰匙,露出了興奮的光。


    二選一。段衍舔了舔嘴唇,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陸雲錚眸光凝在兩把鑰匙上,鑰匙根本沒辦法區分,隻能憑運氣,他也知道段衍不會讓他有這種好運。


    他從段衍的眼神就看出,段衍想他死。


    陸雲錚半天不下手,段衍不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反倒著急的催促。陸雲錚伸出手,停在半空中,忽然看向段衍。


    我就一次機會,你也一樣。陸雲錚忽然笑道。


    是了,他們玩的是對賭。


    段衍一點也不慌,反而饒有興趣的笑。


    陸雲錚的指尖放在台麵上,緩緩開口:你希望我抽那隻鑰匙?


    段衍眼皮子動了動,舌尖抵在牙齒上,睨著陸雲錚。


    陸雲錚隨便撿了一把鑰匙,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揮著拳頭朝段衍砸過去。


    反手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按在地上,狠狠地砸在他的肚子上。


    段衍完全沒反應過來陸雲錚會突然動手,吃了好幾個結實的拳頭,咬著牙悶哼一聲。


    陸雲錚露出狠戾的神色,眼裏寒光迸現,有些失控的揪著段衍一拳頭一拳頭的往下鑿,重複著這一個指令。


    你以為就你瘋。陸雲錚咬著牙狠狠下手:我特麽比你更卑鄙,服嗎?


    段衍被壓得動彈不得,結實的拳頭如雨點般落下,很快就吃痛的露出扭曲神色,咬著牙臭罵:陸雲錚,我草你媽。


    陸雲錚冷冷的哂笑:那我特麽先廢了你。


    握著鑰匙的那個拳頭砸在延段的肋骨上,他痛得嚎叫了一聲,身子縮了一下劇烈的喘息掙紮。


    陸雲錚眼睛發紅,恨不得把這一天來隱忍的怒氣全都發泄在身上,有那麽一瞬間。他心想就這麽揍死段衍算了。


    後來想想不值得,段衍就是個小垃圾,隻要想到溫喬,他暴怒的心漸漸的平靜。


    段衍被揍得鼻青臉腫,嘴角和鼻子上都沾了血沒法看了,身體因為痛得發抖。


    陸雲錚突然伸手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拎了起來看向自己,我給你了你很長時間,你不中用。


    陸雲錚沒用多大力,段衍憋漲紅了臉,蜷著身體重重喘氣,看陸雲錚的眼神就像是個鬥敗的小狗,有片刻的失焦。


    陸雲錚靠近他,用勝利者的姿態睨著他,忽然想到了他的命脈,俯下身道:你知道你爸媽怎麽為什麽去探望你過後失事嗎?


    他語速緩慢,故意一步步分解段衍的意誌,他們死了,你是不是很自責?


    果然,段衍的臉突然變得刷白,嘴唇抖了起來。


    陸雲錚嚐到了瘋狂的甜頭,又說:你想不到吧,就是你因為你,害死了你爸媽。


    段衍雙眼失焦,像是害怕極了往地上墜,偏偏陸雲錚不如他的意,將他拎起來,另一隻手揪著他的頭發說:你爸媽本來要在幾天後才離開,是你趕他們走。對吧?


    陸雲錚笑得又冷又陰,要不是你逼他們離開,他們可能也不會出事。鬆開段衍的頭發,他拍了拍他的臉頰,拖腔帶調道:你說你怎麽這麽自私,逼死她們還要毀掉他們一生的心血。


    死氣沉沉的段衍忽然像是醒了過來,他蠕動著嘴唇:公司……陸雲錚,我他麽……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雲錚揪住頭皮,被膝蓋磕在腹部。


    他低嚎了一聲,用腫成饅頭的眼睛瞪著陸雲錚,恨不得生吞了對方。


    陸雲錚見對方都站不住了,精神也不濟像個搖搖欲墜的破布娃娃,像是扔抹布一樣扔掉段衍,快步朝纜車走去。


    背後傳來段衍得意的笑聲,他趴在地上,咧著嘴露出大白牙,笑得肩膀抖動。


    陸雲錚蹙眉,轉身用鑰匙去開纜車門。


    兩把鑰匙都試了一遍,根本打不開。


    陸雲錚心口一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走到段衍身邊揪住他問:鑰匙呢?


    段衍扭曲著一張臉,分不清什麽表情了,他笑著說:丟了。


    我全丟了。哈哈哈。段衍像是瘋魔一般大笑,見陸雲錚越是著急,笑得越是囂張得意。


    陸雲錚揚起拳頭,就聽見段衍說: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告訴你鑰匙在哪裏。除非,你從這裏跳下去。


    瘋子。


    陸雲錚把他按在地上,在衣兜裏探了探,沒有摸到鑰匙,燥鬱地皺起眉頭。


    段衍閉上了眼睛,任由他擺弄,一副尋死的樣子。


    當然陸雲錚不會讓他如願,就在他打算逼問時,一道刺目的車燈照過來,將兩人裹緊白茫茫一片裏睜不開眼睛。


    緊接著從車上下來兩個人,跑過來。


    範黎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臉色一沉抱住陸雲錚把他往旁邊拉,範敏敏看到奄奄一息的段衍,瞪大了眼睛,下一秒捂住了自己的嘴。


    段衍費力的看了一眼來人。忽然想起自己的樣子很醜,他撐在地上翻了個身,背對著兩人說:你們來做什麽。


    範敏敏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大吼:我們不來,等著你被打死嗎?


    段衍扯了扯嘴角,放低了聲音說:打死我不更好,沒有變態纏著你了。


    範敏敏眼底閃過一抹哀色。


    阿衍,你跟我迴去好不好?她身後去拉段衍,被段衍甩開。


    阿衍,別再做蠢事了。範敏敏帶著哭腔喊道。


    段衍仰頭冷笑了一聲,蠢事,範敏敏,我為你做的蠢事還少嗎?


    他跟範敏敏從小就認識,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少年長成喜歡一起長大的女孩子很正常。


    隻不過範敏敏不喜歡他,後來他精神出現問題,範敏敏對他更是避之不及。即便他犯病,也沒想過傷害她。


    但是範敏敏怕他,在國外那段時間,他對範敏敏的喜歡如野草瘋長,根本控製不住,越來越偏執陰鬱,那種喜歡還帶著一絲病態。


    以至於他心甘情願為範敏敏做任何事情,哪怕明知道被甩的團團轉。


    範黎等到陸雲錚平靜下來,也問:你怎麽就把他揍成這樣?


    陸雲錚推開範黎,撣了撣被他弄皺的地方,嫌惡道:這事兒跟你們沒關係。


    範黎想提醒受傷了,陸雲錚睨了他一眼。直接噤聲了。


    陸雲錚直接走到段衍跟前,鑰匙給我。


    段衍不為所動,扔了。


    範黎臉色一沉,扯著發怒的陸雲錚問:什麽鑰匙。


    陸雲錚仰頭看了一眼晃動的車廂,就能想到溫喬在裏麵多著急,他很希望溫喬看不見下麵。


    但是車廂晃動的那麽厲害,她一定是看見了,著急了。


    範黎也眯著眼睛往上看,當看到停在半空中的車廂,突然想到了裏麵的人可能是誰,臉色白了一下,段衍你幹的?


    段衍笑了笑,不置可否。


    範黎突然踹向段衍,段衍被踹得往前躥了一下,撐在地上迴頭瞪範黎,你們倆兄妹一樣貨色,沒一個好東西。


    範敏敏已經說不出來話了,範黎眼底閃過一抹陰鬱,全被段衍看在眼裏,如果他沒看錯,範黎那個眼神是想要他命吧。


    看來這個範黎還挺緊張陸雲錚,更怕他抖些什麽出來。


    段衍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下,突然感覺有意思了起來,也顧不得身上的疼,手掌撐地爬了起來。


    可能是身體太痛,他捂著腹部抽了口冷氣,腳步晃了幾下。


    段衍抬手用衣袖抹了嘴巴,低頭吐了口血水,挑釁的掀起眼皮子,溫喬被我吻過了。


    說完扯著嘴角哈哈的笑。


    陸雲錚捏著拳頭,咯咯作響,要不是範黎拽著他,他又撲上去給他一頓狂揍,紅著眼睛掰範黎的手。


    滾開。陸雲錚衝範黎大吼。


    範黎死死地拖著陸雲錚,不讓他靠近段衍,一麵衝段衍大喊:段衍,你特麽不想死就閉嘴。


    段衍就是個亡命之徒,哪會被這個威脅,就算被揍了依舊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範敏敏忽然抽了段衍一巴掌,力氣太大,抽歪了段衍的臉。


    段衍懵了一下,緩緩迴神。盯著範敏敏,你有什麽資格打我?


    範敏敏低斥:別再發瘋了好麽。


    段衍怔了一下,他第一次在範敏敏的嘴裏聽見瘋這個字眼,像是一根針刺進心裏,他做了這麽多,最後得到了是一句別發瘋了。


    或許是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段衍緩了好一會兒才說:敏敏,是你親口答應的。


    範敏敏皺起眉頭,我什麽時候答應你了,你胡說什麽。


    我明明給你打電話,你自己同意的啊?段衍試圖抓住範敏敏說清楚。


    他打電話給她說要幫她毀了陸雲錚,範敏敏親口答應的。


    你什麽時候給我打過電話,從來沒有。範敏敏立馬喊範黎,他胡說八道快點把他弄走。


    範敏敏躲到範黎身後。像看一個怪物一般看著段衍。


    段衍伸了伸手,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就收了迴去,失魂落魄地站在了原地。


    陸雲錚根本不關心他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怨,他現在恨不得揍段衍一頓再把鑰匙找出來泄憤。


    範黎看了一眼陸雲錚,先一步將段衍拽到一旁:鑰匙在哪?


    段衍雙眼失焦,耷拉著眼皮子說:丟了。


    範黎被氣的不輕,剛有問,下一秒,段衍被陸雲錚一把拽過去壓在石台子上,仰望著他,不得動彈。


    捏著他的骨頭咯吱作響,段衍嗷了一聲,唿呲唿呲的吸氣,好像一個破掉了的風箱。


    段衍似乎聽見了手臂骨頭斷裂的聲音,一股疼穿過皮層直衝大腦,他不能的反抗了一下,又被按在了石板上,痛感越來越清晰,刺骨。


    我最後問你一遍鑰匙。陸雲錚一腳踩在段衍臉龐的石板上,否則,我聽說你恐高。


    說完這句話,陸雲錚發現段衍的瞳孔緊縮了一下,是害怕的表現。


    他拽著段衍來到高台,站在十米高台上強迫他往下看,你讓我從這兒跳下去,你要是不給我鑰匙,我也不會要你命。我就把你吊著兒折磨你。


    段衍眯著眼睛,抱著手渾身發抖。


    牙關磕在一起,發出咯噠咯噠聲音。


    鑰……鑰匙……在……他縮著身子,磕磕巴巴半天說不完整,在……花盆下。


    陸雲錚看了一眼纜車外的幾個花盆。


    一把扔開段衍,快步走過去翻找,找了三四個盆也沒看到鑰匙。


    範黎跑過來主動說:我幫你找。


    陸雲錚沒給好臉色,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滾。


    範黎無視他的冷漠,似乎習慣了陸雲錚這個態度,沉默著翻花盤。


    陸雲錚翻到了鑰匙,握在手心裏,抬頭看到範黎在他看他,頓時冷下臉來。滾聽不懂?


    範黎直起身,歎了口氣。


    陸雲錚也不在管他們,拿著鑰匙開門,門被打開時,陸雲錚鬆了一口氣。


    但很快他發現,他根本不會用控製台,更不知道怎麽把溫喬放下來。


    而且那麽高,看著就危險。


    陸雲錚跑出去,把段衍抓了進來,按在中控上,逼他放人。


    段衍恢複狗樣子,我要是一個操作失誤,溫喬就會粉身碎骨。


    握著人命真好玩。他大笑。


    陸雲錚用力的扣住他,威脅道:你最好給我乖乖放人。


    段衍仿若未聞,舔了舔嘴角,嚐到了一抹血腥味,眼睛裏頓時湧起了興奮的光。


    他啟動中控台,讓陸雲錚看著,然後陸雲錚發現溫喬的纜車一點點走遠。


    陸雲錚緊張的壓住段衍的操作的按鈕,厲聲道:放她迴來。


    也不知道段衍按了什麽,纜車的速度變快,那個小小的車廂在肉眼可見的範圍內逐漸小,快要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視野內。


    陸雲錚心口一緊,頓時湧上來一種失控的無力感。


    陸雲錚為了溫喬的安危,隻能妥協用了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放她迴來,我告訴你父母失事真相。


    段衍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珠子。眼裏寫滿了不敢置信。


    陸雲錚嗤了一聲:怎麽不敢聽?


    段衍眼皮子抖了一下,太緊張而不自覺的咽口水,真的?


    放她迴來。陸雲錚一點點剝離段衍的意誌,尤其是觸碰到段衍渴望知道真相的眼神,他就賭贏了。


    段衍將溫喬放了迴來,範黎在閘口將人接下來。


    段衍抓住陸雲錚的手腕,抖著嘴唇問真相。


    忽然陸雲錚勾起了嘴唇,用力的將段衍按在操作台上,用冷寒的聲音幽幽道:他們就是你害死的。他一遍遍重複,恨不得拿著烙鐵打進段衍的腦海裏。


    這是段衍癲狂的命脈,能讓他暫時喪失鬥誌,陷入一種痛苦的情境裏。


    段衍渾身僵住,臉上逐漸露出痛苦的表情,忽然軟下身子。抱著頭崩潰大喊不是我。


    陸雲錚鬆開他,快步朝門外走去,看到溫喬那一瞬加快腳步,幾乎飛奔過去一把抱住她。


    這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像是在鬼門關走過一趟,抱著溫喬甚至出現了不真實的幻覺。


    他收緊手臂將她緊緊箍住,但是那股不真實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仿佛自己抱著的是一個影子。


    他鬆開一些,剛拉開一點間隙,他捧住溫喬的側臉抬高,低頭吻了上去。


    吻得急促慌亂,唿吸交纏分不清是誰的,好像隻有這種唇齒交纏的方式才能證明對方的存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雲錚鬆開她,抵在她的額間喘息,睜開眼睛四目相對,他又貼了上來,親了眉心,骨節分明的之間,抬高她的下巴,一路往下,隻是一個幹淨純粹帶著劫後餘生狂喜的吻。


    溫喬貼在他懷中,細細的喘氣,帶著濃重鼻音開口:我嚇死了。


    陸雲錚摸了摸她頭發,揉了揉她的耳根,低頭親了親她頭頂,別怕,我在。


    溫喬拉過他手,發現拳頭上破了皮,流血的地方都幹涸結痂了,心痛不已,她拉起來抬到嘴邊,吹了吹,仰眸問他:疼嗎?


    陸雲錚將她撈進懷裏,感覺怎麽都抱不夠,心裏軟得一塌糊塗,不疼。


    溫喬也知道他說假話,心裏酸軟一片。


    陸雲錚瞥了一眼段衍,他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陸雲錚怕節外生枝,領著溫喬往外走。


    走了幾步發現溫喬還沒從驚嚇中迴過神,而且她渾身僵冷,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根本邁不開步子。


    彎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大步流星的朝外走。


    範敏敏追上去,陸雲錚。


    陸雲錚餘光都沒給一眼,四平八穩的往外走。


    範黎拽住範敏敏,敏敏,你何必呢。


    範敏敏一臉嘲諷的盯著範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


    範黎臉色僵了一下,很快恢複了自然,裝作什麽都沒聽見一樣。


    隻有範敏敏看他一臉嫌惡。


    陸雲錚低頭盯著溫喬,怎麽都看不夠,溫喬有點害羞,突然抬頭將他的眼睛遮了起來。


    陸雲錚停下來。輕笑:做什麽還不讓我看。


    溫喬鬆開手,陸雲錚趁其不備,吻了下來,輕輕咬了一下她的唇,以作懲罰。


    溫喬紅著臉,埋在他的領口處,男人的喉結明顯,線條凸起,再往旁邊一點就是凸起,溫喬去吻他的鎖骨。


    陸雲錚渾身一緊,將溫喬匆忙放進車裏,然後壓下來,眸色沉沉道:你要不想我再這兒辦了你,就老實點。


    溫喬彎著眼睛像月牙。她雙手勾住陸雲錚的脖子,往自己這邊帶,湊過去吻了他的唇。


    隻是貼一貼,然後迅速挪開,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等他主動湊過來時,又躲開,如此反複,陸雲錚眸色越變越暗,溫喬這才推了他一把。


    去開車。


    陸雲錚將她拽了迴來,好好的討了一番糖果吃,這才放開他繞到駕駛位啟動車子。


    溫喬不知道怎麽上的樓,進的電梯甚至怎麽就靠在了冰涼的門板上。


    (贈送幾千字看作者有話說)


    所有的畫麵交織在眼前,變得不真實。但是懷中滾燙的擁抱無比真實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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