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府中,小環迎了上來。


    “小姐,三小姐、四小姐方才都來找過您。”


    “有說些什麽嗎?”衛曦月奇道,衛晴雪向來不是無事生非之人,而自己與衛佳妮並不相熟,不知她二人是為何前來啊?


    小環道:“三小姐見您不在,就留了封信,要您務必要看;四小姐說是來道謝的,留下禮物也走了。”


    原來如此,自己見衛佳妮在備選名單中,神色懨懨。衛佳妮也是一心向學之人,不忍見著好苗子浪費,知她馬術頗為出眾,便隨口指點了兩句。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衛佳妮似是可以拉攏的一支勢力,她緩緩思索著,走到了書案前,開始看衛晴雪的書信。


    衛晴雪今日不過是隨便走著散心,便撞見了老夫人與陳氏、衛妃羽密談。


    她心中一凜,側身躲入了假山之中。


    “母親,”衛妃羽哭訴道,“孩兒也不料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什麽事情?衛晴雪心生疑問,繼續凝神聽著。


    陳氏尚未開口,老夫人倒是發話了,一改之前的冷酷,她放軟了語調,循循善誘:“你想想,那考試都有哪些考官?”


    衛妃羽一愣,便開始思索,“三殿下...”她喃喃道,“衛曦月!果然是你!”她咬牙切齒,狠狠念出衛曦月的名字。


    老夫人見她已經搭上了太子這條線,不論過程如何,結局總歸是好的。


    她心中溫情不在,指了指天,正欲開口,卻聽“哢嚓—”一聲。


    “什麽人!”老夫人猝然迴頭,警覺地掃視一周。


    衛晴雪聽到這樣的事,心中大驚,腳下一滑,便踩到了一根枯樹枝,見老夫人如此,她匆匆離去,恐被發現蹤跡。


    一路躡手躡腳,迴到房中之後她左思右想,認為此事衛曦月須得知情,但又擔心隔牆有耳,便提筆寫了下來。


    “指了指天”,衛曦月看著信中這四個字,這是何意?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正沉浸在思考之中,小環猛的推門而入:“小姐不好了!夫人又暈過去了!”


    “什麽!”衛曦月猛地起身,匆匆跟著小環離去。


    連廊之上,她問題不斷,“叫醫生了嗎?通知衛清鶴了嗎?你可知道原因是什麽?”


    不待小環迴答,衛曦月已經匆匆進入了柳氏房中。


    進屋之後,醫生已然來到,正在為柳氏把脈。


    衛曦月猛地止步,屏氣凝神,恐幹擾醫生診斷。


    半晌,醫生放下了手,搖了搖頭。迴身對衛曦月說道:“衛小姐,令母這是心神消耗所致啊。”


    他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令母自上次受傷之後,身體始終未曾恢複,近期可能是事情太多,令母憂思勞心,適才受不住暈了過去。”


    衛曦月心中暗恨,母親身子本就虛弱,這宴會老夫人又令母親一手操辦,這幾重壓力下來,母親終究是承受不住。


    “月姐兒,你來了...”柳氏虛弱開口。


    “母親!”衛曦月自責不已,深感自己沒有保護好母親。


    “月姐兒不必如此...”見衛曦月神色如此,柳氏心中了然,衛曦月定是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她掙紮著起身,喚來了衛曦月,正欲開口,卻被衛曦月搶了先。


    “母親,醫生說你是勞神費心適才暈倒,你答應我好不好,下次遇到這樣的事,就直接推拒了好嗎。”


    言罷,她就地蹲在,將母親的手放在臉上,又輕輕開口:“母親,你一定要好好的,我隻有母親和弟弟了...”


    柳氏聞言,心中湧上一片酸澀,這孩子,懂事的讓人心疼。


    次日,衛曦月進入書房,本欲挑些經史,親自去教導衛清鶴,卻見桌上擺著一封書信。


    這是誰的信?衛曦月心生警惕,環顧四周,見毫無異樣,她緩緩上前,拆開了信封。


    見那筆跡像是霍淩申的手筆,她心下好笑,這十一殿下真是始終不改孩童本色。


    據信上所說,要衛曦月午時之後於城中芙蓉飯館相見。


    衛曦月放下信,縱然看到是霍淩申的手筆,仍是留了個心眼,她叫來小環。


    “小環,我今日午後要去芙蓉飯館,若是一個時辰仍未歸來,你就去三皇子府上,告知他此事,好嗎?”


    小環自然乖巧應下,並無二話。


    午時之後,衛曦月如約而至,根據信上所說的包廂,她輕輕推門而入,本欲嚇霍淩申一跳,卻看到屋中空無一人。


    一陣風吹來,衛曦月身後的門“吱扭——”一聲闔上,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她搓了搓胳膊,試探著向屋內走去。


    “十一殿下?”她輕聲叫道,見仍是無人應答,便向屏風後繞去。


    “啊——”一聲驚叫被她捂在嘴邊,之間那屏風之後,地上癱著一個人,她小心翼翼上前,將那人掰了過來。


    竟是四皇子霍淩宇!衛曦月心中一凜,已然知曉這是針對自己的一個套路,她不假思索,便要窗外跳去。


    就在此時,包廂的門“啪——”的一聲撞在牆上,衛妃羽帶著一行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見衛曦月一隻腳已經跨向了窗外,她嬌喝一聲:“站住!”


    言罷,二話不說上前,直直叫人捆了衛曦月,將她帶入了宮中。


    到了宮中,將衛曦月帶到了瑤貴妃殿中。


    當著瑤貴妃的麵,衛妃羽“撲通”一聲跪下,兩膝狠狠撞向青磚地麵。


    衛曦月聽著這聲音,忍不住皺了皺眉,心中暗想,這衛妃羽倒是忍得下心,居然這樣對自己。


    隻聽衛妃羽聲淚俱下地控訴:“娘娘,臣女對不住您!”


    瑤貴妃不耐聽衛妃羽在這兒哭訴,皺了皺眉,直說道:“有事便隻說,帶著衛大小姐來是做什麽?”


    “娘娘,今日臣女出門選購首飾,偶遇大姐姐,本想著上前,卻見大姐姐鬼鬼祟祟溜入了藥房之中,半晌之後出來,與四殿下前後腳走進來酒樓。”


    聽到此事與霍淩宇有關,瑤貴妃也收斂了不耐煩的神色,坐直了身體,專心聽衛妃羽所言。


    見瑤貴妃開始上心,衛妃羽麵上愧疚之情更甚,接著說道:“臣女不知大姐姐為了什麽,等了半個時辰不見大姐姐出來,臣女心生疑問,再如何也該出來了,確不見大姐姐身影。”


    她緩了緩,繼續道:“臣女心下焦急,便帶人闖了進去,誰料...誰料竟見四殿下倒在地上,而大姐姐正欲從窗戶處逃跑。”


    說到此處,衛妃羽語帶哽咽,“都怪臣女,如果臣女早些進去,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瑤貴妃見自己的寶貝皇兒竟被衛曦月如此對待,她拍案而起,“來人,去請陛下來!”


    她看了衛妃羽一眼,神色稍稍和緩,“多謝二姑娘出手相助,不知我兒現在在何處?”


    衛妃羽恭敬說道:“迴娘娘的話,四皇子正在府中,由於事態緊急,我便帶著大姐姐匆匆趕到娘娘處。”


    聽聞霍淩宇迴到府中,瑤貴妃稍稍放下了懸著的心,喚來近侍,要他帶著太醫去四皇子府上。


    內侍見瑤貴妃神色冷峻,不敢多言,恭敬應下便向外走去。


    內侍退下之後,室內一片寂靜,三人都不開口,靜靜等待著皇帝的到來。


    “嗬,這次倒是又換了個花樣,瑤貴妃不簡單呐,竟然舍得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衛曦月心中暗暗想到。


    自己這次當如何脫身呢?轉念一想,幸而自己做了兩手準備,算算時辰,小環怕是已經到了霍淩霄處,希望三哥能有辦法吧,她暗自祈禱。


    “怎麽了?”皇帝威嚴的聲音傳來。


    “見過陛下。”三人齊齊行禮,但衛曦月被困了手腳,一時行狀頗有些滑稽。


    皇帝若有所思看她一眼,上前扶起了瑤貴妃,“貴妃,這是在做什麽呢?”


    瑤貴妃一見到了皇帝,一改方才跋扈張揚,彷若風暴中的一朵嬌弱鮮花一般,柔柔倒在皇帝懷中,聲淚俱下地哭訴著霍淩宇的遭遇。


    皇帝聞言大驚,著衛曦月膽子竟如此之大,居然敢對皇子下手,長此以往,這還了得?


    恰巧此事,之前派出的那內侍也會到了瑤貴妃殿中。


    “見過陛下、娘娘,奴婢方才自四殿下處迴宮,特來向您匯報情況。”


    不待瑤貴妃開口,皇帝便迫不及待讓內侍悉數道來。


    內侍從未見過皇帝如此模樣,一時之間,頗有些畏懼,他抖著聲音開口:“迴...過陛下的話,四...四殿下仍是昏迷不醒,太醫說殿下此乃中毒所致……”


    說到此處,他頓了頓,悄悄抬眼一看,皇帝臉色果然鐵青。


    他繼續說道:“太醫還說,四殿下所中之毒藥效甚是猛烈,幾日之內怕是不易清...清醒。”


    “啪——”一聲,皇帝將手中茶盞狠狠擲向了衛曦月,衛曦月躲避不及,額頭瞬間多了一道蜿蜒流下的血跡。


    “皇上!”衛妃羽大驚,撲上前攔在衛曦月身前,碎瓷片狠狠紮在她的腿上。


    “還請皇上息怒,大姐姐斷然不是這樣的人,請皇帝徹查!”她高聲唿和。


    “不是這樣的人!你還跟我說這些!等她下毒到朕身上才是這樣的人嗎!”衛妃羽這一番話如火上澆油,令皇帝更為憤怒。


    “來人,帶下去!”皇帝眼中劃過一絲暗芒,“明日行刑!”他斬釘截鐵開口。


    就在此時,一道年老的女聲傳來,“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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