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說話要有憑證,我顏氏儒,絕不會這麽教育門下子弟。”


    “我孟氏儒如此。”


    “我漆雕氏亦如此。”


    在場的儒家七派都紛紛表態,隻有子張儒沒有,因為今天沒有子張儒到來。


    子張儒被荀子稱唿為賤儒,他壽辰自然不會邀請那些賤儒。


    而坐在荀況身邊的那位老儒,卻再次不緊不慢開口:


    “孔子之言,不能一家而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一個提倡‘忠’,一個提倡‘孝’,這也沒有錯,如今秦趙齊等都以此入法,足以見其正確。”


    如今秦國、趙國、齊國,都是以此觀點入法。


    在這時期,不孝是大罪,子不孝,如果超過三次,視為罪大惡極,父可以直接上告官府殺子,其中尤以秦國最為推崇。


    這就是把道德上升到了法律,上升到了規則,以此來斷絕不孝,讓忠孝根深蒂固的植入骨子裏。


    當然,薑妄不是說反對忠孝,他是反對愚忠愚孝。


    “好,這位夫子認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沒錯,在下無話可說。”這觀點薑妄不想多博弈,因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最後弄不好被扣上個他不忠不孝的名聲。


    “不過,在下還有一問,孔夫子主張‘仁愛’,先從愛自己開始,然後是父母,其次是親朋,最後延伸到所有人,也就是說愛自己多一點,然後父母少一點,親朋再次之,同村人再再次之,陌生人最後。


    我想問,儒家這是不是就是在提倡親疏有別,未來儒家入駐某一國,會不會形成互相勾結的朋黨?”


    “非也,仁愛自己與身邊的親人,之後才有餘力與能力,愛更多的人。”


    “答非所問,愛有等差,就是先己後人的自私思想,必然導致‘以人情廢公理’的情況出現,難道諸君就沒考慮過嗎?”


    在漢武帝開始,儒家大行其道,朋黨的雛形就出現了,一步步發展壯大,最後發展到了士族集團這種龐大大物。


    其中,親親相隱更是毒瘤,最後一直發展到了明朝,成為了明朝滅亡的導火索之一。


    但這種情況也是沒辦法避免的,從人性來說,這些根本就杜絕不了。


    “若是教化得當,人人奉行君子之風,知仁義道德,爾說的此事,當不複存在,所以教化是根本。”顏氏儒一臉正氣。


    “滿口仁義,忠孝治國,不過是亂法愚民,你們把人分三六九等,利用宗法把兒子分成嫡出與庶出,同樣都是國,卻要把諸侯分成公、侯、伯、子、男,你們儒家這個製度,把不平等深深的烙印在了所有人的心中,就因為這種不平等,所以小的想要變成大的,而大的欺負小的也是天經地義。


    是以,亂天下者,儒也。你們不過是為掌權者服務的螽蟲。”


    薑妄的話,可以說是開啟了一個新的思路,而這也一下擊中了在場儒士的大動脈,因為他們一合計,好像眼前這孫子說的還真有點道理。


    一旁的韓非與李斯眼中閃過光芒,薑妄的話也在他們心中打開了一扇大門。


    而荀況眼中也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色,這個鬼穀門徒說的有點意思。


    荀況平生也願意懟諸子百家的,甚至荀況連自己都懟。


    “一派胡言,你這豎子竟敢如此汙蔑吾儒?”孔慎破防了,指著薑妄怒罵。


    薑妄看著一眾儒士,並沒有反擊,他看出來這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勁了。


    他對著最前方的荀況微微拱手:


    “今日本想與荀夫子討論性惡論,沒想到出了這些事,擾了夫子壽辰,是在下唐突了,告辭。”


    薑妄是比較讚同人之初性本惡這個觀點的,基因的威力是非常大的。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話不絕對,但絕對有道理。


    今天雖然過程不愉快,但也算是見到了荀子本人了,了了一樁心願。


    “也好!”荀況點點頭。


    薑妄轉身就往外麵走,嬴政第一時間跟上了薑妄。


    姬丹猶豫了下,隻能跟上。


    韓非見狀,對著荀況告罪,也匆忙跟隨。


    李斯倒是沒有動,他與薑妄又沒有什麽交情,如果他現在走,那就是與薑妄一夥的,會被在場所有人記恨。


    “唿,好險,剛剛那些人都要吃了你。”走出荀府,韓非隻感覺後背有些發涼。


    薑妄微微一笑,他也知道他的一句‘亂天下者,儒也。’算是把儒家得罪了。


    這話要是傳出去,不一定會掀起怎樣的風波。


    他也是話趕話,把心裏想的說了出去,還是太年少輕狂、書生意氣了。


    “妄,你說的儒家把人分為三六九等是生亂之根,我倒是認同。”韓非接著道。


    “哪有那麽簡單,儒家把人分等級,會出現欺壓,但沒有等級就會出現爭鬥,各有各的問題。”薑妄苦笑著說。


    每個學說都有好的,但都有著明顯的缺陷,這也是薑妄感覺無力的地方,因為人性,無論什麽規則製度,最後都會因為人性而腐朽,沒有完美的製度。


    “人情有好惡,所以,隻有法治才能夠管理善人,製裁惡人,製定完善的賞罰製度,這才是真正的治國標準,儒家這一套行不通。”韓非說。


    薑妄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這種事不是他要研究的,這個問題太大了,他隻是一個普通人,就不要浪費腦細胞了。


    其實他也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半吊子。


    “韓非兄,你跟著我出來,以後恐怕很難在儒家立足了。”


    “自打被夫子驅逐,我就已經不受待見了。”韓非爽朗的哈哈一笑。


    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路了,原本想要求荀況解惑的問題,他在薑妄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薑妄說商鞅之術是小人之術,他還說要重視規矩,還說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等言論。


    再加上今天的一席對三六九等的抨擊,讓韓非確定了要以‘法’‘術’‘勢’為根基治國,讓所有人都處於一個公平環境下的想法更加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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