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孔慎的諷刺,以及周圍人的笑聲,薑妄臉色一下陰沉了下來,他可以不在乎孔慎把他趕下馬車的小氣舉動,但卻容不得有人汙蔑鬼穀子,有人看輕鬼穀。


    之前說他‘偷師’,他都忍一波了。


    這一次當他麵說他師傅沽名釣譽,薑妄怎麽可能忍得了。


    “我鬼穀一派隨心隨性,不似爾等滿口仁義道德,背地裏男盜女娼之輩,說我無禮,說我偷師,哼,你們儒家配嗎?”


    嘩!


    薑妄狂悖的話,頓時在整個大廳內引起軒然大波。


    “小子,竟敢如此輕視我等儒家儒生,今日你若不說出一二,休想走出這裏。”


    “我說你們儒家,都是偽君子,那孔慎,前些時日與我馬車上博論不敵,把我趕下馬車,這可是君子所為?”薑妄麵對屋內眾人指責,絲毫不懼,說話擲地有聲。


    而被薑妄當眾揭穿這事,孔慎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指著薑妄怒斥:


    “狂悖小兒,你可曾聽過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不識,又道不同,我為何不能把你趕下我的馬車。”


    “不錯,豎子,你汙蔑我儒家,不可輕饒,若你跪下誠心認錯,否則必不饒你。”顏氏之儒中的一個中年人沉著臉道。


    孔慎是顏氏儒的人,無論如何他都得為孔慎說話。


    “哼,就憑你們?”


    薑妄寧折不彎,他長身而起,腰間青銅劍,快速出鞘。


    噌!


    一道劍光閃過,他前方的案幾頓時掉下一角。


    “真當吾手中劍不利乎?”


    沒想到江妄這個狂悖之徒竟然敢拔劍,大廳內的聲音瞬間就小了。


    見到這一幕薑妄忍不住哈哈一笑,對著嬴政道:


    “看到了嗎,這就是現在的儒生,根本就沒有舍生向死的勇氣。這等人又怎麽可以為一個國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呢?”


    這句話再一次激起了群怒,拉的一手好仇恨。


    “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當舍生而取義者也。豎子,你汙蔑儒家,今日公羊班淑在此,就讓你見識下,什麽叫做儒之勇。”


    一個身材高大的儒士越眾而出,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怕你嗎?”薑妄跨眾而出。


    他不惹事,也不怕事,靈魂雖然成熟,卻具備著少年血氣之勇。


    “不…不可,夫子,妄乃是我帶來之人,他與孔先生之怨,也皆因我而起,還望夫子恕罪。”


    眼見薑妄出去,韓非快速擋在了薑妄麵前,隨後雙手稽首,對著荀況連連告罪。


    或許是因為著急,說話都利索了不少。


    當!


    一聲鑼聲響起,嘈雜的正堂安靜了下來。


    “韓非,我不是把你驅逐了嗎?”荀況開口了。


    “夫子為非之師,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夫子壽辰,弟子豈敢不來。”韓非跪地稽首。


    荀況視線挪動,落在了薑妄的身上。


    “你真是鬼穀之徒?”


    “如假包換。”


    “好,看你樣子,對我儒家有很大的意見。”


    “非也,我隻是看不起那些提倡恢複舊製,死抱著遠古規矩的腐儒而已。”薑妄掃了周圍一眼淡淡道。


    “嘩!”


    這句話的矛頭直指儒家仁派一脈。


    頓時,儒家八派中屬於‘仁派’的坐不住了,因為他們是繼承孔子理論最徹底的,主張恢複井田製與周禮。


    “小兒狂口,周以禮儀與井田製天下,天下四海升平,周禮樂崩壞,你看看如今的天下,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隻有恢複周製,天下安定可期。”


    這話讓薑妄嗤之以鼻:


    “笑話,周王朝存在八百年,天下諸侯就打了八百年,你們是睜眼瞎嗎,看不到嗎?


    如果說周禮與井田製真有用,就不會有齊楚燕韓趙魏秦數百年的戰爭,就不會有三家分晉,田代齊氏了。”


    “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仁禮,需要教化。”有儒士道。


    “需要教化的人很多,匈奴連年犯邊,孔夫子曰:讀萬卷書行萬裏路。這句話就是讓諸君不要空談,而在要實際行動。


    “儒家不是提倡教化嗎?可以去匈奴那教化,隻要有勇氣去的,我鬼穀薑妄願意稽首鞠躬,道一聲佩服,並且奉上我的全部盤纏,讓其能夠順利到達匈奴地界。”


    有人敢去嗎??


    這時候左看右看,沒有人敢打茬,這要是說敢去,到時候要是不去的話,那名聲可就毀了。


    “儒家教化,乃是教化中華之民,而非匈奴等不知開化之蠻夷。”有年輕儒生開口了。


    聽到這句話,薑妄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嘲諷。


    而其他人臉色都難看了起來,有些怪罪這個青年儒生亂說話。


    那個青年儒生也自知說錯了話,頓時羞愧的低下頭。


    “我中原大地不教化者眾多,當我中原大地天下安定,安居樂業,我一眾儒者自會前往他處,行教化之事。”坐在荀況左側的那位一直沒有開口的大儒開口了,話語間擲地有聲。


    “空談,好個空談大道,我看你們這些儒士隻會高高在上,誇大其談,有幾個人真正真正的感受過饑餓,有幾個人真正的去體驗過百姓的生活?


    如果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飯都吃不上一口,誰還會在意你們這些仁禮?”


    這句話的反問,就跟當初子夏質問老師孔子一樣。


    曾經的子夏也這麽質問過孔子。


    “空談教化暫且不說,再說說你們說的三綱五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孔夫子的意思是君要有君的樣子,臣才能有臣的樣子,父親要有父親的樣子,兒子才會有兒子的樣子。


    到了你們這裏,怎麽解釋的?什麽時候變成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了?”


    薑妄犀利的話語說的在場的儒士一窒,互相看了起來。


    因為儒家分為八派,他們也不確定其他七派怎麽教育的。


    這時期的三綱五常,還是雙向責任,不主張單一服從,直到後來出來個公羊學派,改變了儒家的解釋。


    公羊學派就是董仲舒的那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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