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遣看著他的眼睛,語氣裏帶著充滿柔情的執念,甚至有點執著的可愛,“我們還沒有結婚,也沒有領證,全世界還不知道我們在一起了。”


    他們雖然在一起了,但還是有很多人覬覦他的寶貝,而他卻不能光明正大地宣示主權。


    這是戎遣最在意的地方。


    雲肆渡:“……”


    這是有一點不滿足嗎?


    他甚至覺得戎遣還沒說完。


    不一會,他們點的菜就上桌了,不愧是青蘭區能排得上號的餐廳,色香味俱全,看起來就讓人食指大動。


    與戎遣相反,雲肆渡最重口腹之欲,他從來都無法拒絕美食的誘惑,特別是甜食。


    看著雲肆渡眼睛亮晶晶的樣子,戎遣不緊不慢地拿起筷子給他夾了一塊菠蘿咕嚕肉,看他吃完還不忘說道:“我在這裏吃過幾次,這家餐廳雖然沒我做的好吃,但整體來說還是不錯的。”


    “你還會做這些?”


    雲肆渡又吃了一口菠蘿,嚼完之後看向戎遣,見對方矜持地點了頭,一臉期待地說道:“好耶,那你下次做給我吃!”


    “好。”


    但戎遣卻不想這個“下次”等太久,於是他想了想,問道:“在雲家住的還習慣嗎?”


    問完這個問題戎遣就後悔了,想給不帶腦子的自己一拳。


    什麽叫在雲家住的還習慣嗎?


    雲肆渡都在雲家住了那麽多年了,他這麽問不是純純有病嗎?


    不過光顧著吃的雲肆渡很顯然沒有注意到,他撇了撇嘴,頭也不抬地抱怨道:“我根本不想迴雲家,雲家一點也不好玩。”


    要不是雲家父母太過緊張,直接找了過來,他根本不打算迴去的。


    他想跟他的阿遣在一起。


    戎遣頓時把剛才罵自己的話拋到了腦後,輕咳兩聲掩飾了一下眼底的喜悅,最後還是沒忍住,直接建議道:“那你跟我迴我們的家。”


    雲肆渡動作一頓,好似是被戎遣話裏的“我們家”給觸動了,漂亮的眼睛裏飛快地掠過什麽,連吃都顧不上了。


    他轉過頭衝著戎遣彎了彎眼睛,日光下落映在他寶藍色的瞳孔裏,如天空般純淨泛著細碎的光,笑著說:“好。”


    “不過我還要迴雲家辦點事,戎哥哥可以等我一下嗎?”


    戎遣自然不會拒絕,“當然可以。”


    無論多久,他都會等。


    畢竟,等待一向是他擅長的事。


    ——


    “阿雲,北洲森家和我們雲家聯姻的事,你考慮好了嗎?”


    客廳裏,雲家父母坐在沙發上,看著坐在對麵神情淡漠的人,臉上都帶著擔憂和不易察覺的恐懼。


    “阿雲……”


    見雲肆渡久久不說話,雲母的語氣裏帶上了懇求,連眼神都是那麽可憐無助,保養得當的臉仿佛一瞬間老了好幾歲。


    雲肆渡坐在主位的沙發上,單手撐著下巴,長腿交疊在一起,另一隻手裏拿著一張擬訂好的“結婚協議”,始終不發一言。


    隻在雲母開口後淺皺了一下眉頭。


    周身縈繞著讓人不敢忤逆的氣勢,看起來比雲家父母還要威嚴上幾分。


    “這個聯姻我不同意,以後這種事你們也不用管了。”


    片刻後,在雲家父母希冀的目光中,雲肆渡慢條斯理地撕掉了那張紙,然後隨手丟進了垃圾桶裏。


    看著那兩雙眼睛慢慢變得黯淡,雲肆渡卻是勾起了唇,但嗓音又像碎了冰一樣,讓人遍體生寒。


    “我說了,有我在,雲家不必懼怕他們,為什麽總不聽話呢?”


    這次雲父頭也不敢抬起來了,雲母強忍著驚懼,顫著聲音猶豫地開口道:“可是……”


    不等她說完,雲肆渡就譏嘲一笑,語氣聽不出情緒地說道:“放心,就算你們不在了,我也不會讓雲長歲有事的。”


    雲父雲母這次徹底沉默了,脊背壓得更低了,作為養了雲肆渡十幾年的家庭,此刻卻連頭都抬不起來。


    可他們沒看見,那一瞬間雲肆渡收斂了所有表情,看了他們許久,那雙從來都純粹不染任何雜質的眼睛裏,好像有什麽複雜的東西一閃而過。


    直到後來他們才知道,那東西叫悲傷。


    “沒什麽事的話,我上去看看雲長歲,一會我就要迴家了,不會在雲家久待的。”


    說完,雲肆渡就起身,往樓梯上走了。


    一頭銀白長發垂落在他身後,被穿堂而過的風揚起,美麗卻總給人一種冷冽而無法觸碰的感覺。


    聽到雲肆渡的話,雲家父母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雲肆渡口中的“家”,應該是和那位戎部長的家。


    畢竟他們從未見過雲肆渡對誰那麽依賴過,也從沒用過那樣深情舍不得的目光注視過誰。


    那個傳言是雲肆渡死對頭的戎部長,是第一個人。


    踩在第一節台階上的時候,雲肆渡突然停下,迴頭對著他們笑了一下。


    那是一個沒有任何威脅意味和陰霾的笑,就像他們很久以前看到過的一樣,那種全心全意對著你的笑。


    讓人不自覺被他感染,變得心軟,仿佛迴到了最初見到的時候。


    可下一秒,他脫口而出的話卻是,“是不是覺得,沒有撿我迴來就好了。”


    雲父的臉霎時白了,雲母更是捂著臉哭了起來,一個勁地說:“不是的,不是的……”


    “沒關係的。”


    雲肆渡的聲音很輕,不再看他們,繼續抬步往樓上走,剩下的話散在穿堂而過的風裏,“我早就……不在乎了。”


    走到雲長歲房間的門口,雲肆渡輕輕地敲響了房門,不一會門就被打開了,露出了裏麵雲長歲那張蒼白的臉。


    他側過身給雲肆渡讓開了路,看著他久久都沒有說話,顯然是聽到了他們剛才在樓下說的話。


    “怎麽這樣看著我?”


    雲肆渡又笑了起來,身上那股冷寒的氣息散了個幹幹淨淨,麵對雲長歲時,隻剩下春風和煦。


    他說:“你爸媽不相信我的話,難道你也不信嗎?”


    雲長歲看著他在陽台上的藤椅上坐下,自己卻沒有跟過去,而是在屋裏的沙發上坐下,倒了一杯熱茶捧起來。


    看著雲肆渡漂亮又冷漠的側臉,雲長歲的思緒突然迴到了好多年以前。


    那時候北洲的人還沒找過來,他們還是幸福和睦的“一家四口”,多了個弟弟,他比誰都要開心,就連被病痛折磨的痛苦都減輕了不少。


    可這一切都從北洲那些人來到雲家之後全變了,他們以他做威脅,讓他的父母交出雲肆渡,還威逼利誘說可以治愈他的病。


    而雲肆渡被帶走的那些年,北洲那些人確實送來了給他續命的藥,他暫時得到了看似健康的身體。


    卻永遠失去了一個弟弟。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雲肆渡不再喊他哥哥了,也不再跟他拌嘴了,他們貌合神離,他們陌生又熟悉。


    雲肆渡隻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十分無所謂地說道:“你的父母沒有錯,你也沒有錯,隻不過我是階下囚,弱肉強食,這是自然的法則,也是世界的法則。”


    所以,根本不必在意。


    人沒道理不為自己考慮。


    這才是人之常情。


    雲長歲卻說:“我不怕死,你不用在意我。”


    在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很久,能活到現在,無非是硬得來的罷了。


    他可不是那種需要從別人那裏討命活的人,他還沒有那麽沒骨氣。


    雲肆渡搖了搖頭,還沒等他說些什麽,陽台邊緣突然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有人在偷聽。


    “誰?”


    雲肆渡眸子眯起,起身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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