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一股難以自抑的興奮便占據了金湛的思維。他興奮的扔掉了手中的古琴,舉起了左右手仔細端詳。


    在強大的感知的探索之下,他可以清晰的發現右手手臂的輪廓都與左手手臂產生了細微的變化。他已經隱隱可以看到右手小臂之上隱隱的肌肉線條輪廓了。


    而且右手手臂的直徑也已經明顯超過了左臂。他連忙起身試了一試左右手的力量差異,發現無論是腕力、握力都有了明顯的差異!


    這種種的發現,讓他幾乎忍不住大聲喊叫起來。自己耕耘日久、曆經風險,終於還是獲得了一點收獲。


    雖然僅僅是力量和運動神經反應的一絲變化,但這已經完成了從0到1這最關鍵最本質的改變和突破。


    有了運動神經的生長和更廣範圍的覆蓋之後,骨骼肌也會自然而然的生長壯大。現在右手的肌肉輪廓和力量的增長無疑便是他現實世界身體上的真實反饋啊。


    金湛又急忙再次迴憶了當時揮出那一拳時候的情景。那時候的破釜沉舟的絕然和一往無前、無所畏懼的勇氣都曆曆在目。


    可那種情感並不是隨隨便便便能夠產生的。那也是在外界高壓的環境,諸多複雜因素的促成下才能產生,想要簡單的複製恐怕並不容易。


    興奮難耐的金湛便是在這深夜之中依然獨自一人跑到了訓練場地,嚐試對自己身體的訓練。他渴望已久的身體突破終於到來,那他與左雨瀾的差距便有希望逐步減小了。


    而看到這種希望之後,他又哪裏願意再虛度時光呢?平時金湛根本不敢奢望的角鬥士劍如今已經在他的右手之中緊緊握住。


    雖然角鬥士劍的重量對於他如今成長之後的右手來說,依然是一個巨大的負重。可他手臂之中新成長出來的骨骼肌細胞似乎也在渴望著這一種挑戰。


    一根根纖細的肌肉纖維都緊繃到了極致,一舒一張之間金湛仿佛覺得自己的運動神經和骨骼肌都在歡騰雀躍的大口唿吸,隱隱發燙的右臂皮膚也開始滲出了汗珠。


    最終力量挑戰的刺激之下運動神經在潛移默化之下又有了正向的反饋。不久之後更細小的神經纖維末梢將在右手的土壤中不斷地滋長壯大。


    適應性鍛煉了很久之後金湛,現在居然也能有模有樣的舞動幾下角鬥士劍,那種酣暢淋漓的體驗是他平生都沒有體會過的。


    以前根本就不敢想象的一個個武技動作此時已經從腦中的數據庫中浮現點亮......


    就在他漸入佳境、物我兩忘的時候。後邊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一下讓他緊張了起來。嘡啷一聲,右手的劍也掉到了地上。


    隻聽身後傳來了奧梅納斯的聲音:“金湛,怎麽這麽晚還在訓練場中練習啊?之前我可沒看到過你有這種努力程度啊。”


    當看到地上掉落的角鬥士劍之時,奧梅納斯大為驚訝道:“你居然可以使得動角鬥士劍了嗎?你的力量有了這麽明顯的成長嗎?”話語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了一股欣喜之情。


    對於身後出現的奧梅納斯金湛的第一反應便是覺得不妙,這個家夥難道在剛剛宴會中並沒有喝多嗎?那後麵安排的這麽多享受,他居然也可以獨善其身,不為所動嗎?


    那這就意味著明天他和斯巴達克斯又多了一個阻撓他們逃跑的強勁對手!!


    可教練如同以往的關心之情,讓他也生不出一點對抗的情緒。對於明天即將發生的事情,金湛現在也是無法細細盤算,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向著黑暗中仿佛隱身了的黑人教練奧梅納斯說道:“教練不瞞你說,我也是剛發現我的右手力量有了明顯的進步。這才連夜在訓練場中想要試驗一番。”


    “哦?你的右手就是在那次一記重拳打倒了死亡之影之後產生了變化嗎?你之前受損的運動神經難道就這麽奇跡般的修複了嗎?”奧梅納斯好奇的問道。


    “沒錯我感覺到右手的控製與左手已經有了明顯的差別,沉睡已久的運動神經好像真的開始了蘇醒。可是這也僅僅集中在我揮出那一拳手上的右臂之上。”金湛如實相告道。


    奧梅納斯欣喜之情更加濃鬱,拍了拍金湛的肩膀說道:“你這家夥身上的神奇之處真的是數不勝數啊。不管怎麽樣先恭喜你,我覺得卡普亞要迎來一位真正的競技場之神了。”


    競技場之神?金湛再次無奈苦笑。心想著奧梅納斯教練可真的是全身心的執著於這個競技場事業啊,他就半點都沒有想過要獲取自由解除奴隸的身份嗎?


    而把什麽所謂的競技場之神這種可笑的貴族施舍之物當成了自己崇高的精神信仰啊,這真的太可悲了。金湛決定要潛移默化的影響這位黑人教練的思維模式。


    他嚐試跟教練溝通道:“卡普亞競技場之神又如何?當競技場之神老去之後呢,風燭殘年的身軀遲早要迎來他的隕落吧。即使成功離開了競技場,那曾經的榮譽能讓你安享晚年嗎?”


    “那些曾經受過的傷、身體積累的疲勞都會逐漸爆發起來。當你老無所依,並且無能力在上場競技之時,你將如何麵對這個殘酷的社會呢?”


    奧梅納斯聽了之後感到了一些憤怒,因為他所珍視的角鬥士的榮譽,竟然受到了金湛這麽赤裸裸的挑釁。


    他難得用一種嚴厲的口氣向金湛說道:“你錯了!作為一名競技場的勇士。我身上的每一處傷疤、每一塊印記,都是我榮譽的勳章。在你成為角鬥士那一刻,你就應該將這些東西珍視起來。”


    “而你的英雄傳說也將始終印刻在卡普亞競技館的曆史長河之中。即使我年老力衰、老無所依,可我曾經的故事依然是那麽可歌可泣、蕩氣迴腸,這又何嚐不是男兒該有的人生呢?”


    金湛也同樣嚴肅反駁道:“教練你也錯了!你所認為的榮耀,你所認為的蕩氣迴腸、可歌可泣的傳奇經曆和故事,從另一個角度上看,不過是一段段血腥殘酷的屠殺。”


    “無意冒犯,假設如果你有孩子的話,你覺得他幼小純真的心靈會接受你這種鮮血染成的榮耀嗎?你的錚錚鐵骨、你的不服和抗爭為什麽要施加到那些和你一樣掌握不了自己命運的悲慘之人身上呢?”


    “你用自己的生命或者用別人的生命為代價,僅僅是為了取悅那些權貴們。這樣做的意義到底有多少?”


    涉及到理念之爭這種本質性的問題,奧梅納斯盡管一直謙遜平和,可此時也是情緒激動難耐。


    金湛的話讓他不不得不迴想起了自己的曾經,他也有心愛的女人。隻可惜由於變故未能有所子嗣,否則的話他又怎會不想給他完整的愛呢?


    設身處地去想,又怎麽會願意讓孩子去接受這種血腥殘酷的價值觀呢?他其實身心善良並不是一個嗜血殘暴之人,隻是由於在奴隸主家生活了太久,思維已經被固化的不成人形。可金湛的這些問題,他又何嚐不是常常捫心自問。而每次問完之後,他也就隻有深深的無奈和歎息。


    良久之後,奧梅納斯語氣平緩了一點道:“主人巴蒂塔斯對我有恩,我即使明白這是條絕對錯誤的不歸路。可這又如何呢?於情於理他都是我的主人,我都得聽命於他。”


    金湛不想就這麽放過他,繼續逼問道:“那你就沒有想過做自己的主人嗎?”


    奧梅納斯感歎道:“這種想法太過不可思議,我認識中的角鬥士隻有一人獲得了自由。他叫甘尼克斯,是卡普亞前任的競技場冠軍。他的經曆無比傳奇,無法複製。”


    “我自認無法做到他那般瀟灑隨性的生人生。當然我不反對你和他一樣追求著自由。但我不一樣,在這裏我多少能感受到一點點歸屬感。”


    “他其實對你和斯巴達克斯也不錯,你看這次他已經千辛萬苦的派人去將斯巴達克斯的妻子蘇拉找迴來,讓他們團聚。你不覺得主人總體上還是個不錯的人嘛。”


    這句話道出了奧梅納斯保守思維產生的本質原因。金湛發現奧梅納斯竟然對巴蒂塔斯家族有著一定的歸屬感,這讓他感到十分驚訝。


    難道說巴蒂塔斯本人真的是一個相對不錯的奴隸主嗎?但之前的經曆擺在麵前,不管是地下競技場這種拿人命賭博之事,還是縱容妻子與手下狼狽為奸,搞風搞雨。怎麽看他都不是一個值得奧梅納斯如此尊敬信任之人了。


    但如果說他幫斯巴達克斯找迴了妻子蘇拉的話,那不得不說在這件事情上,巴蒂塔斯確實待他不薄。


    或許在這個時代,階級差距如此巨大的情況下,有奴隸主能做到這些事情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吧?話到此處,金湛也開始有點理解奧梅納斯的固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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