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嫋,遠處不知是哪裏飄來樂聲。


    這樣的夜色裏,也隻有商業街那邊還能繼續放著音樂吧?那樂聲原本也應該是吵鬧的,類似《香水有毒》或者《愛情買賣》之類的節奏熱鬧,但是許是隔了遙遠的距離,那些吵鬧便都被夜色過濾淨去,此時落盡耳中的,便已經都是寧靜的旋律。


    淨璃輕輕捏緊了指尖兒,站在夜色裏悄然微笑。就像沐浴時候,溫水潤澤了發絲,平素直直的發梢兒便會自動打起彎兒來一般。這世上沒有不可摧折的堅硬,端的看你用心是否足夠。


    “原來是拚圖高手呀。”


    淨璃輕輕微笑,“我看新聞,有一戶農民不小心將裝有全家積蓄的棉手套給塞進壓麵機去了,結果幾萬塊錢都變成了碎片。銀行也不給還,那農民就衝著攝像機鏡頭絕望大哭。那是他們全部的積蓄了……崆”


    “有善心人士便在網上發起號召,邀請全國各地的拚圖高手去那個小山村,幫那農民將紙幣的碎片都拚合起來……”淨璃深深吸了口氣,“我去幫你報個名唄?這麽有才,不用上豈不可惜了?”


    “嘁,沒那興趣。”清絕在夜色裏慵懶瞟著淨璃,“幾萬塊……那要忙幾個月恐怕都對不完。是你弄碎的,我還說不定看看;旁人的,我可沒那工夫。”


    夜色雖濃,眼睛看不清他神情的細節,但是他那死樣,淨璃還是能猜到。淨璃皺了皺鼻子,“拚圖高手,不管怎麽樣——謝謝。哦”


    “切,就這麽謝謝啊?真沒營養!”


    青爵咕噥了一聲翻身背轉過去,顯是惱了,“算了,你迴去吧。”


    “還裝。”淨璃隻能歎息,伸腳踢了床幫一下,“我其實原本沒想進來。我就推了一下你的房門試試——你卻沒鎖房門……”


    “以你的身份,還有你的性子,你絕不會晚上不鎖門就睡覺。”淨璃的心微微緊張起來,輕輕攥緊自己的手。掌心裏已經全都是汗。即便已經這麽多年相守,此時此刻她竟然還是如此緊張。


    “你是故意的。”隻有五個字,淨璃的尾音已經跟心一同顫抖起來。


    “嘁。”青爵背轉身子,呲了呲牙,“知道就好。我原本就是想試試看,你會不會來。結果你來了,卻也隻是這麽著,沒勁!”


    淨璃再度深深唿吸了下,爬上青爵的床去,從他背後繞到他身前,悄然——鑽進他的懷抱……


    青爵的唿吸陡然變急,卻依舊故意保持著距離,隻垂首望她,“你這是?為了那杯子謝我?”


    “不是。”


    淨璃在他懷中再深深吸了口氣,吸入她熟悉的、他的氣息,“你說你是拚圖高手啊,可是你忘了幫我完成另一幅重要的拚圖。”


    “嗯?”青爵怔了下,垂首望著那嬌羞埋首在他懷中,都不敢抬頭的小東西,“什麽拚圖?你還想說服我去幫那農民?我說了,我真沒時間。幾個月……對我來說太奢侈了。”


    “我明白。”淨璃輕笑搖頭。她披垂的長發輕輕刺癢了青爵的胸.膛,那癢卻仿佛不是在皮膚表麵,而是一下子進了心底去;深深紮著,摸不著撓不著,怎麽都無法遣散,“那個事情隻是個玩笑,我沒說非要你去。”


    “嗯。”青爵這才冷冷哼了聲,“那你剛剛又說什麽拚圖?”


    “我不告訴你。”淨璃終於扯著他的胸.膛,在他懷中羞澀抬起了頭來。


    夜色深濃,眼睛還是看不見彼此深情的細節;但是不知道人體是不是還有神奇之處,還是眼睛適應了黑暗,兩人竟然已經都能看見了彼此的眼睛。他灼灼,她羞澀,卻都勇敢滴凝視著彼此,沒有躲閃。


    “不告訴我?”青爵輕輕咬牙,心卻早已亂成春日的原野。


    “嗯。”淨璃輕輕捉緊青爵的胸.膛,重又埋迴頭去,輕輕說,“今晚,讓我在這兒睡吧,行麽?”


    “嗯?”青爵顯然沒想到淨璃會這樣要求,“你,什麽意思?”


    淨璃笑起來,這一次主動伸手攬住了他的腰,整個人信賴地全都貼住他的身,“睡吧。不許再嫌我影響你翻身而攆我。”


    “嘁!”青爵又是冷冷哼了一聲,卻沒推開淨璃。


    夜色靜嫋裏,淨璃沒有錯過他語氣裏一絲無奈、還有一絲——輕笑。


    淨璃含笑閉上了眼睛。


    今夜注定好夢,她知道。


    上帝造人的那個故事裏,夏娃原本是亞當的一根肋骨。亞當與夏娃在一起,才能是一個完整的人。那麽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男人與女人原本就是一幅拚圖的兩部分碎片。隻有找到了彼此,擁抱住對方,這幅拚圖才能圓滿。


    如果要給這幅拚圖取一個名字,相信定然都是美好的詞匯。而那個首選的詞匯應該叫做——愛love。


    他說他是拚圖高手,可是她卻知道,他還沒能力做到主動拚好這一幅拚圖。於是她來了,她主動幫他聚成這幅拚圖。


    夢境姍姍而來,淨璃向夢境輕盈微笑。它就像一隻蝶,蝶翼並無多彩,隻是透明而薄。夢之蝶就靜靜棲落在淨璃肩頭,輕盈顫動翅膀。


    這世上任何一隻蝴蝶都是神奇的,因為它可以引起蝴蝶效應。夢之蝶在淨璃肩上輕輕拍了下翅膀,淨璃心底的微波便揚起奔湧的潮。夜色靜謐裏,淨璃映著睡意,如夢如幻輕盈一笑,“傅青爵,我想我——喜歡你。”


    夜色如夢,卻有人在夜色裏霍地清醒過來,睜大了眼睛死死凝望懷中的人兒。“顧淨璃,你剛剛,說什麽?”


    真可惜,迴答他的隻是淨璃穩定而均勻的唿吸聲。顯然周公搶走了他傅青爵的風頭,讓他隻能一個人大半夜地瞪著眼睛,既想搖醒她,問個明白;卻又——有一點點的膽怯,生怕她根本不記得自己剛剛說些什麽,方才的不過隻是一枕黃粱。


    隻能徒勞地終究放鬆下來,輕輕歎息著伸手攬緊了懷中的人兒。她的手在他腰上,他的手臂在她枕下。


    這一幅拚圖,如此美好。


    淨璃走進化妝室,看見大家都在,微微紅了紅臉。


    “大家早。”淨璃尤其向納米鞠躬,“納米老師對不起,我今天早晨晚了,讓納米老師久等。”


    納米正百無聊賴坐在椅子上,翹著手看自己的指甲。納米的指甲修得很漂亮,甚至比女人的指甲還要好看。


    納米抬眼瞟了一眼淨璃,難得寬容地歎了口氣。“行了丫頭。每迴都是你提前半個小時到化妝室來,給我泡好茶;連我助理的咖啡都給準備好了。偶爾要我們等你一迴,誰還能好意思說句什麽?那我們還是不是人啦?”


    納米在圈內是出名的難搞,今天聽見納米能這樣寬容說話,旁邊給其他女演員化妝的化妝師們都不由得扭頭看了淨璃一眼。


    著實沒想到。


    淨璃臉一紅,“納米老師,我已經自己做了初步打底。納米老師你直接幫我上妝吧。”淨璃很懂事,知道納米的時間緊,平素都是按小時收錢的,所以她每迴讓納米化妝的時候,都小心按照納米平素的方式,自己先初步打底了來,這樣能讓納米快速進行工作。


    “唉……”納米輕歎了一聲,“真是的,同樣都是混在娛樂圈的女演員,這人跟人怎麽就這麽不一樣呢?”


    納米說著,目光還不經意地滑過夏涼那邊。


    今天條件受限,重要的女角色都隻能在一個化妝室裏化妝,淨璃與夏涼不可避免地碰麵。


    不過倒是出乎淨璃的意料,夏涼今天沒因納米的態度而遷怒給淨璃,反倒主動轉頭朝淨璃一笑,“淨璃,早。你今早氣色真好。”


    淨璃有些猝不及防,卻也很快調整了自己,真誠笑開,“夏涼你也早。今天的戲還要夏涼你多照應。”


    今天要拍攝的是衛長君千裏帶迴小狐妖,帶著小狐妖迴府。衛夫人與小狐妖第一次正麵相對。整場戲的重心就是兩個女子的氣場暗鬥,按照劇本的原本設定,衛夫人雖然驚慌、難過,但是終究正是要壓住小狐妖的妖氣。


    “好說。”夏涼繼續甜美而笑,“淨璃,我剛接到我哥電話,我哥今天會來探班哦。他說,徹夜未眠,隻想著早些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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