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快起來。”沈岩博將秋棠虛扶了起來,轉而看向慕淩翊,“聖上,既然聖上有心日後將秋棠接進後宮,那就不能再讓秋棠姑娘呆在鳳棲閣了,請聖上許老臣將秋棠帶迴家中好好管教,日後入宮好伺候聖上。”


    “那就勞煩恩師了。”慕淩翊點點頭。眼看秋棠被沈岩博認為了義女,距離秋棠能順利進宮又進了一步,慕淩翊還是很高興的。


    “如何?”顧老板滿麵焦急。


    “唉……”盧鵬舉搖了搖頭,麵露難色,“許三爺以前的一個仆人據說前幾日被聖上赦免了死罪,成了聖上的貼身死忠衛隊,那仆人還迴去看過許三爺,可並沒有留下聯絡方式,許三爺就算找他,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找到的。”


    “死忠衛隊?”顧老板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對,聽說那個仆人之前幫許三爺做過不少事,後來不小心出了人命,就被官府捉進了死囚牢,他說前幾天聖上去了死囚牢,命他們互相打鬥,隻要將對方打死,自己就能獲得活命的機會,他本就是個心狠手辣之徒,所以就活了下來,跟他一起活下來的都成了聖上的死忠衛隊。”盧鵬舉將在許瀚允那裏聽到的事情說給了顧老板。


    “不急,不急。”顧老板像是捕捉到了什麽不同的信息一樣,突然不再追問盧鵬舉安排徒弟進宮的事。


    “您這是什麽意思?”盧鵬舉畢竟是個習武的粗人,一時之間他根本不明白顧老板突然發生的轉變。


    “沒什麽,沒什麽,那咱們就耐心等等吧。”顧老板微微笑著給盧鵬舉倒上了茶。


    “來,見過夫人。”沈岩博將秋棠帶迴了家,引到了正廳,要她拜見自己的夫人。


    “秋棠見過夫人。”秋棠盈盈下拜。


    “起來吧。”沈岩博的夫人沈程氏點點頭,“你的事老爺已經跟我說過了,既然你有洗盡鉛華一心從良的心,又與當今聖上有緣分,那就好好在這裏住下。但有一點,既然住在了這裏,就要守這裏的規矩,以前你的那些做派絕不允許在這裏出現,若然我發現你有半點不檢點,別怪我不看僧麵也不看佛麵。這裏容不下不幹淨的人。”沈程氏敲打著秋棠,語氣雖溫和,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秋棠想起曾經自己的母親作為當家主母,教訓下人時也是這番模樣。


    “秋棠謹遵夫人教誨,斷不敢讓義父與您蒙羞。”秋棠再次下拜。


    “起來吧。”沈程氏對秋棠的禮數很是滿意,威嚴的氣勢也稍稍減少了一些,“既然出了煙花巷,這花名就不要再用了。老爺,重新給她起個名字吧。”


    “也好。”沈岩博點點頭。古人雲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如今改掉花名,就意味著秋棠的人生要重新開始了。以往的一切從此以後都與她沒有半點關係了。


    沈岩博思忖許久,對沈程氏道:“咱們家沒有女兒,兒子都是從木的,義女就添上幾筆,用櫛風沐雨的沐吧,這個字也正好應了夫人所說洗盡鉛華之意,再贈你一個桃字,希望你如桃花一般美而不妖,以後宜室宜家。以後你就叫沈沐桃吧。”


    “多謝義父賜名,沐桃謹記義父夫人教誨。”改名為沈沐桃的秋棠雙膝跪在沈岩博夫婦麵前,磕下三個響頭,一旁有丫鬟奉來兩個茶碗,沈沐桃端起茶碗,分別雙手遞給沈岩博和沈程氏,沈岩博夫婦二人接過茶,喝了一口,這便是認下了這個義女。


    “沐桃,”沈程氏滿臉慈愛拉起沈沐桃,“從此以後你便是主子了,一定記住,不要隨便下跪,這個家裏你隻需要跪我和老爺,對少爺行兄妹之禮即可,除此之外,都是下人,千萬記得自己的身份,萬不可亂了規矩。”


    “沐桃記下了。”沈沐桃點點頭。


    “淺黛,沉煙。”沈程氏喚來了兩個梳著雙丫髻的女孩子,“這位就是你們今後的主子,好好伺候著。”


    “是。”兩個女孩子乖巧答道,轉而麵向沈沐桃,“見過大小姐。”


    沈沐桃看了看沈程氏,見沈程氏衝自己點頭,才開口道:“起來吧。”


    沈沐桃不是不會做大小姐,現在的生疏有一半是裝出來的,另一半也是因為她身為賤民的時間真的是太漫長而又過於刻骨銘心了,一時間變身為主子,沈沐桃還是有些不適應。


    “好了,以後你就是我沈岩博的女兒了,明日開始跟著我念書。”見一切都安排妥當,沈岩博迫不及待的給沈沐桃安排了讀書的任務。


    “行了,你們帶著大小姐去她閨房看看,有什麽短的缺的,就來告訴我,今晚就好生休息吧。”沈程氏命兩個丫鬟帶沈沐桃去看閨房。


    “女兒現行告退。”沈沐桃衝著沈岩博和沈程氏淺施一禮,跟著兩個丫鬟往沈府後院走去。


    “秋棠姑娘已經在沈大人府上住下了,聖上還有什麽煩心事?”曆旭鬆已經好幾天沒見到慕淩翊的笑臉了,這幾天都是滿麵愁雲。


    “從死囚牢裏一共帶出來了多少人?”慕淩翊捏了捏皺成一團的眉心。


    “十六七個吧。”曆旭鬆迴憶道。


    “十六七個……”慕淩翊冷笑一聲,“給別人填牙縫都不夠。你去,把他們都叫來。”


    “是。”曆旭鬆對自己主子的行為感到不解,又不敢多問,隻得匆匆離去。


    不多時,十六七個精壯的漢子站在了慕淩翊禦書房門前的院子裏。經過這段時間宮廷武師的訓練,這些漢子比之前更加結實了,同樣也更加規矩了。


    “不錯。”慕淩翊看著太陽餘暉下泛著金光的精壯漢子不住的點頭,“看來武師都在好好教你們。朕說過,你們活命的唯一條件就是為朕效力,誓死效忠於朕,現在到了你們兌現的時候了。”慕淩翊示意曆旭鬆將一碗碗酒水端給這些漢子,漢子們不疑有他,都一飲而盡。


    “好。”見酒喝完,慕淩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現在你們即刻出宮,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但十日之內必須迴來,而且還要給我帶迴跟你們身手差不多的好漢一起迴來,每人最少帶三人迴宮,人越多越好。”


    漢子們麵麵相覷,不知慕淩翊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十日,記住了。十日若背叛朕,不迴宮,那麽,等待你們的將是破膛爛肚的下場。”慕淩翊笑得令眾人毛骨悚然,“曆旭鬆,發給他們腰牌,即可送他們出宮。”


    “是。”


    夜深人靜,路生迴到了許瀚允的宅子,他大概明白慕淩翊的意思,其實就是派他們出來偷偷摸摸的招兵買馬,這種事以前他跟隨許瀚允的時候做過不少。路生不知去哪兒合適,就想先迴老東家這裏,希望自己的老東家能給自己一點建議。


    “路生?”許瀚允這幾天都在找他,可沒想到他自己居然又迴來了。


    “許三爺。”路生深深行禮,“許三爺,我這也是沒辦法了,才來打擾您的,還希望您不要怪罪。”看到許瀚允詫異的表情,路生以為自己的突然到訪給許瀚允帶來了困擾,急忙解釋道。


    “坐,坐下說。”許瀚允將路生讓到了一旁落座。


    路生將自己前來的目的對許瀚允講了之後,就見許瀚允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許瀚允撫掌大笑:“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瞌睡呢,你就送來了枕頭。好啊,路生,你稍坐一會兒,我去去就來。”許瀚允將路生留在房中,自己則往盧鵬舉所住的院落走去。


    “路生,你說的是真的?”對於路生的話,盧鵬舉有些不信。


    “是,是聖上親口跟我們說的。”路生這是第一次見盧鵬舉,他有些不知道許瀚允為什麽讓自己見這個人。


    “要比功夫麽?”盧鵬舉思忖再三還是決定賭一賭。


    “是,聖上要我們找與我們不相上下的人。”路生上下打量著盧鵬舉,心道,不會是這個人想跟自己比武吧……


    “今夜太晚了,明日我命我徒兒與你比武,若你二人旗鼓相當,你就帶他進宮。”盧鵬舉仔細看著路生的眼睛。路生的眼睛大而有神,黑白分明,隻不過在瞳孔周圍又一圈淺淺的紅色。盧鵬舉心中起了一個小疙瘩。


    “好,”路生正愁沒處去招兵買馬,剛迴到老東家這裏,就遇上了要跟自己比武切磋的,路生心裏很是高興,“許三爺,勞煩您,今晚留我住一宿。”


    “不麻煩,不麻煩。”如今路生是聖上身邊的人,腰間掛著宮裏的腰牌,出來又是為聖上辦事,許瀚允自是不敢怠慢,“虎子,去,帶路大人去客房休息。”


    “多謝許三爺。”路生心底暗自發笑,以前高高在上的許三爺竟然稱唿自己路大人,這種謙卑勁兒著實有些好笑。


    盧鵬舉迴到屋裏,輾轉反側怎麽都睡不著,一是琢磨路生帶著腰牌為聖上尋找習武之人究竟是為什麽,二是路生眼睛中那一圈淡淡的紅色讓盧鵬舉想起了血瞳散。那個讓人痛不欲生的習武禁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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