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是誰家的孩子啊,瞧著怪可憐的。”街頭上人來人往,欒清瑤滿臉淚痕跪在路口,旁邊鋪著一張白布,上麵隻寫著四個大字“賣身葬父”。


    欒濮安終於還是沒扛過去,在一個清晨悄悄的咽了氣。等到欒清瑤起床後,欒濮安已經涼透了。摸著欒濮安冰涼的身體,欒清瑤幾乎崩潰,不知哭了多久,隻知道她的哭聲引來了左鄰右舍的鄰居,在鄰居們的幫忙下,欒清瑤簡單將欒濮安的隨身物品收拾好,在想到欒濮安從此就真的再也不能陪在自己身邊了,欒清瑤的淚水再次崩潰,怎麽都止不住。


    “孩子,好孩子。”鄰居奶奶將她摟在懷裏,輕聲安慰道,“別哭了,你若是哭壞了身子,你叔父的屍骨又該如何安葬啊。”


    “是啊,別哭了。”周圍的鄰居紛紛勸道,“還是抓緊時間將靈堂布置出來吧。”


    “大叔大娘們,求求你們,可憐可憐清瑤吧,叔父走得突然,而且家裏也實在沒錢……”欒清瑤哭的梨花帶雨,任誰都心疼不已。


    “沒事兒,去年我家老人辦事還剩的有白布,我去給你拿。”一旁的一個大嬸已經紅了眼圈,擦著眼角忙往家裏走。


    “謝謝!謝謝!”欒清瑤跪倒在地,衝著大嬸的背影磕頭不止。


    “孩子起來,起來。”一旁有人攙扶起了欒清瑤,“我那兒也有,你等著。”


    “謝謝!謝謝!”欒清瑤被架著跪不下,隻得連連鞠躬道謝。


    鄰居們安慰著欒清瑤陸續散去,不多時都從自家拿來了白布白蠟燭白桌帷白蒲團等物迴到了欒清瑤所在的小院。


    沒有棺材,欒清瑤隻得將欒濮安的屍身安放在門板上,用鄰居們拿來的白布將欒濮安蓋了起來。雪白的布蓋上欒濮安灰白的臉,欒清瑤再次控製不住的淚流不止。


    欒清瑤在廚房找到了一塊略微方正的木板,用黑墨寫上了“慈父欒濮安之位”,做成了一個簡易的牌位。白色的蠟燭立在牌位兩旁無風自動,劈啪作響。白色的寬布將屋裏裹得一片素白,白布紮成的白花映在靈牌後麵,微微顫抖。


    “孩子,我們隻能幫你們到這兒了。”鄰居們雖然熱心,可畢竟也都不是很富裕的人家,能拿出這些白布讓欒清瑤用,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謝謝!謝謝!”欒清瑤此時除了磕頭道謝已經不知該說什麽了。


    七天的靈守完,欒清瑤也幾乎哭幹了一生的淚,看著欒濮安冰涼孤獨的屍身,欒清瑤不舍得撫摸著欒濮安已經變形的手指,心底的痛幾乎令自己窒息。人,終究是要入土為安的。這是欒濮安跟自己說過的話。除了這句話,欒濮安還教過她很多很多,可以後再也沒有人教她了。


    入土為安!欒清瑤挪到廚房舀了一瓢水,洗淨了自己滿臉的淚痕,又將欒濮安全身上下擦了擦,用白布將欒濮安重新裹起來,扯過一旁的白布,撕下一塊,含淚寫下“賣身葬父”。


    欒清瑤身邊的人越圍越多,人們嘰嘰喳喳的低聲討論著這個跪在街口的姑娘。


    “讓我看看。”一個略顯蒼老的女人,擠到了最前麵,上上下下打量著欒清瑤。


    “姑娘,”女人蹲在了欒清瑤麵前,“你可願意跟我走?”


    欒清瑤抬起頭,一張塗脂抹粉的臉湊到了自己麵前,欒清瑤愣了愣,女人又問了一遍,欒清瑤才默默的點點頭。


    “那你跟我走。我幫你安葬你的父親。”女人伸手拉起了欒清瑤的手。欒清瑤掙脫了女人的手,在女人詫異的目光下,欒清瑤衝著女人重重磕了三個頭。女人見欒清瑤這樣,臉上露出了笑容。


    “梅姨,”欒清瑤鄰居奶奶拉住了女人的手,“梅姨,我這把老骨頭了,想求你一件事。”


    女人笑了:“陸奶奶,您可別這麽喊,我是您看著長大的,您有什麽事兒,您盡管說。”


    陸奶奶望著欒清瑤淚眼婆娑:“這孩子命苦,人很乖巧,會的才藝也多,我老婆子隻求你別讓這孩子髒了身子,如果有機會,讓她嫁個好人家吧。我老婆子給你磕頭了。”說著,陸奶奶就往下跪。周圍的人無一不動容。


    “陸奶奶,使不得,快起來。”梅姨架著陸奶奶不讓她跪,“我知道了,您放心。這丫頭看著也伶俐,您放心吧。”


    梅姨是做皮肉生意的女人,這是誰都知道的,可除了這條路,欒清瑤無路可走。陸奶奶也隻能豁出自己一張老臉替欒清瑤求個情,以求欒清瑤不要髒了身子。


    欒清瑤跪著挪到陸奶奶麵前,重重磕下三個頭:“多謝奶奶!奶奶的恩情,清瑤終身難忘!願奶奶日後無病無災,長命百歲!”說罷,欒清瑤起身,對著梅姨深深一個萬福:“梅姨。”


    “起來吧。”梅姨對欒清瑤的禮數很是滿意。


    “咚咚咚!”門外傳來粗暴的敲門聲,驚得秋棠差點兒刺破手指。


    秋棠放下手中的絲帕和針線,又轉頭看了看還在睡著的徐媽媽,輕手輕腳走出了屋子,按著自己狂跳的心髒,悄悄打開了一絲門縫,小順子涎笑著臉湊到了門縫。秋棠做夢都沒想到小順子能摸到這裏來,哐當一聲又把門重新關上。


    “秋棠姑娘,”門外的小順子壓著嗓子,怪異的聲音如同鬼魅一樣穿過門板傳入秋棠的耳朵,“秋棠姑娘肯定還記得我吧。”


    聽裏麵沒人答話,小順子低聲笑了:“你不可能忘記我的,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我的。我告訴你,你若不想把事情鬧大,就把門打開,跟我走,否則,我就讓著胡同裏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秋棠倚著門,無力的滑落跌坐在地上,小順子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小順子的無恥,她也知道自己若是不答應,他一定會鬧大,斜對麵就是西旺府,若是鬧起來,顧老板和玉塵肯定不會與小順子善擺幹休,可秋棠也知道,他們誰都鬥不過這個沒根兒的小順子。


    思忖再三,秋棠在小順子越來越大的淫邪的笑聲中打開了門,秋棠努力控製自己顫抖的聲音:“順爺,別嚷。我跟您走。”


    “這就對了!”小順子見秋棠妥協,整個人都樂得開了花,“走走走,轎子就在巷子口。”說著就攬過秋棠的腰,往巷子口走。


    “順爺請稍等等,我去把屋裏收拾一下,再換身兒衣裳。”秋棠淺淺萬福,語氣冷若冰霜,聽不出任何感情。


    “好好好,那我在巷子口等你。”小順子知道秋棠跑不了,也不怕她不出來,“你可快點啊!”


    “是。”秋棠說著,退迴到院子裏,重新關上了門。


    秋棠一步一步挪迴屋子,看了一眼床上依舊安睡的徐媽媽,迴到了自己的西廂房。拿出箱子裏放在底部的鞭子,猶豫再三,最終還是纏在了腰上。打開妝奩盒,摸出了藏在妝奩盒底的飛鏢,藏在了袖口裏。摸了摸盤起的秀發,拂過發間的步搖,又看了看鏡子中的妝容,收起了雙眸中的殺意,整了整衣角,一步邁出了西廂房。


    再次出門的秋棠像換了個人一樣,步伐穩定而決絕,眼眸中春光流轉,嘴角笑意盈盈,粉麵桃花,發間的珠花映得整個人嬌嫩無比。


    “順爺。”到了巷子口,秋棠嬌羞一笑,盈盈下拜。


    “快起來,快起來。”見到如此嬌羞的秋棠,小順子興奮得都快不知道說什麽了,“上轎,快上轎。”


    秋棠淺淺一笑,鑽進了轎子。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轎子停了。轎簾掀開,轎子口正對著門口,根本看不到左右街景。秋棠也無心看景,一步踏進了這個陌生的院落。


    “順爺。”秋棠站在院子裏,看了看院落四周,停下了腳步。


    “秋棠姑娘怎麽了?”小順子聽秋棠喊他,忙不迭趕到秋棠身邊。


    “順爺,”秋棠盈盈一拜,再起來時,臉上掛了一片哀怨,“順爺既然接了我來,又為何留著這些人在屋裏?是怕我伺候不周麽?”


    “不不不,美人兒,別生氣。”小順子從未見過秋棠這番模樣,不禁心生憐愛,急忙解釋,“這不是怕你不來嘛,你既然來了,又不喜歡她們在這兒,我這就打發她們出去。”


    “來啊!”小順子冷下臉色,環視四周侯著的仆人,“都出去!全都出去!”


    眾人知道小順子的脾氣,一秒都不敢遲疑,推推搡搡的連忙都出了院子。


    “秋棠姑娘您看現在可好?”小順子見人都走幹淨了,又腆著臉涎笑著湊到了秋棠麵前。


    “好,特別好!”秋棠一臉嫵媚,“順爺,以前是我不懂事,如今我也想清楚了,您來聖城時間長,見慣了大世麵,別跟我們這樣小家子氣的一般見識。”


    “不不不,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小順子急不可耐的攬著秋棠就往屋裏鑽。


    “順爺,您輕點兒,上次您可弄疼我了。”秋棠一臉嬌羞的推搡了一下小順子。


    “好好好,我的小美人兒~”小順子被秋棠撩撥得心裏癢得不行。


    “順爺,您躺著,讓我來伺候您。”進了屋,秋棠反手關上了門,暗暗插上門鎖,滿臉嬌媚,眼眸中閃過一絲狠厲,抽出了腰間的鞭子藏在背後,一步一步向已經急不可耐躺在了床上的小順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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