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看這裏怎麽樣?”顧老板帶著玉鸞和玉塵在街上溜溜逛了兩三天,玉鸞找到一個還算看得上眼的二層小樓,地段位置也還不錯,價格也合理。


    “這裏地段還可以,主要是距離西旺府不算太遠,那就這裏吧。”顧老板點點頭,他準備將這個小樓買下,做個戲園子。


    “您三位可真有眼光。”小樓的主人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聽到顧老板認可,笑得臉上的褶子都摞起來了,“您看您是打算租下來,還是買下來?”


    “買下來吧。”顧老板想了想,“明日我們帶錢來,你將地契和房契都帶來。”


    “好說好說。”男子點頭哈腰連連應道。


    “師父您去哪兒?”本該帶著華辰在許瀚允的院子裏兜兜轉轉的盧鵬舉卻將自己打扮得幹淨利落,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去看一位故交。你們好好在此。”盧鵬舉並不多做解釋,收拾利落後,就出門了。


    拐彎抹角,抹角拐彎,盧鵬舉專挑小巷小道走,幾個轉彎後,居然來到了鳳棲閣的後門。那日街角一瞥,盧鵬舉心中咚咚亂跳,這幾日輾轉難眠,最終還是決定前來確認一下。盧鵬舉輕輕敲了敲門,此時還未到晌午,鳳棲閣還沒有開門。


    不多時,門內想起腳步聲,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一個小縫,青雲探出半張臉:“這位爺,您來早了。”


    “這位小哥,我有點事想找你們媽媽聊聊,還請行個方便。”說著,盧鵬舉從懷裏摸出一個銀錁子,順著門縫塞給了青雲。


    “好說,好說。”一見到銀晃晃的銀錁子,青雲露出了一絲笑臉:“您稍等片刻。”說完再次掩上門向裏屋跑去。


    盧鵬舉站在門口,手心裏全是汗,他心裏很害怕,他怕那個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他也怕那個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兒。盧鵬舉不停的在門口走來走去,猶豫不決。終於,在門裏再次響起腳步聲的時候,盧鵬舉膽怯了,一個閃身,躲在了牆角,隻聽門被打開,傳來青雲的聲音:“爺?我們媽媽請您進屋喝茶。爺,您還在麽?”幾聲詢問後,並沒有得到任何迴音,青雲一臉疑惑,“奇怪,這人上哪兒去了?”說著關上了門。


    聽門被關上,盧鵬舉才鬆了一口氣。他有些後悔,可又不敢去證實。


    “人呢?”夢靈兒打著哈欠,喝了口茶水。


    “明明剛才還在的,怎麽一下就沒影兒了呢。”青雲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更不知道該怎麽交代了。


    “你怕不是睡迷糊了吧?”夢靈兒疑惑地上下打量著青雲。


    “不能啊……剛才確確實實有個人啊……”青雲一時間也有點懵。


    “算了算了,時間還早,我再去睡會兒,等會兒記得喊姑娘們起來梳洗。”夢靈兒見青雲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不想多糾纏了。


    “媽媽放心。”青雲躬身應道。


    “太後怎麽樣了?”慕蹇煜礙於顏麵,還是在下朝後,來到了後宮,探望病重的母後。


    “給聖上請安。”一旁伺候的蕭貴妃急忙起身行禮。


    “罷了,起來吧。”慕蹇煜輕瞟一眼,自顧自的坐在了太後床邊,“這幾日你辛苦了,太後怎麽樣了?”


    “不辛苦,這是嬪妾應該做的。”蕭貴妃站在一旁迴道,“這幾日太後稍有好轉,偶爾還能做起來,喝點稀粥。”


    “有好轉就好。”慕蹇煜點點頭,“你好生伺候著吧,朕還有事,就先走了。等母後醒來,告訴她朕來看過她了。叫她寬心養病,不要再費旁的心思了。”


    “是。嬪妾恭送聖上。”蕭貴妃自然是聽得懂慕蹇煜的話外音,她會告訴太後的。


    “聖上不多坐坐?”尤德興看慕蹇煜沒待多大會兒就出來了,不禁問道。


    “你現在管的事也越來越多了。”慕蹇煜瞪了一眼尤德興,“陪朕去禦花園轉轉。”


    “是。”尤德興躬身應道,“聖上,還有一事。”


    “說。”慕蹇煜皺了皺眉頭,最近他覺得身邊的水越來越渾了,心裏就無比的煩躁。


    “剛才祁王派人來問聖上若是沒有其他的吩咐,祁王就準備迴封地了。”


    “你去跟祁王說,就說過幾日我找他有事,要他安心在宮裏住著,若是悶了,就在禦花園逛逛,安心住著就是。”


    “是。”


    “對了,安婕妤近日在做什麽?”


    “安婕妤自從毓薇公主遠嫁後,就打發了身邊所有的宮人,日日在自己宮裏誦佛念經,不問世事。”


    “難為她如此深切的慈母心,去庫房將北海進貢的那尊珊瑚觀音給她送去。”


    “是。”


    “你去辦事吧,朕自己走走。”慕蹇煜揮手打發走了尤德興,獨自一人往禦花園走去。


    “賞!”慕淩翊喬裝打扮成富商的樣子,坐在茶樓聽秋棠唱曲,一曲終了,一聲賞,引來了全場的目光。


    “多謝。”秋棠抱著琵琶起身萬福致謝,抬頭的一瞬間,隻覺一道閃電在腦中炸開,這副麵龐是那樣的熟悉。台下的起哄聲,驚醒了發呆的秋棠,秋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坐迴凳子,調整好狀態,繼續唱曲。


    “殿……爺,天兒不早了,再不迴去,萬一被人發現了,可怎麽好啊。”一旁的曆旭鬆憂心忡忡的勸道。


    “囉嗦,喝個茶聽個曲兒還要被管,去去去!一邊兒去!”出了太子府的慕淩翊沒有一點太子的樣子,滿臉的市儈和不耐煩,像極了偷閑的富商。


    “……”曆旭鬆被噎得無言以對,麵對這樣的主子,他也無可奈何。


    其實慕淩翊知道自己所有的一言一行都有人在看著,可他就是要讓人們看到,看他這個太子爺是這樣的做派,隻有這樣,才不會讓其他有不軌之心的人惦記上。對於章婉對自己說的事,慕淩翊已經徹底接受了,但是什麽漆目族什麽的,他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最後登上金鑾殿,坐在龍椅上的是不是自己,如果是自己,隻要可以享受榮華富貴,身背後是誰都不重要。所以為了能順利的坐上龍椅,他首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被自己父王重視的前提下,若是自己再努力上進,無疑是對皇位有覬覦之心,那個疑心病晚期的父王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把自己除之而後快。


    “賞!”又是一曲唱完,又是一聲高喊。慕淩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台上的秋棠,他能感受到,眼前這個女子對自己有著強大的,莫名的吸引力。仿佛這具軀體裏藏著兩個靈魂。


    就這樣,慕淩翊在茶樓坐了一下午,直到秋棠唱完最後一曲,他才戀戀不舍的從茶樓裏出來。


    “爺,可算找到您了!宮裏出大事了!快跟雜家迴去吧!”剛出茶樓,就遇見了外出尋找自己的小太監。慕淩翊被小太監不由分說的拉上了馬車,棗紅色的馬唏律律的嘶鳴著,向宮裏跑去。


    “爺,快點吧,聖上雷霆震怒呢。”宮門口又遇見了尤德興,尤德興一臉焦急,催促著慕淩翊。


    慕淩翊跌跌撞撞跑進了禦書房,一隻腳剛踏進屋子,一個茶碗就砸在了腳邊,摔了個粉粉碎。


    “混賬!”慕蹇煜暴怒喝道,“身為太子,居然穿著下人的衣裳去茶樓聽曲,你真的是越來越有出息了!”


    “父王息怒,父王息怒。”雖說慕淩翊心中有自己的主意,可在麵對慕蹇煜的時候,心裏還是發虛的,不知為何,從小功課即便再優秀,麵對慕蹇煜的時候,他都心虛膽顫。


    “息怒?”慕蹇煜冷哼一聲,“太後重病在床,後宮都在為太後侍疾祈福,你倒好,偷偷溜出太子府,喝茶聽曲兒,真的是太後看重的好賢孫!”其實慕淩翊的品行如何,慕蹇煜並不在意,但是慕蹇煜容忍不了自己的兒子自賤身份。


    “兒臣,兒臣隻是一時貪玩……”慕淩翊極力想說點什麽。


    “貪玩?你是三五歲的頑童麽!”慕蹇煜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從今天起,閉門思過,若再敢偷偷出府,朕就打斷你的腿!滾!”


    聽到讓自己離開,慕淩翊連滾帶爬的逃出了禦書房。出了禦書房,慕淩翊才感到那股滅頂的威嚴消失了,從小這種威嚴就壓得自己喘不過氣,即便再有心思,慕淩翊也不敢在慕蹇煜麵前忤逆半個字。


    “聖上,聖上!”剛剛趕走慕淩翊,慕蹇煜還沒消氣,就聽見了尤德興慌亂的聲音。


    “慌什麽!愈發沒有規矩!”慕蹇煜嗬斥道,“說,何事!”


    “聖上節哀!老太後薨了!”尤德興跪爬在慕蹇煜麵前哭泣道。


    “你再說一遍……”即便母子再怎麽水火不容,慕蹇煜也感到了撕心之痛。


    “太後薨了!”


    慕蹇煜扶著桌子,勉強穩住晃動的身子,禁閉雙眼,心中五味雜陳。太後薨逝就意味著再也沒有人跟自己爭權奪勢了,按說自己應該感到高興,可慕蹇煜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仿佛就在這一瞬間,有人掏空了他的腹腔,內心的空蕩是無法言喻的,過了許久,慕蹇煜才穩下心神,嘶啞著嗓子道:“全城守孝三月,一年內不得動響器。違令者,當街問斬。”


    “是。”尤德興領命而去,慕蹇煜望著尤德興的背影,兩滴淚水在眼角滑落,不知是苦還是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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